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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心想的都是這些事,唯獨忘了關心他,連他身上這麼明顯的破綻都看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御醫從龍帳內出來,眾人連忙圍了上去詢問。御醫說道:“皇上已經穩定些了,叫皇后和晉王殿下進去。”

只叫了皇后和晉王?薛氏愣了一下,但她再不懂事,也不敢這個時候鬧,隻眼睜睜地看柴氏和蕭鐸掀起簾帳進去。到了這個時候,皇上的心中還是隻有皇后母子,而將自己和祁王置於何地呢?薛氏有些傷感,無力地靠在蕭成璋的懷裡。

蕭毅閉目躺在龍床之上,十分虛弱。床邊的雲紋高几上,擺著赤金香爐,正飄著嫋嫋的輕煙。檀香有鎮定安神的作用,混合著龍涎香,迷茫在龍床周圍。

柴氏坐在龍床邊,握著蕭毅的手,摸著他消瘦的手背,輕輕喊了聲:“皇上……”未語淚先流。

蕭毅微微睜開一點眼睛,喘了兩口氣,沒說上話。柴氏連忙附身道:“皇上有什麼要說的,慢慢說,臣妾聽著。”

皇帝嘴唇開合,吐字極輕。柴氏聽到皇帝的話,身子一僵,直起身子看向皇帝,彷彿要確認一遍。皇帝輕點了下頭,示意她沒有聽錯。柴氏這才轉過頭看著蕭鐸,神色複雜,用只有兩人才聽到的聲音道:“茂先,剛剛你父皇說,囚祁王。”

蕭鐸原本跪在龍床邊,聞言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父親。

“為何……”他脫口問道。這樣一來,就真的是兄弟反目了。他若這麼做,蕭成璋會怎麼想?滿朝文武會怎麼想?

蕭毅動了動嘴唇,看口型像是兩個字——“照做”。

柴氏看到蕭毅堅決的表情,伸手按在蕭鐸的肩頭:“相信你父皇,去吧。”

蕭鐸深呼吸了口氣,直挺挺地站了起來,轉身走出龍帳。他雖然因為蕭宸的事情而有些遷怒於蕭成璋,但他內心深處還是相信這個兄弟的。可現在父皇要他把蕭成璋囚禁起來,不知意欲何為。他除了照做,別無選擇。

看到蕭鐸從裡面出來,蕭成璋忙問道:“大哥,父皇他怎麼樣了?我能進去看看嗎?”

情急之下,他仍是本能地喚蕭鐸為大哥。

蕭鐸沉著聲音說:“父皇已經醒了,但不見任何人。祁王,你現在回府裡去,這幾日無傳召,不得外出。”

蕭成璋愣住,接著倒退一步:“你……是什麼意思?”

“晉王,晉王,你要幹什麼!”薛氏一下子擋在蕭成璋的面前,手指著龍帳,淒厲地喊道,“皇上還在裡頭,你就要對兄弟下手了嗎!皇上,皇上您看看啊……”

“不得喧譁!”蕭鐸冷著臉斥了一聲,薛氏往回縮了一下,氣勢弱了許多,但沒有從蕭成璋面前讓開。

蕭鐸如今手握重權,任開封府尹,掌管京城,兼判內外兵馬事,可以直接調動禁軍。他想要他們母子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這些薛氏都知道。

蕭鐸直直地看著蕭成璋:“是你自己走,還是我派兵送你走?”

“不,你不能這麼做!你憑什麼這麼對我的兒子!”薛氏忽然猛撲過來,抓著蕭鐸的衣襟捶打他。左右的宮人見了,連忙上來拉開她。薛氏被宮人拉著,喊道:“蕭鐸,皇上還在,你不能這麼做!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娘!你別說了!”蕭成璋喝了一聲,薛氏這才安靜下來,顫抖著嘴唇,無辜而悲切地望著他。現在他們母子倆猶如魚肉,任人宰割。蕭成璋緊繃著身子,悽然地看著蕭鐸,而蕭鐸卻沒有看他,只是別過頭,把一個後腦留給他。

蕭成璋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低頭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大哥,宸兒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我一刻都沒有想過要害你,害他,也沒想過要跟你爭。從小到大,你護過我那麼多次,若這樣做你能安心,便當我還了你的情分。”

蕭鐸閉了閉眼睛,餘光瞥到那道清瘦的影子消失在滋德殿的門口,心中不忍,仰頭深吸了口氣才說道:“送淑妃回雍和宮,再把禁軍的張永德叫來。”

薛氏不走,扭著身子要掙開宮人的鉗制,這時候柴氏從龍帳內出來,雙眼通紅,說道:“本宮親自送淑妃回去。”

薛氏啞然,沒想到這母子倆居然聯起手來壓制他們母子。他們一個是晉王,一個是皇后,這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以外最尊貴的人,誰能鬥得過他們?

柴氏遞給蕭鐸一個眼神,然後側頭看了看淑妃,面色恢復如常:“帶走。”

晉王府裡,韋姌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得背上的傷口陣陣生疼。她下意識叫了陽月一聲,陽月立刻坐在床邊扶著她:“小姐,您終於醒了!奴婢立刻派人去告訴王爺。”

韋姌掙扎著坐起來,牽動背上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不急。宸兒如何?”她最先問道。

“小世子沒事,只是一直在找娘呢。王氏撞傷了頭,還在休養,這兩日都是陳氏在照料世子。奴婢怕陳氏一人辛苦,本來要再找一個乳孃,可是小世子誰也不要,只能作罷。”

韋姌點了點頭,看到陽月的手,隱約記得那時……

她抓起陽月的手腕道:“你為救我受的傷?”

“奴婢這點傷跟小姐的比,又算什麼?”陽月用完好的手溫柔地摸著韋姌的頭髮,“只要小姐沒事,奴婢就是死了也甘願。”

韋姌的嘴唇輕顫,薄薄的兩邊唇上還沒有什麼血色:“胡說!你的命跟我的一樣。以後,不準再為我做冒險的事。”

陽月一笑:“奴婢知道了。小姐,這兩天發生了一些事。”

她將調查行刺的結果,張學士自縊和祁王被囚禁在祁王府的事情都跟韋姌說了。韋姌越聽眉頭越皺在一起,情急之下忘了背上有傷,猛地掀開被子,痛得“嘶”了一聲。

“小姐,您小心些。那傷口挺深的。”陽月急道。

“王爺現在哪裡?”韋姌一邊下床,一邊著急地問道。

“回來之後本來一直陪著您,可是剛才被李大人他們叫走了。這會兒應該在書房。”

韋姌咬了咬牙,在陽月的幫助下披上衣服,坐在妝臺前:“你的手傷了,叫侍女幫我簡單地梳個髮髻,我要去見王爺。”

“可是,您的傷……”

韋姌堅決地說道:“有些話我必須要跟王爺說。”

陽月知道拗不過她,只能叫侍女進來幫她梳髮。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那天我們來發個紅包。

疑陣

侍女梳好頭髮, 陽月取來一件藕色繡著梅花的披風給韋姌穿上, 然後扶著她出門。

韋姌的傷口還是疼得厲害,一隻手撐著肩膀。她印象中難以忍受的疼痛只有生孩子那次, 但那時是母親的本能, 現在卻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刀。蕭鐸幾次受傷都比她嚴重,可是從未吭過一聲。也不知道是他天生比較能忍, 還是自己不禁疼。

她們到了書房外面,隨從連忙行禮,然後進去稟告蕭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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