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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冥揉著額頭感到一陣陣的疼,靠著椅子發起嘮叨:“幸虧我親自來了,要不然你準備繼續在這裡玩多久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兩個月了吧,剛才我一按住她的腦袋就發現了,你果然還在用金線束縛著她,虧得是個對你沒有一點防備的傻子,要不然這麼久了真就完全察覺不到反常?你也差不多可以見好就收了,別真的被她發現,雖然她一副傻乎乎不太聰明的樣子,知道真相還是會難過吧?”

帝仲抱著手中的暖手爐,固執的道:“沒有什麼見好就收,我說了,不會再讓他醒過來。”

風冥這才看清了好友臉上那抹若即若無的笑,立馬收起了玩笑的態度,認真質問:“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他不加思索的回答,眼中閃動著複雜的神色,是一種專注熱烈又略帶狠辣的目光,讓人陌生到後背發寒。

風冥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餘光瞥見雲瀟已經端著新沏好的茶走了過來,她倒是和從前沒什麼區別,雖然被看不見的金線束縛身體之後傷勢癒合緩慢,但畢竟是在帝仲的身邊被他寸步不離的看護著,氣色反而比從前好了不少,現在的她更像一個需要保護的普通女人,也難怪自己的好友會沉迷在這種氛圍裡無法自拔,一時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蚩王只能尷尬的微笑著抿了抿嘴。

帝仲的表情是平靜的,彷彿他就是這間大宅子的主人,隨手給他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問道:“荼靡花有什麼結果了嗎?”

“荼靡花?”沒等風冥回答,雲瀟聽見這三個字立馬好奇的湊了過去,問道,“是上次提過的烈王大人上次提過的那種可以治療毒癮的荼靡花嗎?”

“是,也不是。”風冥接過那杯茶,縱是心底百感交集也只能將剛才的話題作罷,順勢回答,“準確來說是一種極為類似的仙草,因為它不是人界的東西,所以意外流入人界之後也沒有人知道它真實的身份,只能根據外形猜測是一種顏色罕見的荼靡花,但其實不然,無言谷中的古籍記載它的學名應該叫颻草,生長在扶桑樹下,扶桑樹生在六界彼岸的交界處,據說是上通神界,下達冥府,扶桑樹兩兩同根,它的果實呈赤色,九千年成熟一次,果實掉落之後被下方仙草吸收成為颻草,所以颻草也是雙生並蒂,集六界特殊的氤氳之息可產生極強的致幻性。”

“六界的交界處?”帝仲暗自吃驚,六界之說淵源深遠,據說早在上古時期就徹底分離,相互之間既無法貫通,其內法則也是獨立存在,六界有六界的規矩不能一概而論,哪怕是人類最為普通的認知換了其它境界也未必行得通,但若是在交界處,所謂法則就會變得極為模糊,這種地方多半虛無縹緲可遇不可求,終焉之境便是其一。

風冥托腮沉思,接道:“關於扶桑樹的傳聞有兩種,一說是在東海之上,二說是在大荒之中,無論哪一種都像天方夜譚一樣不好找,但內谷有一些記載倒是吸引了我的興趣,無言谷的由來,是西王母巡遊崑崙山之時偶至一處幽寂雪谷,感其景緻無雙令人驚歎無語,故而賜名‘無言谷’,又因谷內神力充沛,派遣座下女仙鎮守。”

“按照書中所述,在女仙姐妹尚未反目成仇的時候,她們也曾經和睦相處走過很多地方,而在某一次的巡遊歸來之時,幼妹身上就攜帶了那種颻草,當時姐姐只以為是妹妹喜歡,便沒有多問任由她在附近種植,直到幼妹因嫉恨姐姐而出手刺殺,當時她曾在佩劍上塗抹了颻草的汁水,這才令修行更深的姐姐受傷產生強烈的幻覺、幻聽一時不敵而落敗,熟不料此事驚動了西王母,王母勃然大怒,將她挫骨揚灰,鎮壓於天池水下。”

“而她當年種植颻草的那片土地其實並未被毀去,因為她將颻草種在了咸池邊緣,都說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傳說中的仙草竟然也是如此,而日出於暘谷,浴於咸池,如此重要的地方縱是西王母也只能作罷,為了不讓這種致幻成癮性極強的仙草危害一方,西王母將真正的咸池隱於天地間不復蹤跡,並派遣了神界的守衛‘希有’駐守其中。”

帝仲安靜的聽完所有的話,輕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低道:“也就是說颻草可能至今仍生長在崑崙山的某處?”

風冥倒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喝了口茶,瞄了一眼正在認真思考的雲瀟,忽然覺得她的表情有點好笑,於是輕咳一聲調侃起來:“只是猜測罷了,畢竟西王母隱去的咸池沒人找得到,而且那地方有神界守衛,某些傢伙來歷不明的傢伙還是要離得遠遠的,別為了摘個仙草把自己搭進去才好……”

他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瞥見帝仲陰沉的臉,立馬尷尬的收了聲,好在雲瀟也沒注意到兩人眼神的交匯,反倒是滿臉期待的追問:“那是不是隻要找到颻草,就能有辦法醫治毒癮了?”

風冥點頭又搖頭,提醒:“紫蘇也曾找到過關於颻草的部分記載,雖然是雙生並蒂的仙草,但是如何才能讓其花葉成長出紅色仍是未知,只能說可能有用,可以嘗試。”

“真的會在崑崙山內嗎?我小時候經常溜出去玩,沒有遇見過種著仙草的地方呢……”雲瀟自言自語的嘀咕,忽然望向帝仲,雙手一拍開心的說道,“要不我們一起回去吧,我看丹真宮開的藥對你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起效,正好飛垣現在也沒什麼事情需要你幫忙了,不如我們先回崑崙山,一方面能看看師兄師姐,一方面又方便調查颻草的蹤跡,順便還能幫你治療身上的傷,一舉三得,好不好?”

帝仲沒有回答,似在思考,風冥耐心的看著兩人,他自然清楚蕭千夜無法甦醒的真正原因,但當著雲瀟的面他又不能多說什麼,畢竟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很久之後蚩王還是無聲嘆了口氣主動幫他解圍說道:“你們先不要著急,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在崑崙山隱居幾百年了,附近的山鬼我都很熟,先讓我回去打聽一下,若是有結果你們再過來也不遲,眼下……”

他頓了頓一時沒找到藉口,尷尬的笑了笑,眼珠咕嚕一轉想起來紫蘇託自己帶給雲瀟的月白花丸,連忙拿出來遞給她,囑咐道:“九穗禾眼下是沒有了,厭泊島被煌焰擊毀後這也是最後的月白花丸,你好好吃著不要浪費,先管好自己身上的傷要緊,我看他氣色也好了不少,再休息一兩個月,應該就能恢復了吧。”

“真的嗎?”雲瀟接過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蚩王,又僵硬的扭頭看著帝仲,垂頭喪氣的道,“我都煎了兩個月的藥了,可千夜就醒過來一次,話都沒說完就昏過去了。”

“哦,他醒過?”風冥心中一驚,轉頭追問,“什麼時候?”

“一個多月前了。”雲瀟感到有幾分煩躁,卻又不得不按捺住不耐的心情,風冥不動聲色的望向帝仲,見他還是平靜無瀾的握著茶杯,眼底一點起伏也沒有,就連開口說話的的聲音也沒有一絲情緒,抬起眼眸看著他淡淡的說道,“他是醒過一次,能醒……說明沒有大礙,放心吧。”

這句“放心”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風冥皺著眉沒有接話,他其實能看出來帝仲想徹底壓制著蕭千夜很難,但是那個人想奪回控制權應該更難才是,雖然帝仲這幾年教過蕭千夜很多東西,但他的實力仍然遠在他之上,加上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被他控制著傷勢不讓好轉,甚至還有刻意破壞的痕跡,這種情況下那個人是怎麼衝破他的控制甦醒過來的?

過度的爭搶會損傷精神,如果誰也不肯退步,多半要兩敗俱傷。

彷彿是有些擔心,風冥沉吟許久還是極為僵硬的開口:“小鳥,你再照顧他一個月,如果情況不見好轉……你就帶他來找我。”

帝仲微微勾起嘴角,雖然沒有說什麼,眼裡是顯而易見的不快。

風冥轉過臉乾脆不去看他,和雲瀟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就在這時蕭奕白從墨閣返回,一進門他就看到了紫藤花架的人,一瞬的震驚之後蕭奕白才想起來這個人就是隱居在無言谷的蚩王風冥!

蕭奕白的心頭一跳,大步上前,風冥歪著頭看著他,立馬揚起笑臉開朗的打了個招呼,樂呵呵的道:“我們見過一次,你比那時候氣色好多了。”

“谷主。”他恭敬的行禮,風冥卻擺了擺手順手扯了張椅子,笑道,“這麼客氣幹什麼,我才是不請自來才的好不好?”

“谷主……”蕭奕白欲言又止,不自禁的看了一眼風冥身邊神色從容的帝仲,所有想說的話頓時就凝固在了唇邊,眼眸也立刻就被黯然代替,風冥微微笑著,他自然能猜到對方的心思,無奈的彎了彎唇慢慢倒了一杯茶主動遞過去,“我已經和這隻小鳥說好了,讓她再幫忙熬一個月的藥,若是你弟弟的情況還是不見好轉,就讓他們去我那裡,至於其它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擔心。”

蕭奕白意外的看著他,他的臉上依舊笑意淺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自言自語的補充,像是提醒:“反正擔心也沒有用……是不?”

“我們就不能現在去無言谷嗎?”雲瀟不甘心的湊過來,風冥忍不住抿嘴淺笑,偷偷瞄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帝仲,找著藉口拒絕,“不急這一時,蘇木是和我一起過來的,紫蘇不放心墟海那兩隻蛟龍,特意囑咐他帶了藥過來盯著,你們也多少關心一下那對姐弟的死活嘛,他這次只帶了一個月的藥量,正好等他用完了再說吧。”

說完他就看見雲瀟不開心的嘟了一下嘴,把他逗得直想笑又不得不忍住,最後轉向帝仲,語重心長的提醒:“你也好好養傷吧,別把自己搞的一團糟才好。”

帝仲面色沉靜,絲毫看不出半點情緒,唯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也不看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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