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十大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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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裡一有會議精神，最忙的該是村幹部，當上了劉家村治保主任的胡來，第一次開這樣的會議，感覺很是新鮮，晚上帶隊巡邏的時候也是牛氣十足，誰敢把村治保主任不當幹部。不用巡邏的時候，胡來也不把紅袖標取下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治保主任一樣。

“爸，我這紅袖標給你戴戴唄？省得你眼饞。”在外人面前炫耀個沒完也就算了，胡來到家還在胡夠錢面前炫耀。

“我眼饞啥？我跟你說，你就是村書記，也是該放牛放牛，該餵豬餵豬。”

“爸，我現在可是村幹部啦！還要我去放牛啊？”

“就是皇帝也要吃飯吧？”

“我丟不起那人。”

鎮裡開展的黨員幹部作風建設讓胡來對幹部的認識又進了一層，他有了新的覺悟，在自家忙得要死的時候，他還跑去劉德民家幫忙，幫著劈柴、擔水、曬穀子，堆稻草，反正能幫上忙的他都會幫。

熊菊英看著都不好意思，讓胡來休息下，胡來反而幹得越來越有勁，“德民叔村裡有事忙，你們家裡就你一個人忙，我有空就過來來幫你，這是我應該做的。”胡來覺得自己既然選了要走的路，那就要在劉德民面前表現表現。

“他就是瞎忙，雙搶不呆家裡，跑村委會去幹嘛？”劉德民家基本上都是吃國家糧的，家裡種有幾畝口糧田，雖然不是很多，但都是熊菊英一個人在操勞，也是夠辛苦的。

有了胡來這個壯勞力，熊菊英家的事一下子就忙完了，胡來脫掉短袖，接過熊菊英遞過來的毛巾，在壓水機裡擦洗了一遍，熊菊英愣愣地看了看胡來的棒子肉，轉過視線拿掃把掃地上的稻草屑，“你媽要是看到你長這麼高的話，肯定會很高興。”

熊菊英以前看不上胡來，主要是胡來的二流子性格，偷雞摸狗，不上正道，現在，看著胡來高大的身材，還懂得幫別人忙，覺得胡來這孩子算是長大了。

胡來把衣服掛在肩上，“嬸子，沒什麼事，我就先走啦！”

“晚上到家裡來吃飯！”

“嬸子，不用客氣，現在大家都忙，等有空再說吧！”胡來推辭道。

“你這孩子越來越懂事啦！以後肯定會越來越有出息。”胡來很享受熊菊英的誇獎。

胡來得瑟了沒幾天，鎮裡會議一過，村裡治保主任就成了他一個光棍司令。

當上了這村治保主任後，胡來感覺有點像給劉德民家做長工，自從之前主動幫熊菊英忙後，熊菊英叫他幫忙就叫得理所當然，家裡但凡有點事都得叫他去。收穀子叫他，曬穀子叫他，田裡長滿耙草要拔草也叫他，反正在自己家沒吃過的苦，在他家沒少吃過。

關鍵是，治保主任沒有工資的，這是胡來沒有想到的，問劉德民，劉德民說村裡沒有這方面的預算，不能為他胡來破這個例。這也怪不得劉德民在村部能當上書記兼村長的，當年貧困的劉家村養不起太多村幹部，所以好多幹部都是兼職的，現在劉家村經濟好很多，但是標準一直沒改過。

幾次，胡來都想把這治保主任的職務給辭啦！可想著這是自己當初死皮賴臉要過來的，又沒好意思去跟劉德民說，怪不得劉德民能那麼輕易就把治保主任的職務給了自己，原來是沒人願意當啊！

正經了個把月的胡來，又開始故態復萌。

“我讓你帶的魚鉤呢？”

劉洋他們放了暑假，又成了胡來的跟屁蟲。

“怕人看見，我扔那邊樹後面。”

“玉米地那邊有人沒？”

“沒人。”

“走，搞幾個晚上能吃的菜去。”

一看這兩人輕車熟路的樣子，肯定沒少幹過這缺德冒煙的事。撒下了魚鉤之後，兩人並沒有在玉米地裡呆，而是進了山。沒有幾個鳥蛋，這晚上的生活算不得好生活。

“下來，下來，就你這個爬法，到明天都爬不到頂。”

從樹上下來的劉洋一個沒抱住，直接蹭著樹皮從上面掉了下來，短袖被掛出了一個大洞，胸前被樅樹皮剮紅了，一陣陣火辣辣地痛。

滿載而歸的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到村口的胡來還不斷地囑咐劉洋，“記住，回家別跟你媽說，你跟我一起放的牛。”

“知道啦！”

“那你胸前這破的皮怎麼說？”

“我就說讓狗攆的。”

“攆你媽，那是色狗嘛？狗攆你，專門襲你胸？”

“那我就說爬樹掛的。”

“不行。”撒謊這道行，胡來比劉洋高多了，“你要是說樹掛的，你媽肯定會問你跟誰一起放的牛？你媽肯定能想出，你是跟我一起去的，到時候，老子又平白無故地跟你一起挨你媽一頓罵，你說我冤不冤？”

“這樣吧！”胡來出著點子，“你就說你在那裡放牛放得好好的，上楊村有個人罵你，然後你就跟他打起來了，沒打過。你就偷了他家池塘裡的魚。”胡來覺得這幌子還不夠，想了想，又補充道，“這鳥蛋不能分你，要不然你媽不會相信你。”

村裡劉文化他爹過六十歲，江南這邊有習俗，整十的生日都比較看重，可不是隻吃雞蛋的問題，而是要擺酒席，六十大壽是整十生日裡比較重要的一個生日，這個時候不僅要請吃酒席，有錢、沒錢的都要請採茶戲班子，區別在於演的天數的多少。現在不興請看戲，改成放露天電影。

村子的西北角是村裡的禮堂，村裡有些什麼大事都會選在那裡舉行，像什麼村幹部選舉會，出公差修水渠、修防洪堤動員大會等。可是那些會都是白天舉行的，因為禮堂雖然大，但是並沒有通電線，需要主家借柴油機電。

等胡來來到村禮堂，碰到同樣來遲的劉洋，人已經站得裡三層外三層，想要往前擠真是太難了，說不好就踩到誰的腳了。有些像胡來他們來晚的人，乾脆爬上了禮堂旁的棗樹。看電影對缺少娛樂的農村人來說是很大的一個消遣，這個時候很多人都是呼朋引伴，小孩子早早地搬著凳子佔住了前面的位子，沒搬凳子的就拿幾塊板磚當凳子，大老爺們不願意往前站，一般都是有說有笑地坐在人群的角落裡。而大姑娘小媳婦們喜歡乾淨，一般很少會往前去跟孩子們擠，都站在人群后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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