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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森 35歲 室內設計師

A棟32樓住戶

看似悠閒實則匆促地吃完早餐,接過妻子遞上來的公文包,穿上外套,親吻妻子側臉,吻了她懷有身孕鼓脹的肚皮,在她目送下開啟大門,穿過長廊,走進電梯,從三十二樓下到八樓中庭停下,穿過花園、泳池、健身房,來到位於中庭另一側的公用電梯,拿出C棟的磁卡刷卡進電梯(他的磁卡共有兩張,一張藏在公文包的內層夾袋),再從八樓上到二十八樓,才早上八點鐘。他按門鈴,鍾美寶就來開門,他立刻擁她入懷。

自從一年多之前在咖啡店相遇,他們倆就維持每週至少三次的簡短約會。差不多是從進門的第一分鐘,他們就沒離開過對方的身體了,像另一種形式的連體嬰,只有半小時,得加快速度。偶爾,早上不用開會,可以拖延到一小時,即使是一小時,也是匆忙如有誰在背後追趕。他們親吻擁抱愛撫脫衣,他將她牢牢釘在床鋪上,像生命中的一支長矛,而他也被她的柔軟射穿,被她的柔弱與剛強吞吐,他們一起演練瘋狂。在小房間那一側,窗簾一直開著,晨曦,如果有這種事物,想必就是那高遠穿透雲霧、灰色城市上方的空汙,像命定的什麼一樣,直達他們所在的這棟樓,這座屋,這個臨時的居所,這張柔軟的席夢思獨立筒床墊,是他為她買的,價值十萬元,床單被縟都選購最昂貴的品牌,這個女人什麼都不要,珠寶、皮包、錢財。她說:“不能與你共享的東西我不需要。”

天啊,他愛她那麼久了,從中學到現在。當然中間的分離,他也交過女朋友,談過幾場戀愛,甚至結了婚,但他心中確實知道,她才是他所有愛的源頭,那種愛是天命,一生只會發生一次。

從前,濱海小鎮的生活,原本對少年林大森來說,只有無止盡酷熱的夏天,以及海風凜冽的冬天。捕魚為生的父親死後,生命就是靜靜的等待,等著什麼自己也不知道,生命突然安靜了,前頭看不見路,未來不知去向。母親幾乎哭瞎了眼,眼淚乾了之後變成一個唯利是圖、沒有安全感的老太太。母親在透天厝樓下開設裁縫店,經濟吃緊,必須把店鋪跟二樓房間分租出去。親戚介紹來的租客,遠方來的漂亮女人春麗帶著一對兒女,兩家孤兒寡母互相照應,對他們也方便。春麗說要開小吃店,騎樓下襬設麵攤,二樓兩間房分租給他們當住家,等於是兩家人生活在一起了。外地來的生人引人注目,尤其是個年輕的美人,簡陋的小吃店,幾乎是從開張那天起,就成了街上最多是非的地方。

鍾美寶一家是林大森十六歲那年來到小鎮,住進他們家,之後許多春天與夏日的傍晚,下樓到小吃店,就可以看見那一家人,即使不下樓,也感覺得到他們三人的響動。那時他母親除了裁縫,還接了外面的訂製服打版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兩人的伙食索性包給春麗負責。一開始相處融洽,父親死後的寂寞似乎被這三個陌生人的熱鬧沖淡了。吃飯時間,春麗阿姨會快快炒幾個菜,讓他們在店裡最裡頭的桌子吃,母親也難得放下手中的工作,出來一道用餐。兩個孩子,女孩叫美寶,男孩是阿俊,都是水清水靈漂亮的小孩,舉止秀氣,過分乖巧,滿眼驚慌。大森私下問過美寶打哪來的,她說他們住過許多地方,一直在“搬家”。問父親哪去,她說:“你問哪一個爸爸?”“我跟阿俊的爸爸不是同一個。但兩個都不在了。”小小女孩用語謹慎,好像還有什麼欲言又止,“有媽媽就夠了。”她又說,“你也沒有爸爸吧。”林大森點頭,女孩聳聳肩嫣然一笑,好像沒有爸爸才是正常的狀態,好似因此他們成了命運共同體,共享了生命的秘密。大森對美寶談起自己的父親,他是個船員,非常魁梧,極度地英勇,他曾在岸邊望著站在船上平安歸來的父親,滿載的魚貨、曬黑的臉,岸上響起了歡呼,父親害羞地笑了,一上岸就將他高高舉起,他心中好驕傲。說起父親,大森感到羞怯,好像體內那個崇拜父親的小男孩又出現了,母親年輕時亦是秀麗的,善裁縫、烹飪、編織,他們過得很幸福。

說到這,美寶抬起眼睛望他,說:“我覺得大森哥哥很帥,很強壯。”話語一落,他們倆都臉紅了。

開始有許多男人光顧麵攤,母親讓春麗賣酒賣煙,添購一臺大冰櫃,不知她們怎麼分賬,後來屋裡開始擺起麻將桌,下午時間麵攤休息,母親照例趕工,春麗則陪客人打牌。

屋裡開始有些詭異的氣氛,有時會有鄰家的阿姨衝進來找丈夫。下午時間,母親和春麗叫他帶孩子們去游泳。

春麗即使身為母親,每天湯水油煙,一身樸素,卻遮掩不了漂亮的臉孔與姣好的身材,豐滿的上圍把緊繃的衣裳撐得好脹,空氣裡炸滿了費洛蒙。她在攤位上煮著陽春麵,簡陋的鐵桌上密麻麻涎著臉的男人埋頭猛吃。春麗手藝不錯,男人們下了工,就要尋著味道走進店裡,看上的似乎還有別種東西。阿俊很少開口說話也不直視人,總是在麵店一角的矮桌上堆積木、畫圖。美寶清爽爽學生頭,尖尖小臉,還是小學生的她幫忙端小菜、端面,櫃檯收錢找錢,油煙塵土也無法汙染的那張白如精瓷的臉,水靈剔透的雙眼無邪又充滿悲哀,小動物般地忙這忙那。

暑假期間,下午他去練游泳,連兩姐弟也帶上。美寶那時完全沒發育,偏瘦的體型,小學四年級,穿著孩子氣的游泳衣,固執專注地學蛙式,他用手輕托起她的身體,感到一陣戰慄。

或許謠言是沒錯的,春麗下午時間把孩子支開,據說就是在會男人,那麼他母親又是扮演什麼角色?他記憶中的母親,自父親死後,就一心只想多賺錢,鄉下地方哪有賺錢的門路,他預感母親為了賺錢,什麼都會讓春麗去賣的。

他開始期待游泳時光的到來,不在乎鎮上的流言蜚語,日子一久,阿俊也願意跟他說話了。阿俊可能有輕微自閉症,或者受到什麼驚嚇,退縮排自己的世界,據說父親離開他就這樣了,應該帶去城裡的大醫院檢查檢查。

下午三點,陽光毒箭般穿透,街上已經可以看見因為看海而來的觀光客,他牽著他們的手穿過乾熱的街道,穿越小鎮裡因好奇或什麼原因而探看的目光,他無畏地牽著孩子的手,鎮定地穿過炎熱與窺視,直達鎮上的海水浴場,途中,會停下來買冰淇淋。美寶喜歡香草口味,阿俊喜歡草莓。他喜歡看他們倆開心。

那時,美寶臉上就有著瘋狂的神情嗎?

游泳練習結束後,他們回家洗澡,簡單吃食,三個人在二樓的和室看電視,春麗從不防備他,或許一直把他當小孩,或許對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太過美貌的女兒,並不在意,他們三個被母親遺忘的小孩,東倒西歪聊天、玩鬧、說話,直到睡著。他抱著美寶,感覺到自己體內湧起陌生的情緒,某種野性、難以控制的浮想聯翩,他臉紅心跳,胸口脹痛,快快逃回自己的房間。

有些日子光陰靜好,身心安寧,他可以剋制自己。樓下總是鬧哄哄,小吃店來了新的姑娘,叫小紅,母親擺了投幣卡拉OK機,營業到深夜。

他看顧小孩子洗澡寫功課,等他們都上床入睡,他會在上下鋪旁的椅子上,拉拉雜雜聽美寶細訴一日學校裡的發生,看阿俊畫的圖。先說故事把阿俊哄睡了,下鋪的美寶還要拉著他說話,他們玩著影子游戲,以手指比畫出狗、蝴蝶、海鷗。美寶說:“美寶喜歡大森哥哥。”美寶不知為何很少說“我”,總是以“美寶”自稱,像是在描述他人。

床邊的小檯燈,映照出她白皙的臉,精緻的五官,大森沒見過的細膩肌膚,讓人入魔的一張臉孔。大森伸出手指,輕輕放在她臉上,面板的柔潤細膩,像是要把手指吞沒,陷入一種如深沉的寧靜與自省,可以察覺作為人類的美好與醜陋。那時他要讀高中了,已經在讀詩、寫詩,濱海小鎮所有的事物也比不上美寶的臉,可以使他體會真正的詩意,他心中飽含溫柔,卻又感到驚懼,這樣的美麗,不屬於這個髒濁的塵世,外頭那些野獸般的男人,會玷汙、傷害這個過分美麗的孩子,他好像可以望見她將來的坎坷,只因為他知道春麗是個隨波逐流的女人,過不了多久,可能會因為某個男人就把他們帶走。他想過,如果他們一直待在這個小鎮,他可以求母親,在他十八歲時,讓他們倆結婚。

哪來的奇思怪想,那時他十七歲,美寶也不過十一歲啊,這些奇怪思想或許是直覺,或許美寶太美,春麗太怪,這樣一個母親,像是會出賣自己的小孩。

就像他自己的母親,某種角度來說,這兩個喪夫的女人,是最辛苦,也是最危險的。

他沒見到長大的美寶,也不知她來不來得及長大,暑假結束,春麗跟上一個做買賣的男人,帶著孩子跟他走了。

少年時代,連他自己都已經遺忘的村野生涯,那荒山野村裡連空氣都顯現一種薄涼,語言裡顯出的粗鄙,那些人際間的看似親切實則刻薄,人際間的銳利能傷人於無形,他似乎特別能感受美寶的遭遇,因為他自己也是父親離世之後眼看著柔弱的母親如何變得狡猾與世故,如何在村人與親戚的冷眼底下辛苦求生。他慶幸自己考上大學後,母親透過關係找到了在臺北的工作,他們賣掉房子,離開了那海濱野村、父親的故鄉,像逃跑似的。

有時憶起舊事他還可以感到遺留的慌亂,原本是很平靜的一家子,半數時間都在海上、總是不在家的父親,每回遇上臺風,母子倆總是緊張地聽收音機、熬夜看電視新聞,大概是尋常鄉村生活裡,最接近“恐懼”的時分。記憶中父母親感情非常恩愛,不出海的日子,他們就是一個簡單和樂的小家庭,父親帶著妻子兒子搬離大家庭的三合院,租賃一座小透天厝,不顧老家眾親人的反對,三人世界那般,在這個人與人不是親戚就是朋友,即使不認識也聽說過,好像誰誰誰都可以隨意地推開你家的門,進來串串門子,人與人幾乎沒有距離可言,毫無秘密能夠保守的“鄉下小鎮”。猶如他們三人過著“太過幸福”的私密生活,以致得到了“報應”,父親死於一場海難,船東破產,求償無門,此後,從祖父母、伯父、姑姑到大堂姐,從鎮長、鎮代表到漁會總幹事,幾乎誰都能借由“慰問”之名,探進他們緊密的門窗。

父親死去,結束了他的幸福童年。母親從一個溫婉的女人,先是面臨失去丈夫的痛苦,繼而又因補償金遲遲不到而感到悲憤憂傷,花了很長時間爭取補償,與鎮上的人幾乎都鬧翻了,之後拼了命掙錢、性格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落落寡合。有接近五年的時間,生活是瘋狂的,他弄不清自己的身上發生什麼事。他看見母親的臉變形,因為悲憤、不安全感,因為寂寞與孤獨,因為貧窮與孤立,生活成了無盡的長夜。母親幾乎總是在為錢煩愁,春麗來了之後,她像要抓住什麼機會般,一步步把裁縫店變成了卡拉OK小吃店,春麗一家走後,母親繼續營生,甚至公然讓外地來的女孩在後面小房間陪客。他總是懷疑,有些時刻,母親是否也下海去賺?但他蒙上眼睛捂住耳朵,只是拼命地讀書,設法要透過“讀書”使他逃離這個恐怖的小鎮。

成年後他體內還深植著那份被父親遺棄的焦慮,使得他立志要成為一個“絕不辜負”的男人,想不到,他在結婚三年半就與美寶重逢,他從一個顧家的男人,變成了有“兩個家”的男人。

大森遇見美寶,是在分別十七年後,中午有客戶跟他約了在他住家樓下阿布咖啡談事情。大森搬來這麼久,根本沒去過那家咖啡店,而客戶在隔壁棟大樓上班,聽說大森不知那家店,驚訝地說:“你不知道你們樓下的咖啡店有美女?店長是個大正妹,你竟然都不知道?”客戶說因為知名的“美女店長”,他每天光顧阿布咖啡,還辦了儲值卡,公司裡的男同事有人在追求她。“真的很正,沒當明星真可惜,不過當了明星我們也沒機會喝到她的咖啡。”客戶說。

怎麼正的妹,都不干他的事,大森一進門時還沒認出來,直到聽見客人親暱地喊著:“美寶,焦糖拿鐵!”大森抬起頭,是鍾美寶。

美寶從吧檯走出來,穿著白色襯衫、牛仔褲,綁著高馬尾,一臉素淨,幾乎算是中性的打扮了。潔淨臉龐,白皙面板,清麗五官,凹凸有致姣好身材,美得像一張畫。她微笑過來點餐,“第一次來嗎?想喝點什麼。”他定眼看她,她隨即也認出他了他。“大森哥哥!”美寶脫口而出,神情像發現蝴蝶的孩子,同行的朋友調侃他:“早就認識還要我介紹,說你不知道正妹咖啡。”朋友話語裡的輕佻使他恨不得揍人。

“我們是小時候的鄰居。”美寶露出甜美而職業性的笑容,大森一直沒開口,內心受到太大的衝擊。美寶啊,是記憶森林中走出的人,她長成了這樣的美人啊,變成真正的“女人”了,她還記得他,那麼她記得他對她的愛嗎?

內心記憶的凍土崩塌,所有的回憶都湧現了。

美寶離開小鎮之前,他們的第二個夏天,那時小鎮謠言四起,店裡生意興隆,常有鎮上的女人來找丈夫,鬧得不可開交。下午時間,他們三個人照樣去海邊游泳,母親與春麗依然在小吃店工作。美寶蛙式已經遊得很好,兩件式粉色泳衣是他買的(春麗後來給他錢),像一朵花飄在浪裡。那日浪高天遠,海藍得像寶石,他們只在岸邊遊,阿俊沒下水,說怕聽見海浪的聲音,固執地在沙灘玩堆沙。

出於絕望或難過或失落,他一直抱著她,以仰漂的方式在水面上漂移。水的浮力將小巧的美寶輕託著,貼著他肚子上方,她只是個身體才三十公斤、一百四十公分的小女孩,沒戴泳帽,水中散亂的頭髮,透過溽溼的泳衣猶如出汗的面板,貼著他的身體。他被勃起弄得好痛苦,浪花一上一下,美寶說著話:“大森哥哥,長大我要嫁給你。”“好,那你快點長大。”他說。他在水裡哭了,春麗就要帶走這世上他最愛的人了,到了分別前夕,他才知道自己這一生開始懂得了戀愛,那是糅合了心疼、溫柔、理解、想象,以及過分的呵護,和想要融進她小巧身體裡的慾望。艱難的生活裡,除了努力運動、讀書,設法考上外地的高中,到附近城市書店買來的詩集小說,他沒其他追求了。但是這個女孩,她會到哪兒去呢?她會長成如何的少女?女孩,女人?她的纖細、悲傷、開朗體貼,以及種種不可思議的矛盾組合,還會繼續存在這個將不斷抽長的身體裡嗎?美寶挪動著身子,像是知道他勃起了似的,也或許那不是勃起,只是一種凹陷與突出的必然結合,她小巧的屁股柔軟地嵌合著那突起,使他激動得幾乎喊叫。

“大森哥哥,永遠不要忘了我,我長大會回來找你。”美寶的身體瑟縮於他臂彎,像要把自己揉進他生命中。他覺得自己遺精了,就像夢想遺落在半途夭折的路上,他們溼淋淋地提鞋走路回家,沿途都是腳印。“走慢一點。”美寶說,“慢一點。”他回應,“我不想回家。”好像那時,他們就已經能心意相通。

跟客戶談事,腦子卻總無法平靜,時空似乎被錯誤連線,他好像又重回了年少,那些卑屈、恐懼、孤獨,以及與美寶相處時彼此可以給予的寬慰,栩栩如生。離開咖啡店,臨走前在櫃檯拿了名片,他與美寶對望,她那雙清透的眼睛,直接望進他的記憶深處,那眼神裡透露著倔強與神秘。他幾乎是一到公司就打電話到咖啡店找美寶。“我要見你。”他說,像是命令。“什麼時候。”美寶問。“越快越好。”他說。“明天下午我可以出去兩小時,有工讀生。”“那明天下午三點見,你到捷運站等我。”

他知道捷運站附近有個商務旅館,他們在捷運站碰面,他拉著她的手,大街上不方便說什麼,不用說,直接進了旅館開房間。

一進門他就把她放倒在床上,用四肢壓著讓她不動,美寶非常順從,他花了很久的時間端詳她,她一直別開頭,直到後來也終於與他四目相對。初初在黑暗裡,他用打火機的光線看她,然後打亮床頭燈,最後索性大燈全亮,一會兒要她坐起來,一會兒要她站著,一會兒抱起她來走動(她變重了,但自己也變得強壯了),一會兒又揹著她,折騰好久好久,後來美寶笑了。“以前你也是這樣把我擺來擺去。”美寶的聲音已經沒有童音,卻變成一種帶有穿透力的、溫柔而帶磁性的嗓音。她的笑聲還是一樣的,只有在笑的時候,你會覺得她只是個快樂的小孩。是那種可以驅散所有陰暗的笑聲。

美寶在笑,然後他哭了。

他從不知道愛可以如此之深,好像你的命一樣,跟隨你到天涯海角。他卸下她的衣褲,從頭髮到耳朵,細細地撫摸,從頭到腳底,每個地方都親吻,他不應該這麼做,但沒有誰可以阻止他,他想起青春最盛、被慾望折磨時,他總是一邊想著美寶一邊手淫,心裡溫柔與罪惡感並陳,美寶像他的妹妹或像他女兒,但卻是他心中的女神,他唯一的愛。但即使那時想象的,也只是個孱弱纖細的小孩身體,不是這般有女人味。使他激動的,並不是美寶的美貌或性感,而是她的無助與她對他百般的依賴,他們就像一對無父無母的孩子,依靠著彼此生活(阿俊像是他們的小孩),他把生命裡最初的柔情全部獻給她,而後,他成了一個冷峻無情的人,得以穿越最不幸的生活,直到成年。

如今的美寶,身材近乎完美的她,孩提時透明的臉長成女人絕美的容顏,約一百六十五公分,手腳細長,但摸得到肌肉線條,渾身沒有一點多餘的贅肉,線條完美流麗,以前那個瘦弱的女孩,長成了健康而美麗的女人。他撫摸著她脫掉衣服才顯露出的豐滿胸乳,纖細的裸腰,手臂與大腿的勻長肌肉,還能感受到她以前的纖弱。“做蛋糕很耗體力,一有時間,我都會去慢跑,也有練瑜伽。”她說,“女孩子有肌肉不好看吧。”她不安心地追問。他用綿長的吻封住了她的嘴。

沒有一分鐘可以浪費,他們已經浪費大半生了。他在終於忍耐不住時,才進入她,美寶發出了近乎哭喊的叫聲,用力地搥打他。“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等了這麼久……”他只是一下一下地,撞擊著,進出,像是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砰砰砰,他撞擊她的身體,幾乎要將她一分兩半,她從哭泣變成呻吟,然後近乎夢囈地喊叫。那裡面太柔軟了,所有的秘密,所有哀傷,所有被欺騙、拋棄、傷害、等待,所有事物最令人痛楚的那一面,好像全都可以塞進去,讓那其中滾燙的,黏稠的,溼滑的,沒有盡頭的,無以名狀的什麼,全部吃掉。她只是搖動著身體,散亂頭髮,臉上有汗水、淚水,以及口中溢位的口涎,她幾乎失神了,黑而深的大眼睛因快感而失去了焦點,渙散著,快死去了。

他沒有射在她體內,而是快速抽出,射在了她白色的胸乳上。美寶突然變得淫蕩,用手指沾染那精液,一點一點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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