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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個湖泊,裡面長滿了白色的蘆葦。新生的朝陽顏色鮮紅,所有的蘆葦被染成紅色,在水面倒影出柔軟而帶著皮毛質感的溫柔。後來我們幾個走進蘆葦去拍照,表情溫暖並且舒展。走出來才感覺到難受,褲子鞋子襪子裡全部有著帶刺的種子,粘在人的身上,然後被帶到各種地方。

以前的兔子或者野鴨穿過,然後有種子隨這些動物出走。一路散播出新鮮的生命,在異地生根,萌芽,開花,然後長出新的帶刺的種子等待路經者的再一次經過。

於是生命生生不息。世界呈現盲目的幸福。

應該是一個全國赫赫有名的地方,長城的最西面,曾經戰果顯赫的要塞,而如今,即使是在國慶黃金週裡面,也只有三兩遊人,而且都是面容疲倦,那麼在平時的時候,這個城池就真的是在人們的紀念之外了。幾十年幾十年孤獨地站立在沙漠的邊緣裡面,背靠著國度邊緣毫不繁華的城鎮,面向一望無際的毫無生命的沙漠。風沙和落日每天都留下痕跡,於是它的身上就有了千年的滄桑,沿著荒蕪的牆和龜裂的地面一層一層地滑向地心的最深處。也許幾千年後整座城池沉入地底,再也沒人可以尋找到痕跡,再沒有人知道曾經有無數的勇士在這片黃沙上灑過滾燙的血。

走上城樓的時候有個很小很破敗的廟宇,走進去也只有一個關公的塑像,身上的紅布全部落滿了塵埃,整個廟宇昏暗得讓人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牆壁上有破敗的畫像。在關公像前面有個破舊的錄音機在放著佛教的音樂,一陣一陣帶著讓人昏昏欲睡的安神作用。

小的時候我總是和外婆一起去城市裡的天池山上的廟宇,外婆信佛,小時候每到廟會什麼的都會上山去吃齋。所以很多年後的現在,我每次經過任何佛教的地方,童年的記憶都會全部席捲而來。阿亮花了十塊錢燒了一炷香,hansey花了二十塊抽了一支籤,而我靠著紅漆班駁的柱子沒有動。像一個麻木的旅人一樣面無表情。那個賣香賣籤的人收錢的時候笑得一臉白痴樣。

花朵燃燒的國度(5)

在阿亮許願的時候有兩個老人走了進來,頭髮全部花白,走路蹣跚,我腳下的那個門檻對他們來說都顯得格外難以跨越。他們穿著中國農民典型的粗布衣服,互相攙扶。他們的眼睛很渾濁,可是看佛像的眼神卻很虔誠。剛邁進門檻老人就拉著自己的妻子跪下來什麼都沒說就開始磕頭,本來佛像前有蒲團,可是兩位老人直接跪在岩石地面上。然後那個白痴就過來叫老人花錢買香拜拜,當老人從厚厚的棉衣裡面掏出一個用手帕包起來的信封拿出錢來的時候,我心裡覺得抽筋一樣的痛。因為他的那個包裡面也就只有四十多塊錢,然後他們花了二十塊一人燒了一炷香。歲月滄桑的痕跡在他們的額頭臉龐手背刻下了痕跡,我可以看到生命逐日逐月離開他們的迅疾。然後想想自己買一塊洗臉用的clie香皂就要一百六十多塊我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後來他們緩慢地離開了那座廟宇,走上城牆。我們跟在他們後面。他們安靜而蹣跚地行走在西北燥熱的正午逆光裡,我的眼睛裡只剩蹣跚的兩個剪影。我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們將要去向哪裡。他們不可能是附近的居民,因為這些城樓在他們眼中早就失去了神聖的意味,這些城樓在他們眼睛裡面只是城裡人少見多怪的那個“怪”,因為隨處都可以看見喪心病狂的人在牆壁上寫下的“xxx到此一遊”。所以這兩個老人應該來自我不知道的遠方,可是遠方到底是多遠呢,兩個已經進入暮年的老人需要行走多少個日子才可以到達這個邊陲的荒廢的城樓?需要多少虔誠的心態才能鼓起遠行的勇氣來瞻仰幾千年前的干戈鐵馬?在我和ror抱怨火車臥鋪真是難受的時候,他們又手拉手地在硬座上看完了多少個日出?

ror低聲地對我說,如果老了能有個人陪在我身邊,那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呢。

也許我們早就習慣了孤獨,在一起是熱鬧,是狂歡,是上帝仁愛的賜福。孤單的日子才是理所當然有些東西我們會輕易地遺忘。有些東西我們會深刻地悼念。

有些東西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有些東西纏繞身邊永不離開。

總有孤單的時候。總有開心的時候。總有寂寞的時候。

總有幸福的時候。然後再孤單。

沿著臺階一直向上,臺階旁邊是平鋪的石板路,用來給馬跑的,古代送戰報的使者就是騎著馬這樣衝上城牆。我和ror很興奮地去走了那個相當吃力的平路,以為自己是使者,走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馬。

當我們真正站到城牆上的時候,ror一直低聲反覆地說,太偉大了太偉大了。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說這個城樓太偉大了還是自己能夠爬上城牆太偉大了。

花朵燃燒的國度(6)

只是站在曾經幾千年前的城樓上向西眺望的時候,我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我也很想和ror像平時一樣搞笑,我也很想像逛所有的風景區一樣比劃著“yeah”的手勢笑得露出上排十顆牙齒,我也很想喝著可樂帶著耳機雙手插袋四處逛逛。可是我沒有。我喪失那些平日裡隨手拈來的活力。我站在城牆上一瞬間有點想哭。

我和ror望著最西邊的那個城門,在很多年前,當中土的人們從這個城門出去的時候,他們就出國了,就是去了傳說中路途遙遠沿路危險的西域,去了風沙滿天但充滿神秘的西域。而如今的城門口,有的只是身上披紅戴綠的用來經營的駱駝。那些駱駝皮毛沒有光澤,一塊一塊地脫落,無論有沒有弱智的遊人爬到它們背上去拍照,它們的眼睛都是沒有神采充滿睏倦的。然後它們齊齊地眺望著西邊的方向,那裡有著曾經荒蕪一片的沙漠,也有著曾經盛世繁華的絲綢傳說。而如今,只有流沙裝點一路。

我指著城牆外面對ror說,是不是以前的匈奴等外族人就是從那邊殺過來的?

ror摸摸腦袋說,應該是吧?

然後兩個人傻站在那裡,不說話,過了很久他說,應該把dv帶來的。

其實我想,即便是帶來了,這種悲愴遼闊的感覺是永遠拍不下來的。有些地方,只有當你去了,到了那裡,雙腳真實地踏在那些土地上,你才會感覺到一些隱秘的對話,那些暗示,那些季節變遷的秘語,你才能逐漸地聽懂。

後來就起風了,閉上眼睛我恍惚地覺得像是站在幾千年前的城牆上,對面一片秋風蕭殺金戈鐵馬。無數的人在我的耳邊吶喊,寒鐵衣黑色,指關節黑色,眼眶紅色。一個英雄倒下,無數個英雄倒下。無數個不眠的夜晚,身披鎧甲的將士,遙望東方的國度。那些敲劍擊盞哼唱戰歌的日子,那些黃沙漫天的日子,那些燃起篝火的日子,那些烈酒濺塵的日子。然後歷史就這樣書寫了一份又一份卷軸,然後全部遺失在時間的曠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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