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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暮被鐵鏈鎖在牆壁上，頭髮凌亂，面容蒼白。她腳下是一片燃燒的火焰，就算離她很遠，也能感受到從她那裡傳來的溫度。景夢有些不忍，別過頭去，七夜抬起一隻手，揮向了正在昏睡的景夢，她慢慢地醒了過來。

初時，她的目光是迷茫的，彷彿找不到任何的焦距。而後，當她看見七夜的時候，整雙眼睛立時注入了光芒。

“殿下1她叫出聲，沒有想到能再看見他。

“本殿再問你一遍，到底是誰指使你放走那些惡靈的？”

小暮低下頭，“殿下，屬下已經說過了，是屬下一時糊塗，沒有人指使屬下。”

“到了今天，你還是這麼堅持嗎1七夜震怒，小暮腳底下的火焰更盛，那火焰灼熱，燒得她痛不欲生，忍不住叫了出來。

景夢連忙跪了下來，拉著七夜的袍角，“七叔叔，不要這麼殘忍1

七夜低頭看她，面上沒有一絲的緩和，“小暮，你以為你不說，本殿就什麼都查不出來嗎？輪迴之境自古就是妖魔之地，它若執意與整個靈界為敵，豈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轉的？你母親來找我了，告知是她指使你放走了惡靈。如若真如她所言，本殿可以考慮減輕你的酷刑。”

小暮聽到母親兩個字，猛地抬起頭來，她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問，“我母親她，她……”

七夜冷冰冰地看著她，“她試圖殺我，已經被我誅殺。”

“殿下1小暮激動地往前，帶動束縛著她的鐵鏈嘩嘩作響，她咬著牙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隻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滾落。母親，她剛醒來沒有多久的母親，既然就這樣死去了。她有的時候真的懼怕他的無情，因為一個人的生死對於他來說，似乎無足輕重。

“是要繼續留在這裡，還是回到冰月之湖，你自己選擇。當然，你若是想要找本殿報仇，也隨時歡迎。”七夜轉身走出了煉獄，剩下呆愣的景夢和失聲痛哭的小暮。

他真的很不喜歡煉獄裡面，猶如死亡般的窒息感，所以一到陽光底下，他幾乎是貪婪地呼吸起了新鮮空氣。他胸口的羽毛又一次發出了微光，接下來又是那個聲音，“心軟的話就放了她。很多年前，你不是也放了尋音麼？”

他終於受不了雲離的絮叨，把羽毛從懷裡拿了出來，“雲離，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七夜，我只是讓你面對自己的內心而已。”

七夜伸手狠狠地拍了那片羽毛幾下，雖然他明知道雲離不會有任何感覺，但還是藉此來解氣，“不用你假好人！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陰魂不散的？”

“我雖然跟彌安封在一起，但是意念並不想停留在身體裡面。這片羽毛只是暫時讓我寄住的地方。”

“所以？”

“所以，我馬上就走了，不會再吵到你。還有，七夜，不管你多麼不願意，你都必須遵照所有人的期望，與一個女子成親。因為只有那樣，你的寒冰術才可以精進。”

七夜冷哼，“說的輕鬆，與別人成親的又不是你。”

“如果這麼做，對靈界有幫助，我願意。”

七夜沉默，那片羽毛的光亮也漸漸地退去。他們從來就不是朋友，更談不上是敵人，但他不得不承認，幾千年以後，能一眼看穿他的，也只有雲離。只是，他不想背叛自己的感情，所以那些送來的女子，他一個也不會碰。

閃避之術

尋音沒命地向前跑，可那棵樹於她的距離，似乎一點兒都沒改變。

鬼面惡靈不斷從各個地方攻擊她，她躲避不過，只能硬生生地挨著。先生這哪裡是教她防禦之術啊？這麼多鬼面惡靈，幾乎把她包圍得嚴實，哪裡還有什麼防禦可言？

她現下實在是有些好奇，當年果果怎麼修煉這光明術的？她跑得有些體力不支，無力地停在原地休息，然後憤恨地看著在她身邊不停地攻擊她的惡靈，一股熱血就湧上了腦門。

“惡靈退散1她雙手指著正上方的鬼面惡靈，由她手中發出的光束擊中了一隻鬼面惡靈，但隨即，又有十隻鬼面惡靈從天空中飛了過來。她忘了自己不能攻擊他們，只能防禦，可是，這麼密集的包圍圈，她要怎麼防禦啊？

她頓時有些絕望了，乾脆躺在地上，閉上眼睛，等著被這些鬼面惡靈打死。

清泓嘆氣，這個孩子的心性還是不夠堅韌，相較於另一邊苦戰的蘇陌涼和樂夕，顯然她的意志力還差了一些。他正欲說話，有一道光芒迅速地進入他的腦海，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怎麼，你還不放心，親自來了麼？”

尋音正在賭氣，卻問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猛地坐了起來，在強烈的光影中，捕捉到了那個人。

“果果1她撲過去，卻從那個影子直接穿了過去。

“果果……”她回頭看著他，眼睛裡面盈滿了淚水。周圍的鬼面惡靈好像沒有看到他，隨著她的移動移到了她的周圍，繼續攻擊她。

她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都是泥巴，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好幾塊。雲離知道，以鬼面惡靈的功力，這樣的攻擊根本不值得一提，老師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他看著尋音倔強的目光，輕輕喚她，“尋音。”

“果果，你不是人是不是？我都抱不到你。”

雲離淺淺一笑，“我的身體和彌安的封在一起，所以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意念。”

“他們說你還要兩年才能醒來，而且一醒來就會變成凡人，是不是真的？1

雲離點頭，“這是我能為你們最後爭取的時間，憑我身上剩下的那些靈力，只能做到這樣了。”

“可是……”尋音抬手擦眼角的淚水，眼淚卻流的更多。雲離走到她的面前，輕聲說，“尋音，閉上眼睛。”

尋音乖乖地閉上眼睛，不顧身邊那麼多鬼面惡靈的攻擊。

她彷彿感受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懷抱裡隱隱還有他的味道。耳邊響著他的聲音，“尋音，你聽著，我會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現在你自己要勇敢。光明術的重點在於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因為你不僅僅要保護自己不受外來的傷害，還要兼顧身邊的同伴，所以，一定要精於防禦才可以。你就想著，你要保護那些對你很重要的人。”

尋音點頭，全身的氣血慢慢地開始遊走，彷彿置身於一個洪流之中。周身的那些鬼面惡靈好像都不在了，只有不斷向她擊來的光束，而她迅速地在那些光束之間，找到能夠突破的點。

“答應我，盡你最大的努力學會光明術。”

“我答應你，竭盡所能。”

雲離的手勾勒著她的輪廓，雖然知道她看不見，或許亦感覺不到，還是低頭吻上了她的嘴角。這是她，也並不完全是她，那個時候，她拼盡全力與扶風一起保護住了這個東西……她身上所有的善良和愛。只要洛尋音好好地活著，那愛就會不滅不休，一切都還有挽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