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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時候,我聽師父對一個在寺前跪了七天的人說:你只能叫釋放了,我看就這個好聽一點。
七歲的時候,我聽師父對一個在寺前跪了十天的人說:我很感動,但是法號不多了,我看剩下的最好聽的也就是釋奶了。
那人說:謝師父,但是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只要不叫這個法號,叫什麼都可以。
師父說:那就只有釋屎了。
那人可能跪暈了,居然公開表達了大逆不道的想法:師父,法號為何只能是兩個字,三個字也可以啊。
師父說:我師父傳下的就是如此,並且規定不能取三個字。那人說:三個字不行,可以四個字啊。
師父說:你太多嘴了,難道你想叫釋迦牟尼嗎。
此人最終在掃了一個春天寺廟以後留在少林,法號釋奶。
師父說,他最喜歡“然”字,“然”字包含的東西最難以說清。他將“然”字給了我。我當時不知道一個如此好的法號包含的意義,其實我更喜歡“釋空”,師兄也同意大家換一個法號,但是我們表達了這個想法以後,被雙雙罰跪了一個晝夜。師父說,這些,不是想換就換的。這些,是命裡帶來的,你不能與命換,除非你拿命換。
隨著我漸漸地長大,我越來越發現我有別人沒有的功能。江湖武術,無非是這樣,武林高手一人能抵十人,暗器奇準,眼力甚好,雖然跑得快,跳得高,但快快不過馬,高高不過牆,只是比普通人跑得快那麼一點點,跳得高那麼一點點而已,而武林的發展最終將集於暗器,只是這樣。但是我只要願意,就算你一個動作再快,我卻可以清楚地看到,而且猶如慢放,暗器再快,十丈開外到我面前我感覺也要一個哈欠的工夫,我可以早早去接。但是我接或躲的動作在我看來也很慢,而師父訓練的,也只是讓我的動作越來越快而已。
師父說:你瞎了三輩子,所以這輩子還的。
我說:那多好,這輩子多開心。
師父說:你不知道你上輩子的苦。
我說:那我下輩子呢?
師父說:還是個瞎子。你這樣的能力,三生一個輪迴。
我說:那三百年才能再出一個我了。
師父說:不是三百年,是一百年,你的三世總共一百年。
當時,師父還沒有教我除法。
我七歲的時候,天亮就起床,然後站在院子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誰從哪兒丟擲一把掃帚,我必須不讓它落地,否則我要倒立一個時辰。我最怕倒立。掃院子的時候,我每一掃帚都不能讓灰塵揚起,所以一掃帚下去馬上要反過來壓住,如此往復,很是辛苦。師父這樣做一定是為了讓我動作更快。我大部分時候覺得自己很聰明,但是十年後師父一句話使我驚醒。師父說:你不用那麼累,如果每一把掃得很慢,灰塵就不揚起來了。
日復一日都是這樣,可是我卻想過院外的日子。少林對我看管得很嚴,我去什麼地方都有人跟隨,而且都是很多人。其實他們做的任何事情出的任何招式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只是要出去自己玩一會兒罷了,自然會回來。
可是我五歲前都做了些什麼?我問師父,師父說我五歲前玩夠了,到了學東西的時候了,奇怪的是,為什麼我的記憶空白了五年。
七歲那年夏天,我和釋空終於被批准去院子外面洗澡,寺廟在山上,不遠處就橫著一條小河,邊上還有很多棗樹。那次洗澡樹上一共掉下三十一顆棗子。
釋空說: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說:我還不知道我是誰呢。
釋空大我三歲。他說:我們都已經有高強武藝,偷偷下山先弄明白我們是誰,再玩點好玩的吧。
我知道,幾天里弄明白身世是不大可能的,去玩倒是真的。
我馬上表示贊同。
釋空說:我們不能走山路下去,我們沿著小河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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