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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這麼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是為了什麼！你在自在學堂讀書的時候，還給洛家贏了個好名聲，可你看看你現在這樣跑去應徵像什麼樣！”

彌安自小與千戶侯夫人親厚，千戶侯夫人雖然也為她的婚事著急，也不太敢觸犯丈夫的權威，但看到彌安低下頭咬牙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開口，“老爺，彌安的婚事……”

“不要說了！自在學堂那份職你想都不要想！明天，乖乖給我梳妝打扮好，隨你娘去見那個白伯伯家的公子！”

“難道考不上玄明覺班就一定要嫁人嗎？除了嫁人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嗎！”彌安忽然衝著洛元朔大喊了起來，嚇了千戶侯夫人和尋音一跳。

洛元朔冷著臉說，“沒考上玄明覺班，怪你自己，誰都怪不得！”說完，佛袖而去，留下彌安站在原地淚流滿面。、

千戶侯夫人不忍心，上前去安慰彌安，尋音想她畢竟是自己的姐姐，雖然兩個人自小就沒什麼姐妹情誼，她還陷害過自己，但終究都是爹孃生的。誰料她還沒有說話，彌安忽然轉過頭來，狠狠地說，“洛尋音，你很得意是嗎？考上玄明覺班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是不是？”

千戶侯夫人皺眉，“彌安，怎麼跟妹妹說話的。”

“娘，你不知道，尋音的心是有多高，她看上的那個人居然是……”

“洛彌安，你夠了！”尋音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想再跟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囉嗦。她匆匆往後堂走，可是彌安仍然在後面叫嚷道，“我打賭你進不了覺班，我詛咒你進不了靈界！我要讓你親眼看到自己跟他的差距，你得不到他，永遠都別想靠近他！”

“啪”千戶侯夫人狠狠地甩了彌安一個耳光，彌安驚呆了，捂著臉喊了聲“娘……”那邊尋音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尋音一路跑回房間，拿出剛發的課本，認真地看了起來。她咽不下那口氣，洛彌安，你打賭？你憑什麼打賭？我洛尋音一定要做到給你們看，我要上明覺，我要去靈界！

不過半年的時間，玄班的課程就全部結束了。尋音等五個人順利升入了明班，並被學堂提前通知收拾行囊。接下來的兩年，他們將要在靈界度過，除非特殊情況，不得回返人間。

洛元朔得知訊息，高興地大擺筵席，逢人便說自己的女兒多有出息，多優秀。尋音作為鄴城至今為止唯一一個進入明班的女孩子，名聲大噪。

深夜的記憶長廊外，一個清豔的女子徐徐而行。她的髮髻上纏繞著會發光的小花，眼睛睿智而又深遠，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她走進記憶長廊，站在一副光影前，淡淡地嘆了一聲，“清泓，你總該信了吧。輪迴之火重新點燃，那位……回來了。只不過這火光有些蹊蹺，只要你想，你總有辦法打破你和尋音大殿的約定而回來，是不是？”

影像上只有一個銀色的火光，搖了搖，而後依稀變化成一個男子的輪廓，“莫鳶，你先回答我，你的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靈界的和平還有守護兩界的生靈。”

“你我的年歲一樣，所經歷之事卻完全不同。為什麼你要那麼執著於去踐行一種法則，你不知道法則也有可能是錯的麼？”

莫鳶低頭理著臂上的帔帛，淡而緩地搖頭，“這是使命，是我存在的價值。”

“那北辰呢？你生下他又棄他於不顧，甚至要他擔負起你本欲逃離的使命，你不會覺得太殘忍了麼？”

“清泓，你要明白，這是我們整個家族的使命。就像你作為司學的靈，必須要培養三個繼承者一樣。他們的命盤，你當初看不出來麼？”

“莫鳶，你可還記得你哥哥？”

莫鳶猛地握緊拳頭，又漸漸地鬆開，扭頭看向長廊之外。哥哥被她親手殺了，滅情絕愛，不也是使命麼？她拆散他們，引導他們，以為能夠有一個一統的局面，這不也是使命麼？結果幾萬年來，她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時光之外，蒼白的手掌中到底握著什麼，又被什麼人記住不忘。

“清泓，幾千年了，你可曾後悔過？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會愛上那個凡人，不惜毀掉自己數萬年的修為。”

“因為她很真實地活著，無憂無慮。我們都活得太苦了，我仍然沒有忘記我是靈界的一份子，可我也要遵守和尋音的約定，只要她沒認出我，我就不能返回。”

莫鳶更靠近了火苗一些，很不悅地說，“輪迴之境的那位怎麼辦？炎九和那加還有……還沒歸位的扶風……”

“扶風快要回來了，你比我們都清楚，不是麼？只要他歸位，輪迴之境的劫難，就真正開始了。”

“我必須要阻止……”

“莫鳶！你別再靠一己之力迴天了！那會釀成多大的慘劇你還不明白嗎？！”

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莫鳶迅速地念了一個決，滅掉了火焰。火焰剛剛熄滅，雲離和北辰就出現在她的視野裡面。藉著淡淡的月光還有長廊之上的薄霧，這位靈中之王的聲息宛如空氣。動若浮雲，身若流光，於清朗間見乾坤之氣。這個，就是當初清泓選他的依據麼？

“殿下。”莫鳶微微俯了俯身，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恭敬。而後她抬起頭，目光看向站在雲離身後的北辰。

北辰連忙行禮，“閣下。”

“萬靈長閣下，這麼晚了，您還不回去麼？”雲離隨意地看了一眼她剛才對著的影像，果然還殘留有淡淡的味道。他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上一堆的迷，因為時間和歷史賦予她太多的東西，他在她眼裡，就和一個四五歲的娃娃沒有什麼差別。

莫鳶緩緩地移動步子，走得高貴端莊，她的臉看上去比雲離大不了幾歲，但是眼睛滄桑得已經飲盡了歲月的風塵。走到北辰身邊的時候，她忽然停下來，北辰畏懼地俯下身去，本能地後退一步。她淡淡地看他一眼，“閣下，你不小了，是時候為家族承擔起責任了。”

北辰緘默，莫鳶似乎也沒打算等他回話，自顧地往前走去。

“哦，對了殿下，那個叫洛尋音的孩子，考進了明班，再過幾日就要和君澤千靈長一起來靈界學習了。我想，您會高興的吧，畢竟那孩子一身的靈力都是您授的，還有，那傾注了您相當修為的光壁。”莫鳶淡淡地扯了下嘴角，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雲離有半響沒說話，他的心忽然往下沉了沉，因為她好像什麼都知道。

“北辰，你還記得這是誰麼？”雲離走到一個光影前面，指著一隻閃著銀光的獨角獸轉頭問北辰。北辰默了默說，“嗯，它是尋音大殿最喜歡的三大聖獸之一，司夢的扶風。它也是靈界所有靈獸中修為最為高強的。殿下怎麼突然問起它，它不是已經……？”

“它……也很痴情。”雲離伸手摸了摸扶風，彷彿還能感覺它羽絨般的皮毛劃過他的指尖。第一次見它的時候，就被它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還有背上那一雙閃光的翅膀所深深地吸引著，他這一生再也沒有見過這樣一隻猶如夢境一樣的精靈。尋音騎在它背上飛翔的樣子，他閉著眼睛還能想見。扶風，你是隨著她灰飛煙滅了，還是在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地守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