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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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大門緩緩開啟，又緩緩合上。

十多個頭破血流的徭工們已經接受御醫的救治，而地上的三具七竅流血的屍體，正木訥地盯著蒼天。

他們，或許臨死之時還在問上天，自己這些草民犯了什麼王法？為什麼會被人亂棍打死的皇帝眼前？

自己是死了，但孩子怎麼辦？

沒有自己這個當徭工的爹爹，他們還能住遮風擋雨的房子，吃那麼好吃的飯菜嗎？

這些疑問裝在他們的心裡，他們想閉上眼都閉不上，只能就這麼睜著逐漸灰暗、渾濁的雙眼，怔怔地盯著上蒼。

宮門後，氣氛如冰一般冰涼，遲遲趕來的五城兵馬司統領孫坦之已經被皇帝砍了頭，屍就在午門外掛著。

京都城已經全城戒嚴，戰鬥力最強的左武衛和千牛衛已經奉旨入城，關閉四門嚴禁任何人外出。

四十八架改良款八牛弩已經架上城門，一半對外一半對外，左監門衛兩千五百人因這件事獲罪，繳械後關進大牢。

監門衛統領牛犇已經被解除兵權，就跪在午門外候旨，是生是死就看皇帝的一句話。

李小草呆呆地看著那位面容悽苦的男子，據那個小孩的同伴說，這個小孩的家族在老家也算是一個富庶人家，瘟疫前全家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八口人，瘟疫後就剩下他爺倆。

現在，這個世上就剩下小孩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上，如果他得知自己的父親死在皇宮門前，他該是一個怎樣的反應？

隱約間，李小草彷彿看到了一個摟著男人屍體痛哭的小孩，一轉眼小孩變成了一位頭戴面具的騎士，帶著無邊無沿的兵馬，手中的長劍緩緩指向京都的城門。

隨後，血濺，狼煙起！

“李愛卿？李小草？”

朦朦朧朧中，李小草感覺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只是她現在思維有些過於混亂，一時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虛幻！

奮力掙扎中，李小草感覺自己的人中穴微微一痛，隨即一股清涼從鼻子下方升騰而起，就像抹了清涼油一般，衝開了混沌的大腦。

“陛下？”

眼前模糊的景象慢慢變得清晰，李小草也看到了一臉關切的乾正帝，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李愛卿，剛才朕已經問過眾位愛卿，如果讓你查，你將怎麼做？”

李小草晃了晃腦袋，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甩出去，空出點地方後，這才琢磨乾正帝話裡的意思。

“陛下，這件事很簡單，抓一個殺一個，抓兩個殺一雙，抓一窩就殺一窩！”李小草面露笑意，但冰冷的眸子表明了她此時的心情，“您讓微臣查，那就請陛下再下一道聖旨，給微臣徹查皇親國戚和朝堂諸公的特權，除此之外，微臣別無它法！”

乾正帝掃了一眼四周的群臣，他們之中已經有人渾身哆嗦，顯然這件事不是他們做的，也和他們有一定的關係。

“李愛卿，你為何問朕要這一道聖旨？”乾正帝眸子裡也有火焰在閃爍，說明他的內心也不像表面這麼平靜。

李小草看著周圍假惺惺的群臣，又瞅瞅還在玩心眼的皇帝，再看看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徭工，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累。

本就一件禿子頭上蝨子明擺的事，非要弄成勾心鬥角的權謀，這些人難道每天都吃漿糊，怎麼就這麼愛攪呢！

深深嘆了口氣，李小草一把撤下頭上的烏紗，隨手丟到常太近懷裡，這次連禮都不行，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皇帝。

“陛下，我為什麼要這份聖旨，您和諸位大臣心裡清楚的很，不用拿我當傻子似的問來問去，您讓我幹我就幹，您不讓我幹我就回家種地！

行嗎？”

在場的大臣都被李小草的所作所為驚呆了，就憑她當著皇帝的面丟掉烏紗帽就夠定她個君前失儀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