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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快過完的時候,大海通常會變得躁動不安,海水會給小鎮灌入厚厚一層垃圾,幾個星期之後,小鎮的一切都會感染上大海的壞脾氣。從這時起,世界變得沒有意義,八點鐘以後,小鎮上就沒有還醒著的人了,這種情形至少要持續到十二月。但在赫伯特先生來的那一年,大海的脾氣沒有變壞,一直到二月裡還是老樣子。與往年不同,海面日益平靜,波光粼粼,在三月的頭幾天夜裡,大海散發出陣陣玫瑰花的香氣。

托比亞斯聞到了。他的血有股甜味,很合螃蟹們的口味,因此他夜裡大部分時候都在忙著從床上把螃蟹趕走,直到風向改變才能睡上一會兒。在漫長的失眠時段裡,他學會了分辨空氣中的各種變化。所以,聞到玫瑰花的香氣時,他不必開門就知道那是大海的氣味。

他起床晚了。克洛蒂爾德正在院子裡生火。涼風習習,滿天星斗各就其位,不過,由於海面上跳動的點點亮光,很難數清楚到海天交接處共有多少星星。喝完咖啡,托比亞斯的舌尖捕捉到一絲昨夜的味道。

“昨天夜裡,”他回憶道,“出了件非常奇怪的事兒。”

克洛蒂爾德當然什麼都沒聞見。她睡得太死,連做了什麼夢都記不得了。

“那是一種玫瑰的香味,”托比亞斯說,“我敢肯定是從海上飄過來的。”

“我不知道玫瑰花是什麼味兒。”克洛蒂爾德答道。

她說的很可能是真的。這個鎮子很貧瘠,板結的土地被鹽鹼割裂成一塊一塊的,只是偶爾會有人從別的地方帶過來一束鮮花,在平日裡扔死人的地方把花扔進大海。

“和瓜卡馬亞勒那個淹死的人發出的氣味差不多。”托比亞斯說。

“好吧,”克洛蒂爾德微微一笑,“要是那味兒真的不錯,你就可以肯定它不是從海上飄過來的。”

的確,這裡的大海對人很殘酷。在某些季節,漁網只能網住飄來飄去的垃圾,而與此同時,潮水退去後,鎮上的大街小巷都堆滿了死魚。用炸藥只能炸起那些很久以前的失事船隻的殘骸。

留在鎮上的幾個女人,比如克洛蒂爾德,正沒好氣地做著飯。像她一樣,老雅各布的妻子這天早晨起得比平日早一點兒,把家裡收拾停當之後,帶著滿臉晦氣坐下來吃早飯。

“我此生最後一個願望,”她對丈夫說,“就是請你們把我活埋了。”

這話說得就好像她躺在病床上即將死去一樣,其實她正坐在餐廳裡的餐桌一頭,三月的陽光從幾扇大窗戶湧進來,照亮了屋裡的每個角落。老雅各布安靜地坐在她對面吃飯,他曾經那麼愛他的妻子,但好長時間以來,他已經想不出他的痛苦有哪一件不是源於妻子。

“我想在死前確保自己能入土為安,像個體麵人那樣。”她接著說道,“而要確保這一點,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求別人發發善心,把我活埋了。”

“你不需要去求任何人。”老雅各布說這話時異常平靜,“我自己帶你去就行了。”

“那咱們現在就走吧。”她說,“因為我很快就要死了。”

老雅各布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她身上只有兩隻眼睛還保留著年輕時的活力。她的關節長了硬塊,面容就像被燒焦的土地,說到底,她早就這樣了。

“你這會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他說。

“昨天夜裡,”她嘆了口氣,“我聞見了玫瑰花的氣味。”

“你不用擔心,”老雅各布安慰她,“這種事對我們窮人來說太平常了。”

“不是那麼回事兒。”她說,“我總是希望有人提前告訴我我的死期,這樣我才能死得離這片大海遠點兒。在這個鎮子上,玫瑰花的香味只可能是上帝的一種通知。”

老雅各布能夠想到的只有請她給他點兒時間把事情安排妥當。他聽別人說過,人不是該死的時候才死,而是想死的時候就會死,他是真的對妻子的預感上了心,甚至問過自己,真到了那個時刻,自己有沒有勇氣活埋她。

九點鐘,他把曾經是家小店的那間屋子的門開啟,在門口放了兩把椅子,又放了張小桌,上面擺了副棋盤,整個上午他就在那裡和偶爾路過的人下棋。從他坐的地方能看見鎮上破敗不堪的景象,房屋破破爛爛,牆上的舊塗料在陽光剝蝕下所剩無幾,街道盡頭是一灣海水。

吃午飯之前,他照例和堂馬克西莫下了會兒棋。老雅各布想不出比此人更像樣的對弈者了——經歷了兩次內戰卻毫髮未損,在第三次內戰中僅僅失去了一隻眼睛。他故意輸給他一盤,好留他再下一盤。

“跟我說說,堂馬克西莫,”他這樣問道,“您能下手把您的妻子活埋了嗎?”

“當然能了。”堂馬克西莫回答道,“相信我,到時候我連手都不會抖一下。”

老雅各布吃驚得半晌沒有說話。在被吃掉幾顆最好的棋子之後,他嘆了口氣:

“看起來,佩特拉活不了多久了。”

堂馬克西莫·戈麥斯面不改色。“這樣的話,”他說,“您就不需要活埋她了。”他吃掉兩個棋子,又讓自己的一個兵升變成後,然後用一隻悲傷潮溼的眼睛盯著他的對手。

“您這是怎麼啦?”

“昨天夜裡,”老雅各布解釋道,“她聞到了玫瑰花的香味。”

“那半個鎮子的人都快死了。”堂馬克西莫·戈麥斯說,“這一上午就沒聽見有人講點兒別的。”

老雅各布費了老大勁兒才又輸給他一盤還沒得罪他。他沒管桌椅,關上小店的門,出去溜達,想找到另一個聞到那氣味的人。最後,只有托比亞斯確定自己聞到了。因此他邀請託比亞斯假裝不經意路過他家,開導開導他的妻子。

托比亞斯答應了。四點鐘,他打扮得像是要出門做客一樣,出現在老雅各布家的走廊上,老雅各布的妻子一下午都在那裡為丈夫縫製鰥夫穿的衣服。

他進來時悄無聲息,女人嚇了一跳。

“上帝啊,”女人大叫,“我還以為是天使長加布列爾來了呢。”

“您弄錯了。”托比亞斯說,“是我,我來是想告訴您一件事。”

女人扶了扶眼鏡,繼續埋頭做針線活。

“你要說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她說。

“我敢打賭您並不知道。”托比亞斯說。

“你是想說昨天夜裡你聞到玫瑰花的香味了。”

“您是怎麼知道的?”托比亞斯有點兒沮喪。

“到了我這個歲數,”女人說,“有的是時間思考,到頭來都會變成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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