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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也是裴蕭元亡母崔娘子的忌日。

當年的丹鳳門事件過後不久,她便因憂思過度鬱郁而卒,去世前並未接受崔道嗣私見她時提的願撫養外甥的提議,而是命兒子出京,去投奔了遠在西北的伯父裴冀。

自然了,這些都是舊事,而今裴蕭元成年,崔府主母王娘子的態度也改了,此次對已故小姑的忌日看得極重,提早便將本家侄女王貞風叫來幫忙準備。這日在慈恩寺裡大做法事,又因三天後恰是盂蘭盆節,故這一場法事也將連做三日,以應盂蘭盆節用佛法供養三寶功德、超度考妣宗親蓮品高增之意。

這不經意的偶遇過後,裴蕭元很快便也收起心緒,入宮參會。

韓克讓能坐穩今日位置,除去他有著早年追隨定王陣前打仗出生入死的從龍功臣的身份,本身也非泛泛之輩,將此次的護衛計劃製得極是周全,從出發到路上的駐蹕再到抵達蒼山行宮,不但每一步驟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連每一崗位明衛暗哨各排幾人這種細節末支都不放過,親自一一過問。確定再無任何疏漏之後,方命眾人散去,各作準備。

他也知今日崔府在慈恩寺為崔娘子舉法會,會後,特意留了裴蕭元,叮囑他這幾日不必為出行之事分心,先去照管母親法會,至於陸吾司的事,自己會親自幫他盯著。

裴蕭元很是感激,鄭重行禮,韓克讓叫他不必見外,說自己當年也曾被崔娘子的義舉所震動,時至今日,記憶猶新。今逢先妣忌日,又是他入京後的首次祭祀,身為人子,豈能置身事外,就當是額外給予他的休假,叫他儘管放心過去。

此事裴蕭元本就有計劃的,上司既也特意如此安排了,他便不再推脫,再次道謝,隨後出宮,來到慈恩寺。

王家女娘貞風如她之前所言,對忌日一事極是上心,早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慈恩寺知是崔府為已故裴家娘子崔氏做法會,也不敢怠慢,讓出整一個觀音堂用作接下來三日的法會會所,主持法會的,也是寺中有名的覺慧,常出入皇宮為太皇太后和貴人們宣講佛法的高僧。

裴蕭元來到觀音堂前,內中的法會已經開始。在繚繞的香菸和木魚鐘磬的合聲當中,覺慧領著一眾僧人們正在整齊地誦著經。裴蕭元於門外聽了片刻,聽出他們誦的是般若波羅密多心經。接著他走到門外,第一眼看到的是青頭。

最近他都在這裡受著差遣,應也乏累不堪,耳中聽著經文,人靠在堂門上,歪過去頭,站著就打起了瞌睡。王氏被眾多婦人們簇著,正坐在法堂中央的位置上。婦人們無不珠翠滿頭,綾羅繞身,她們大多應是來自崔氏或是王氏的親眷,當中許多人,裴蕭元此前連面也不曾見過,並不認識。

王貞風跪坐在王氏身邊的一張蒲團上。觀音堂中,今日只她一人打扮素淡,穿一領淡藍襦,系月白裙,看去反而顯眼。她正雙手合十停在胸前,凝神若在虔誠祝禱。

立在堂廊下的崔府僕婦因裴蕭元到來,發出了一點動靜,引得她轉頭,看到是裴蕭元,眼眸微亮,很快,起身輕步走了出來。裴蕭元便隨她來到堂外稍遠一些的一片空地上,向她行禮,為此事勞她費心而致謝。

王貞風趕忙辭謝,笑道:“這種本來就是我們婦人操辦的事,何曾聽說過男子過問這些的,何況裴郎君你公事繁忙。再說了,有青頭在,也幫了我不少,郎君又何必如此見外。”

裴蕭元道:“那便不與你客氣了,往後你若有事,也儘管開口。我若能幫,必會助你。”

王貞風望著他,頓了一下,隨即深深向他行禮,低聲道謝。

裴蕭元擺了擺手。說完客套話,切入正題,提醒她法會結束後,將一應全部花費告訴青頭,勿遺漏當中任何一項。王貞風聽了,正要回話,身後傳來腳步聲,扭臉見是王氏出來了。原來方才有僕婦進去提醒她,裴蕭元來了。

見王氏在幾名僕婦的陪伴下春風滿面走來,裴蕭元便行禮,喚一聲舅母,隨即重複方才他和王貞風講的話,卻惹得王氏很是不悅,責備他一番,說崔娘子是自己小姑,莫說做這一場法事,本也費不了多少錢,便是當真要花許多,也是自己做長輩的當負擔的,怎會要他這個做晚輩的出,若是傳出去,叫別人如何看她。

她既如此發話,裴蕭元便思忖將此次花費折作下個節次的拜禮送她,免得此刻爭執不下,於是作罷,只道了謝。

王氏這才重又滿意起來,將近畔的僕婦打發走,接著問了幾句聖人此次出行避暑的事。這些事裴蕭元自然不會多說,敷衍幾句,聽到王氏又道:“這回你母親的法事,舅母一個人,便是三頭六臂怕也照應不來,幸好邊上還有七娘在。裡裡外外,哪一處沒有七娘的功勞。不是舅母誇自家人,這麼多年,我就沒有見過像七娘這麼好的女娘,長得百裡挑一,熟讀女書,人又能幹。”

七娘便是王貞風的小名。她聽到王氏在裴蕭元面前如此稱讚自己,便是再落落大方,也難免羞赧,一時面頰浮出淡淡紅暈,慌忙要走,卻被王氏握住了手,只得停步,慢慢低下了頭。

裴蕭元聽到,再次鄭重轉向王貞風作揖。王貞風有些不敢看他,轉向王氏道:“姑母!方才裴郎君已經向我道過謝了。”

王氏輕輕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撫,笑道:“以你對二郎母親的這份心意,他便是向你道再多的謝,也是應當。”

裴蕭元神情如常,依王氏的意思,再次言謝。這時觀音堂內誦經聲止,開始招魂引魄,以渡苦海,一時鐃缽喧天,木魚聲更是急震如雨,聽去熱鬧無比。他便微笑說想進去了,說完,向著慢慢抬眼望來的王貞風略略頷首,邁步而去。

再片刻,也不知王氏和王貞風又說了些什麼,王氏領著王貞風也轉了回來,歸坐。

王貞風靜坐,等到這一段法事完畢,暫歇的功夫,悄悄轉頭望向裴家郎君方才入座的那角落的位置,發現他人是已不見了。

她尋一個藉口出來,在觀音堂周圍走了一圈,沒尋到人。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裴家小廝青頭,卻聽小廝說,主人方才叫他告知一聲,他另外有事,先行去了,這邊的事,暫再交託給她。

裴蕭元離開了熱熱鬧鬧做著法事的慈恩寺,帶著兩名等在外的隨從,悄然來到位於長安最南角的一個坊城裡。

此坊遠離鬧市,當中除了一處佔地極大的圍起來用以為皇家種植桃、杏等鮮果的果園,其餘地界,放眼望去,皆為荒田。只在果園近旁,一所廢棄寺廟的周圍,開墾了幾片菜畦,聚居著大約二三十戶的人家。

很多年前,在北淵一戰裡,跟隨神虎大將軍裴固出關狙敵的八百壯士身死。他們當中的部分人家因為各種原因,在戰後只剩了孤兒或是寡妻、老母。朝廷將人都安置在了此處,叫男丁在皇家果園中做事,婦人則為內府紡績織布,以此過活。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時至今日,這一群人已被世人遺忘。他們自生自滅,彷彿再也沒有誰能記得起來,在這繁華都城的荒涼一隅裡,至今還生活著這樣幾十戶人家。更沒有人想得起他們的父祖曾經為聖朝所立的功業,僅僅只是因為,他們不曾在皇家人爭奪皇位的時候站對位置。

裴蕭元走入這座頭頂到處都是破漏天洞的荒寺時,心情是沉重的。

一直以來,他的伯父裴冀記著這些人,每年都會將他的俸祿和河東祖上田莊的所得折成錢,叫人送來這裡濟助。但伯父一生不營私業,兩袖清風,祖上田莊也是不大,所能出的資助,畢竟有限。

當日曾追隨他父親戰死的舊部,他們的妻兒老母,狀況絲毫沒有改善,如今還是隻能憑著頭頂的這幾片破瓦聊以擋風避雨,艱難度日。

慈恩寺里正在舉行的那一場盛大的法事,固然是對他亡母的追思,但裴蕭元相信,母親若真在天有靈,在她忌日到來之時,想必她更願意叫他來此,代她探望這些父親舊部的家人們。

他今天帶了些錢來,準備各家發放一些,代替母親表達心意。在經過那間門牆倒塌破敗不堪的天王殿時,意外發現,殿中竟立著一尊嶄新的牌位,龕前供著兩柱清香,牌位所請之人,竟是他的母親崔娘子。

他叫住了一個跟上來好奇看著自己的孩童,問是怎麼回事。那童子穿件新衣,手裡抓著一隻果子,話還不大會說,喊來他的祖母。

裴蕭元這才知道,原來昨日,已經有人來過了。

“是一個生得很俊的小郎君,說知道我們這些人家在此住了很多年,過來看我們。他給每家都發了兩貫錢,一斗米,一條羊腿,還有布、鞋,連治頭痛和痢疾的藥丸都準備了!對了,那小郎君還說,過兩天就叫人來幫我們修房頂,往後下雨,再也不用怕漏了!”

他到來的動靜,將住這裡的人都吸引了過來,聽他問此,七嘴八舌爭著講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歡喜的笑容。

“大將軍和崔娘子雖然不在了,但裴家一直都還記著我們的。昨日那小郎君也說,他是已故裴門崔娘子的故人,是代崔娘子來看望我們的。今日是崔娘子的忌日,我們便在此立了一個牌位。”

眾人說著,紛紛走了過去,向著牌位下拜磕頭。

母親的故人?俊俏的小郎君?

到底是誰?

裴蕭元怔立了片刻,回神,吩咐隨從將帶來的錢發下去,自己轉身匆匆離去。

他來到皇宮,等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心神帶著幾縷不寧。

片刻後,當日那名帶著絮雨出過宮的宦官張順獨自匆匆趕來,聽他問荒坊的事,遲疑了下,點頭道:“郎君猜得沒錯。葉小郎君確實問過奴,是奴告訴他有這麼一件事的。”

“他吩咐我,不要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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