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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所長想了想,沉吟道:“不能說懷疑,有些東西不可言傳,只可意會。我相信陳家鵠,但有些東西需要證實。你如果希望陳家鵠的妻子收到這封信,就請你幫我解開這個謎團,否則,我只有把它燒了。”

“荒唐的邏輯!”

“不荒唐,謹慎而已。我們必須謹慎從事,包括你,教授,今後絕對不能隨便走出這個院子,你有事要出去必須報告,不能單獨出門。”

“你放心,我不會一個人出去的。這個城市像個垃圾場,要公車沒公車,要路標沒路標,我出門就像個瞎子,哪裡都去不了。”

陸所長見他情緒緩和下來,又拿起信,遞給他,“勞駕,就算幫幫我,也可以說是幫幫陳家鵠,讓他太太能夠收到這封信。”

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語言造就的,奧匈帝國皇儲的一句話,可以引發一場世界大戰;李煜因為迷戀語言(作詩)而丟了江山,一代君主成了階下囚;張居正的侄子因為“不會說話”全家遭錦衣衛屠殺。人的語言含風蓄水,可以改變世相本來的風水。陸所長最後這句話有力挽狂瀾之功,是真正說到位了,只留給海塞斯發發牢騷的餘地。發完牢騷,他不可能有第二個選擇,他只會接過信,坐在沙發上看起來。

看著看著,海塞斯忍俊不禁,獨自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陸所長問。

“因為我看到了好笑的事情。”海塞斯笑著將信丟給所長,“行了,你現在該做的就是儘快把這封信寄出去。這個陳家鵠啊,有意思。”

“他說什麼了?”

“你無權知道。”

“我要寄它首先要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不是擔心它洩密才扣壓下它的嗎,那麼我現在告訴你,它沒有洩密。如果說洩密,洩露的也只是他陳家鵠個人的隱私,跟你工作無關。所以,你也無權知道。寄吧,沒問題的,有問題我負全部責任!”看陸所長不表態,海塞斯振振有詞地嚷開了,“怎麼,你連我也不信任?你只信任自己?先生,這可不好,信任是雙方的。相信我,這信沒有任何問題,我告訴你也沒有任何意思,不過是男女之間的調情而已,我都羞於開口。”

陸所長奇怪了,他想自己曾多次看過這封信,並沒有發現任何引人發笑和羞於啟齒的片言隻語。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塞斯羞於開口,那麼只有讓惠子來告訴你。

這天晌午時分,姍姍來遲的信終於到了惠子手上。當時惠子正在廚房裡洗碗,聽陳父說陳家鵠來信了,她繫著圍裙從廚房裡衝出來,見了信,兩隻手在圍裙上蹭來擦去的,不知所措。

陳母指著她身上的圍裙說:“快,把圍裙脫了,去看信吧,家鵠說什麼了?”

惠子哎哎地答應著,慌忙解了圍裙,接過信就往樓上咚咚跑,躲進房間,急不可待地拆開(陸所長代封的),讀起來。

親愛的惠子:

你好嗎?必須好!離家幾日,我今日方去信,實是身心疲憊、情緒低落,怠惰了,沒有寫信之精神。連日上課,盡是些無聊內容,難免令人煩躁,只想一走了之,但又深知這不可能,只好自己同自己說話,自己給自己解悶。

說什麼話,解什麼悶?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幾天下來,你的頭髮,你的笑容,你的身影和你的氣息,無不縹緲在我眼前,“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是的,每天晚上,獨自一人枯坐燭光下,我都會取出你的照片看,看在眼裡,裝進心中,融入血液,須臾不忘。我相信你也一樣。在這非常的年月,我們這樣身份非常的夫妻,若沒有非常的眷念,如何能夠相濡以沫、攙扶前進?

我寫這封信的時候,講臺上的人正在深情而陶醉地進行詩朗誦,感謝他的朗誦,喚醒了我對文字的激情,暫時壓制瞭如麻的心亂,我才能提起筆,寫下這無奈與想念。你是不是也要感謝他呢?哈哈,應該感謝。不過,退一步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不滿都是暫時的,你深知我不甘屈做庸人,故而不必為我心生煩惱。你且盡心替我照顧好父母、兄妹,為我解決後顧之憂,我也好儘快完成我的任務,早日回家與你團聚啊!

對了,你上次說想要一點我們中國的胭脂,我給忘了,有空的時候叫上家燕陪你去買吧。那玩意兒其實很便宜。你在家不要太拘謹,想要什麼就跟家燕說一聲,你是她親嫂子,她不幫你還能幫誰?

盼你的回信。

愛你的家鵠

及:

11113235691014220341994160

親暱的問候和甜蜜的話語,頓如駘蕩的春風,在惠子臉上吹起陣陣幸福的漣漪。看罷正文,她同樣被“及”字後面那一列莫名其妙的數字困惑了。她蹙起細細的彎眉,又往信封裡看了一下,以為裡面有什麼暗示或提醒。

沒有。

手摸,眼看,抖甩,裡面什麼也沒有。

惠子想,沒有提示,就是讓我猜。她一點也不苦惱,她知道家鵠不會把她難倒的。她趴在桌上,偏著頭,望著那串數字尋思開來,樂在其中。知陳家鵠者莫如惠子,夫妻嘛,總是有些默契的,這是其一;其二,惠子及時想起了他們剛談戀愛時曾經玩過的一個遊戲,就是“報數讀《飄》”。是這樣的:一人任意報一個數字,另一人依數翻到這一頁書,如果這頁書中有親吻或者類似的情節和意思,報數者就有權親吻對方,否則換一個人報數。如此迴圈,週而復始,愛情故事又多了一曲浪漫的篇章。

正是這個遊戲給了惠子靈感,讓她輕易破掉了陳家鵠的鬼點子。事實上“密碼”很簡單,就是跳著讀,跳的規律由數字來定:是什麼數就跳多少個字。比如開頭的“111”,就是此信開頭的三個字:親愛的;接下來的“11”,是從上一個字起,跳過十一個字,讀第十二個字,然後又從下一個字起,依數往後揪出再下一個字。

依此類推。

就這樣,惠子用鉛筆在信紙上畫起圈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她前後圈出了十多個字。她把這些圈出的字連起來從頭往後讀,剛讀完,她的臉騰地緋紅了。

親愛的,我之上頭和下頭都非常想你啊!

是這麼一句話,屬於枕邊言,豈能讓人看?難怪海塞斯知羞。

親愛的……我想你啊!惠子看著,看著,一種暈眩的幸福感霎時瀰漫了全身,像陳家鵠第一次親吻她,像他們第一次做愛,像他們將又一次做愛……她受到了挑逗,想起了陳家鵠的“下頭”,想起了他們在一起的那些如膠似漆的夜晚。天哪!不行了,她一頭撲倒在床上,鑽進被子,蒙著頭,抱著枕頭,家鵠家鵠地喊,如醉如痴,情不自禁,像陳家鵠早已藏在被窩裡……天哪!家鵠……天哪!天哪!家鵠,家鵠……家鵠,你在哪裡?

此刻,大哥家鴻也在呼天喊地。

家鴻呼天喊地,不是因為虛擬的快樂,而是出於真實的苦楚。陸所長給他上了一個套,讓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很難受。就像數學上的“正無窮大”和“負無窮大”是同一個“數”一樣,難受和快樂到“無窮大”時,人的表達方式往往是一樣的:膜天拜地。

陸所長今天本來是要給惠子來送信的,多好的機會,看看惠子,與她拉拉家常,談談家鵠,也許會感受到一些資訊。但車子經過軍人俱樂部時,所長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停車。”

“怎麼了?”老孫問。

“回頭,送我去軍人俱樂部。”

“不去送信了?”

“你去送。”所長把親自封好的信交給老孫,“我要去看看家鴻。”

“看家鴻?”老孫思量著,“幹嗎?”

“我給他找了一份新工作,去跟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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