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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所長繼續說:“兵家言,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國軍所以節節敗退,絕非前線將士貪生怕死,而是——正如蔣委員長說的,我們是輸在兩樣東西上,一是裝備,二是情報。裝備,是國力的象徵,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過目前我們已從德國、蘇聯和美國採購了大批武器裝備,組建了像第八十八師這樣完全德式裝備的鐵師雄旅,還有特種坦克獨立師、空戰師,這些驍勇善戰的尖刀部隊,在中原與敵鏖戰血鬥,寸土不讓,可謂初見成效。而說到情報,這也是一場戰爭,像破譯密碼,打的是智力戰、人才戰。我泱泱大國,人才濟濟,難道還不能迎頭趕上?我們對你已有充分的瞭解,你是炎武次二的高才生,而現在日本軍事密碼就是從炎武次二的數學成就上建起來的,你是最適合來幹這個的。你一定能夠破譯日軍密碼,為抗日救國大業建功立業。”

陳家鵠猛地抬起頭來,冷冷一笑,“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你瞭解密碼嗎?你知道破譯密碼是怎麼回事嗎?”

陸所長笑道:“不知道,所以才如此懇切邀你加盟。你若今天不答應我,我照樣還會登門邀請,那樣的話我就是三顧茅廬了,你就是諸葛先生了。”

陳家鵠瞪著他,“我永遠不會答應你的,因為答應了你,等於是葬送了我的前程。”

“老弟此言差矣,”陸所長搖頭,“投身救國救民的大業,怎麼能說是葬送前程?”

陳家鵠高聲說:“我說的是破譯密碼!你知道破譯密碼是幹什麼嗎?是傾聽死人的心跳聲!你能聽到死人的心跳聲嗎?聽到了是不正常的,聽不到才是正常的——這就是破譯密碼,世上再沒有比這個更殘酷的職業!你讓我去幹這個,不是葬送我的前程嗎?”

“言重了吧,你不就曾經破譯過密電嗎?”

“那是偶然!”

“對你也許是必然。”

“沒有必然的事!我剛才說了,密碼破不了才是正常的、必然的,破了才不正常,才是偶然的。”

“就算是偶然吧,偶然有一,就會有二。你想過沒有,只要你再有一個偶然,給我軍破譯一部日軍密碼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前線有多少將士將免於一死……”

他們背後突然發出一聲異響,好像是一隻鐵碗觸地的聲音。所長頓時噤口不語,迅即起身去墳墓後邊察看,發現有一個流浪漢正捧著一隻髒乎乎的鐵碗,在啃吃食物。從吃的東西看,顯然是蒐羅來的祭物。此人必是個盜墓賊,而且就棲居在此。一座墳墓已經被他挖空,改造得像個工棚,聊以住人。

陸所長立即衝上去,責問他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流浪漢聽不懂他的國語,只是一味比畫著一雙髒乎乎的手,嗚嗚亂叫。陸所長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他想了想,不再理會這個流浪漢,轉過身去,朝遠處的老孫招手。老孫跑過來,陸所長在他耳邊悄語幾句。老孫看看那個流浪漢,將嘴巴湊到陸所長耳邊悄語。陸所長顯出很不耐煩的樣子,瞪眼吼道:“別問我,這你還不知道嗎,你是幹什麼的!”

老孫諾諾地退開,向流浪漢走去。所長則招呼陳家鵠往山下走。陳家鵠扭回身去看老孫,他顯然沒有放下此事,不知道老孫會如何處理那個流浪漢,會不會把他帶走?陸所長自語道:“見鬼了,在這種鬼地方,想不到還背後有人。”

“他是本地人,聽不懂你的話。”陳家鵠說。

“聽懂了也可以裝不懂。”

“他聽懂了你會怎麼樣?”

“這不是我的事,是他(老孫)的,讓你放下顧慮跟我走才是我的事。”

“你死了心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陸所長笑而不答,默然往前走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暫時還不想說。”有點威脅的意味了。陳家鵠才不吃這一套,“我倒想聽聽你不該說的是什麼。”

“真想聽?”陸所長微微笑道,“其實很簡單,就是不管怎麼樣,你都得跟我走。”

陳家鵠告訴他:“幾年前那個像你一樣的日本情報官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不一樣,我不是日本情報官。”

“對我是一樣的,我依然是一樣不想葬送自己的前程,面對的人依然是秘密組織的嘴臉,自以為是,過分地相信自己的權力和能力,不尊重別人的感情和意志。”

“不,不一樣!”陸從駿提高了聲音,每一個字擲地有聲,“他是你的敵人、敵國!而我代表的是你的祖國和無數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無數的父老鄉親,無數的親人姐妹!”

陳家鵠坦然應對,“是,你說得對,可我代表誰?我代表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不能代表我,強求我去做一件我不願做的事。”

陸所長攔住對方去路,厲聲喝道:“可你的國家需要你去做!”

陳家鵠看看天空,像個美國人一樣攤攤雙手,看似無奈其實無所謂地看著他,“你不必這麼聲色俱厲,我不是可以嚇唬的孩子。正因為我不是孩子,我知道我應該選擇什麼路,對國家和對自己才是有益的!”陸所長默然不語,只有冷笑。這是他第一次對陳家鵠髮出冷笑。陳家鵠也不想再跟他幹費唇舌,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幾百米之外,老孫和流浪漢,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都在抽菸,悶聲不語。看樣子,兩人似乎剛吵過架,又似乎言歸於好了。老孫看對方煙快抽完了,又遞上一根,“再來一根吧。”對方也不客氣,一手抽著,一手又接過了一根,夾在耳朵上。為表示感謝,他讓出自己的座位,請老孫坐。老孫謝絕了,用本地話問:“老鄉,你在世上還有親人嗎?”

流浪漢說:“啥子親人,有親人啷個會住到這兒來嘛。”

老孫摁滅菸頭,起身立到墳頭,看所長他們已經走出墓地,消失在一棵大樹背後,於是準備行動了。他剛才抽菸,其實就是在等他們走遠,好行動。這會兒他掏出手槍,拉開槍栓,把手放在身後,朝流浪漢走去。說來也怪,老孫的身上看上去好像什麼也沒有,但其實是要槍有槍,要刀有刀,也許還有迷香、毒藥什麼的。

老孫走到流浪漢身邊說:“老鄉,對不起了。”說著朝他胸背開了一槍。槍口冒著絲絲熱氣,老孫吹了一下,把槍收了,仰望天空。他不想看見死者臨死前的抽搐,直到腳邊完全安靜下來才收回目光。死者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生命已經化成一攤汙血,鑽進泥土。

老孫蹲下身,把死者翻過身,發現死者睜著眼,便幫他抹下了眼簾,對他說:“老鄉,你是為了保守國家秘密而死的,一路走好。來,我給你挪個位,我可不能讓你像漢奸一樣,死了都沒人敢收屍,入不了土。”

老孫一邊說著,一邊把屍體往墳洞裡拖。優質的墳洞據說是冬暖夏涼的,但對一個死者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死者知道冷暖嗎?

有科學資料表明,在空曠無礙之處,手槍的響聲可以傳三千米遠。老孫開槍時,陳家鵠他們至多相距五百米,陳家鵠不可能聽不到。他剛才一直在思忖老孫會如何處置一個可能什麼也沒有聽懂的流浪漢,當槍聲打破墳地的清幽和闃寂,驚得無數的鳥兒撲翅飛起,陳家鵠已經猜到了處置結果。這個結果令他比鳥兒還要驚悸,他轉身往山上跑去,要去看個究竟。

陸所長擋住他的去路,“你要幹什麼?”

陳家鵠急紅了眼,“我要去看看,是不是你的人把他殺了!”

陸所長抓住他手臂,“你不要管,這不是你的事。”

陳家鵠想硬闖過去,哪知根本不是陸所長的對手。陸所長像棵大樹一樣巍然屹立著,腳步一動不動。陳家鵠想掙扎,陸所長稍一用力,他就痛得渾身軟了下去。陳家鵠瘋了似的吼叫:“放開我!你們這些劊子手!”這可是陸所長最不想聽的話,他手上略為用力,就將陳家鵠旋過身去,並順勢推他一把,“下山吧,那不過是個吃死人東西的盜墓賊而已,值得你管嗎?”

陳家鵠回頭朝他呸一聲,大聲說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這個殺人兇手!”然後掉頭往山下瘋狂地跑去。陸所長怔怔地看著陳家鵠消失在視線裡。

老孫處理完事情,趕回陸所長身邊。陸所長指著他鼻子罵道:“你乾的什麼事!你不會不出聲嗎?!”老孫囁嚅著說:“我想……想讓他走得痛快些……”陸所長沒好氣地吼道:“他痛快了,我難受了,你沒看見他剛才跟我急!”

陸從駿急,李政也急。

陸從駿急的是,一個好端端的人才、奇才,他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威逼利誘,磨破嘴皮子,似乎都不見效,現在甚至是翻臉了,瘋了,絕了;李政急的是,他一手為延安準備的人才都到了家門口,卻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活生生地把他劫了去。

別人能劫,難道他們就不能劫了?李政心裡不由一動。所以離開陳家後,李政火速趕到機房街八路軍辦事處,向上司天上星做了彙報,並建議把陳家鵠藏起來。

天上星搖頭,“依我看事到如今,沒辦法了,你把他藏在哪裡都沒用,他們都會找到他的。他們可以明著搶,但我們不行,除非你的同學現在主動要求做我們的同志,我們可以幫他忙,讓他離開這兒。”

李政說:“這肯定不行,他還沒有這覺悟。”

“所以就沒辦法,只有順其自然了。”天上星說。可李政不甘心,又建議讓陳家鵠自己去找關係,擺平杜先生。旁邊的童秘書覺得這是個辦法,可以一試,“他們陳家也算名門了,也許上面會有關係。”他說。天上星搖著頭說:“難,估計難。那個姓杜的現在位高權重,他要調的人一般人是不敢去找他說情的。”然後又轉臉問李政,“你覺得陳家鵠願意去黑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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