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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大早,泰德不用麗茲催就和胡默醫生預約好了。1960年切除腫瘤一事記錄在他的病歷上,他告訴胡默,他最近大腦中出現兩次鳥叫聲,當初這是他頭痛的預兆,導致了腫瘤的確診和切除。胡默醫生想知道頭痛本身是否又復發了,泰德告訴他沒有。

他沒有談他的恍惚狀態,或他在那狀態中所寫的東西,以及在華盛頓一個受害者寓所牆上發現的東西,它們已經遙遠的像昨晚的夢。實際上,他發現自己在努力忘掉整個事件。

但是,胡默醫生卻很認真地看待此事,非常認真。他命令泰德當天下午去緬因醫療中心,要他拍頭部X光照和進行斷層拍攝。

泰德去了。他望著拍照,然後把頭放進一個像工業用衣服甩幹機的機器中,機器轟轟響了十五分鐘,然後他把頭抽出來。他給麗茲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週末出結果,並說他要去大學他的辦公室呆一會兒。

“你還想給龐波警長打電話嗎?”她問。

“等片子結果出來再說吧,”他說,“我們知道了結果再做決定。”

他在他的辦公室,把一學期無用的東西從桌上和書架上清除掉,這時,鳥又開始在他大腦中叫起來。先是幾個鳥的叫聲,隨後其它鳥加入進來,迅速變成了震耳欲聾的大合唱。

白色的天空——他看到白色的天空被房子和電線杆的側影打斷。到處是麻雀,他們密密麻麻排列在房頂上,擠在每根電線杆上,等待著集體意識的命令,然後它們沖天而起,發出幾千只翅膀在急風中擺動的聲音。

泰德踉踉蹌蹌地衝向他的桌子,摸到他的椅子,跌落在其中。

麻雀。

麻雀和暮春白色的天空。

聲音充滿了他的大腦,一種嘈雜刺耳的聲音,當他拉過一張紙開始在上面寫的時候,他的眼睛茫然地盯著屋頂,筆上下左右移動,就像自己在動一樣。

在他的大腦中,所有的鳥都展翅高飛,像一片烏雲一樣完全遮住了三月的白色天空。

在第一聲鳥叫不到五分鐘,他清醒過來,大汗淋漓,左手腕劇烈顫動,但沒有頭痛。他低下頭,看到桌上的紙——這是一張訂書單的背面——他茫然地盯著上面所寫的:

小姐貓傻瓜又飛了

小妞兒米麗現在小妞兒

永遠傻瓜

電話要德斯韋子小妞兒

妹妹終止小妞

割剃刀小姐就在這兒

麻雀米麗小姐就在這兒

麻雀米麗小姐剃刀小妞兒

永遠現在和永遠小妞兒

米麗貓東西小妞兒麻雀

“這沒有任何意義。”他低聲說,用手指按摩太陽穴,等著頭痛開始,或等著紙上潦草的字產生意義。

他不想要這兩樣事發生……它們的確沒有發生。一遍一遍重複,字還是字,有些顯然來自他的斯達克之夢,另外一些是毫無關聯的胡說。

他的頭一點兒也不痛。

這次我不告訴麗茲,他想。決不告訴她。也不只是因為我害怕……雖然我的確害怕。這很簡單——不是所有的秘密都是不好的秘密,有些是好秘密,有些是不得不保守的秘密,這個秘密兩者都是。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他發現自己如釋重負,他再不在乎了,他非常厭倦絞盡腦汁而仍不明白,他也厭倦了被恐嚇,就像一個走進百靈鳥洞的人,現在開始懷疑他的迷失。

“完全不想了,這就是解決方法。”

他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不在乎了,不知道是否真能做到這一點……但他準備盡力去做。他慢慢的伸出手,兩手抓住訂單,開始把它撕成長條,上面亂七八糟的字開始消失,他又把這些長條橫過來撕,然後把碎片扔進廢紙簍中。他盯著碎片十分鐘之久,半心半意地盼著它們又合攏來回到他桌上,就像倒著放的電影中的東西一樣。

最後,他拎起廢紙簍,把它拿到電梯邊牆上一個不鏽鋼小門旁,下面寫著“焚化爐”。

他開啟小門,把垃圾倒進黑色的槽中。

“到那兒去吧!”他對著寂靜的英文——數學大樓說,“去吧。”

“在這兒我們稱之為傻瓜。”

“在這兒我們稱之為狗屁。”他低聲說,手裡拎著空廢紙簍回到辦公室。

它消失了,順著槽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他的結果從醫院出來之前——或另一次眩暈,或恍惚,或隨便什麼之前——他不願再說什麼,什麼都不說。寫在紙上的東西更可能完全出自他的心靈,就像夢見斯達克和空房子一樣,與豪默或克勞森的被殺毫無聯絡。

就在安德斯韋爾這兒,鐵路不通。

“它什麼意義都沒有。”泰德強調說……但那天他離開大學時,幾乎像在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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