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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過她手中的帕子輕輕替她拭去淚痕,專注如一,她揮手開啟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拉過攬入懷裡,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讓她迷醉,想起剛才他那副傲慢放縱不羈的樣子她心裡就好像塞了一團麻,氣悶不已,可同時她又開始痛恨自己象那些花痴女人樣迷戀著他。

“生氣了?”他嘆息一聲,“不是說好了不要為我哭麼?這麼快就不記得?”

“我沒有哭,只是進沙子了。”她倔強地說。這是白的不能再白的謊話了。

“那你答應我,只進一次沙子就好了。家霽,你的眼淚很傷人,知道嗎?”

家霽點點頭,她不想去問他別的什麼了。只是抱著他的雙手更加用力,明川知道她的不捨,俯下頭貼著她的臉,耳鬢廝磨,那淡淡的氣息沖刷著她積累了許久的思念。這時站在林子外的啟新輕咳一聲,他臉色一凝,放開了她。他不想她被不必要的緋聞纏身,更不想那些惡意的謠言傷害她。

她看著他,眼中隱隱有一層水霧,他知道再多看她一眼他就會反悔,不願意再過上沒有她的生活。他別過臉只匆匆地說了一句:

“信我,等我。”說罷他便趕上啟新,離開了這裡。

十一月的陽光暖洋洋的,灑遍了她心上每一個角落。

她走出樹林,走向餐舞會的那一邊,單立名坐立不安,看見她回來了匆忙走上前,歉意地問:

“你還好嗎?我很抱歉……”

家霽看看自己的那條裙子,忽然破顏一笑,笑容燦爛明麗而溫暖,“沒關係,你已經道了三次歉,我還生氣的話就太過分了。”說完她看見範伯庵在離她不遠處站著和某人聊天,於是對單立名說:

“失陪了。我去看看我父親。”

她的目光四處搜尋明川的身影,最後失望地發現,他已經走了。她悵然若失地站在那裡,直到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姐姐,姐姐。”

她一看,面前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女孩,懷裡抱著一大束藍色勿忘我。

“姐姐,這是給你的。”

家霽驚訝之餘被動的接過那一大束藍得張揚恣肆的勿忘我,儘管她知道只有他才會送她勿忘我,也還是問:

“謝謝,誰讓你送來的?”

“那個哥哥說,你一定知道是誰送的;還有,他問你,知不知道勿忘我的花語是什麼?”

“勿忘我的花語?”她笑起來了,眼神裡有掩不住的快樂和甜蜜,“是‘不要忘記我’嗎?”

“不是。”小女孩擺出一副“這樣都不懂”的老氣橫秋的表情說:

“是永恆的愛!”

重溫

星期三晚上,自從範伯庵病癒出院後家霽都會在這一天回家吃飯。

她走進大廳時,範伯庵正在沙發上和客人談笑,他一看見家霽,馬上笑著對她說:

“家霽,你看誰來了?”

家霽一看,愣在那裡。天朗站起來笑意濃濃地看著她,數天前的不愉快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反而是對她的綿綿情意更加明顯直露,他的眼神裡毫不掩飾對她的思念。範伯庵對家霽說:

“你阿姨親自下廚,我去看看她好了沒有;你陪天朗坐坐,那麼久沒見,好好聊聊。”

天朗走到家霽面前,牽過她的手,說:

“我想到花園走走。”

家霽被動地跟著他出去。范家花園裡有一個比較大的荷花池,裡面養了許多金魚。天色還沒有暗下來,還是可以看到閃著鱗光的魚兒在蓮葉底下來回穿梭,她和他坐在池邊的一塊太湖石上,他還是牽著她的手,不放。家霽掙扎了一下,他抓得更緊了,她乾脆乖乖地不動,任他握著。

“這些魚,還活得好好的。你看那一條,尾巴上有一塊黑斑的,我認得它。那一年的冬天冷得特別厲害,你一連發了好幾天的高燒,燒退了之後心心念念要到花園看魚,還記得嗎?”

“記得。你在我家照顧了我三天,我老是擔心花園裡的魚沒有人喂,但是你說我身體還沒全好,不能到戶外吹風,一直到一個星期後才陪我到花園來。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那些魚還活得好好的。”家霽看向池中的魚,微笑著,思緒有些飄忽。

“好好的?家霽,你可知道你發燒的那一夜寒潮來襲,池中的魚大半都凍死了,甚至魚市場裡賣的金魚也不能倖免;我重新買了魚回來,第二天,又冷死了;第三天,我又買了魚回來……一直到了五天後寒潮退卻,最後一次買的魚都安然無恙地活著,我才敢帶你到花園來。那一條尾巴上有黑斑的魚,就是那時候買的。”

她聞言不由得一震,側轉身子仰頭看著他,他卻還只是看著那些魚,說: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見你傷心難過,我的心就會痛。”

“天朗哥哥……”家霽喊了他一聲,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

“還記得有一次,葉飄把我送你的模型船放到池子裡面,結果船走到池中間就不動了,眼看就要沉下去,你真傻,居然就那樣跳進池子裡面去撈那艘船,結果被水草纏住了腳差點淹死。我把你救上來時看見的臉色發白你氣息惙然,我自己的心好像忽然間也停止了跳動,我那時才知道,過去看你哭看你笑的日子無聲無息地融進了我的生命,再也分不開了。”

“對你好,跟承諾無關,跟兄妹之情無關。”他說。

“我知道。”家霽說:“可是,你最愛的是音樂,不是我。”

他轉身深深地看著她:“我以前也是這樣以為,所以做了讓自己很後悔的決定。”

她避開他的眼神,“天朗哥哥,那件毛衣,被葉飄的貓扯爛的毛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遺物。”

他怔了怔,隨即苦笑,“對不起,霽霽,我不知道。那一巴掌,我錯了。”

“不,你不需要道歉。也許你是對的。我一直生活在你的羽翼保護之下,仰仗著你對我的好把自己和別人隔離開來。好像很囂張跋扈很強悍,卻原來只是一隻沒有殼的蝸牛,失去了你,我什麼都不是。天朗哥哥,我成長了,儘管痛苦。我也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你不明白。”他看著她,聲音變得有點沙啞,“如果知道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我寧願從來都沒有放開過你。”

家霽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酸楚的感覺像潮水般蔓延。

“其實你學琴很有天分,但是我平時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於是你總是故意學得很慢,故意把手指弄傷,好讓我來看你。你的那點小心思我何嘗不知道?但明白你願意為我動這點心思我心裡居然有種莫名的喜悅。可是後來我卻忘了,忘了你想讓我緊張就會自己傷害自己……”

他的眸子裡有著深深的痛,抓著她的手也更緊了,“所以,霽霽,我不管你跟明川在一起有多久,或是出於什麼原因,那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天朗哥哥,不是這樣的……”家霽剛想分辨,傭人匆匆趕過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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