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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鎮是個黯淡無趣的小鎮。沃克在那兒逗留到搞清楚了卡佛往老鷹城去為止。他車開得都麻木了,可又不得不繼續開,必須緊跟在卡佛後面,否則就有可能永遠失去他的行蹤。那是段漫長的行程,在快到阿提卡,一個巨型城市,離甜水鎮只有一百英里的時候,沃克和那輛車都接近崩潰了。二擋只能偶爾用,四擋完全不行,所以他只能用三擋,保持六十碼的速度,無視發動機的哀號。沃克已經筋疲力盡。他錯過了轉向阿提卡繞城公路的入口,直接進了城。高速公路一條接一條,然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在一條有著六個車道的高速公路上。這條路彎彎曲曲,成拱形,與其他更大的高速公路相連。車流量的大小、速度和公路的規格,這些給他多多少少帶來一定的興奮感:追上車流讓你感覺自己跑在了前頭。車輛在車道間穿梭,在半英里的距離裡變了六次道,然後又堵在那裡。公路指示牌——藍色的高光字型,巨大的白字刻在瓷漆的金屬板上——上面沒有終點,只有其他更小或更大的高速公路名稱,它們又都通向別的高速公路。對沃克來說,飽受疲憊的折磨,看著這川流不息、沒有盡頭的公路,覺得自己想要住宿的念頭簡直古怪、荒唐到極點。他又繞過一圈公路,感覺自己和其他那些開車的人就像一個大型實驗室裡某個模型裡的電子,飛速運動的能量粒子。到達或離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其他人一起快速前進。即使是停下來加油也違背了這兒的基本原則:一直前進。

高速公路現在增加為八條車道了,被一分為二,像一條長長的灰色拉鍊被拉開一樣。沃克的腳一直放在油門旁邊的踏板上,他往左邊開,車在不停地抖動。很快這條高速公路又接到了另一條更快的路上。車輛急轉滑向馬路對面。十條車道的車流一路咆哮著。

剛開始沃克還想保持靠左行駛,但有兩條接著是三條車道不知道怎麼就擠到了他和路肩中間,現在他被湍急的車流給淹沒了。看看四周開車的人,個個臉色蒼白,彷彿對目前的情況全都束手無策。車輛首尾相連,車速保持在每小時六十碼。沃克的引擎發出尖厲的嘎啦聲,他確定聞到燒焦的味道了。他試著掛到四擋,有一小會兒他以為成功了,緊接著發現其實是在空擋滑行。努力再重新掛回三擋,可那個擋位就像大門緊閉一樣鎖住了。在感受第一波恐慌的同時,他讓變速桿滑回空擋,然後儘可能輕地將其推向四擋,希望變速箱能出現奇蹟。當這個嘗試失敗後,他左手抓著變速桿狠狠地推。變速箱發出尖叫聲。車子失去了速度。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許多車在向他閃燈。他試著再掛四擋、三擋、二擋——沒有用。當車速慢下來時,他看到旁邊的車裡一張張憤怒的臉,都在譴責他。車在這裡停下來簡直就是犯罪。這違反了在公路上行駛的最基本規則,觸犯如此基礎的條例,彷彿是在對那些目擊者進行恐嚇。

作為最後的努力,他關閉了引擎,等了幾秒鐘再啟動,掛二擋——不行,四擋——也不行。他的時速已經減到二十碼了,所在的車道從左邊數是第三條,右邊數是第四條,兩邊的車輛都呼嘯而過。直到現在他的車快要停下來了,他才打心眼裡感激因為擁堵導致周圍的車速都較慢。車輛發出輕金屬的光芒。他按下故障燈,但不亮——這車彷彿得了冠心病般猝死了。當車漸漸停下時,他綁緊了安全帶。車子全都緊急轉向以避免撞上他,衝過來,然後又瘋狂地衝向其他的車道。他看到一輛卡車朝他開過來,聽到尖銳的剎車聲,眼看就要插進後窗玻璃了。為了應對撞擊,他將腿從方向盤底下抽出來,然而在最後一秒卡車突然轉向了左邊,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他的車彷彿成了一個被扔進來的椰子。所有能做的就是等著被撞。漫長的幾秒鐘過去了。已經有三十輛車勉強從他旁邊開過去。有一輛車在轉向的時候斜著撞到了後備廂,他的福特車被撞得移了位,斜待在車道上,成了一個更明顯的目標。一輛廂式貨車碰擦了車後的保險槓,硬是把車拖成與車道垂直。第三輛車撞到了左前方的擋泥板。金屬的破裂聲,碎玻璃的撒落聲,還有其他的撞擊聲,又有什麼東西快速地撞到了車尾。一陣混亂的移動。當車子被其他什麼東西拖著移動時安全帶緊緊勒住了他。抬頭一看,福特車已經完全掉了個頭,現在正面對著洶湧而來的車流。

他解開保險帶,爬到後座上。又一陣哐啷哐啷的碰撞,整個前排座椅被碾成鐵餅了。他的四周已經完全坍塌,像是輛被遺棄的破車。又一輛車堆到撞他的那輛車上,接著又一輛,一直到沃克在這場車輛疊加帶來的緩衝作用裡保全了性命。汽油從破裂的油管裡噴出來,到處都是汽油的味道。

現在大家開始意識到發生了碰撞事故,所有的車都停了下來。沃克沒有動彈的餘地,但不可置信的是他沒有受傷。他從裂成蜘蛛網狀的玻璃窗裡看到有條油管像蛇一樣盤在車附近。車門被卡住了,他一腳踢破玻璃,從車窗裡爬了出去,警笛的尖叫聲已經逼近了。

四五輛車撞在了一起。一個年輕的女人自己從毀掉的車子裡爬出來。她和沃克一起檢視了其他車上的人。有兩個被困在了殘破的車裡,不過雖然他們因為受驚而大叫,但都沒事,都沒事。

警察來了。沒人確切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大家在說有一輛車壞了,失速停了下來。沃克也加入進來,解釋說自己減速是為了避免和前面一輛停在高速路中間的車相撞。

巡邏車和救護車也相繼到了。車頂的藍光無情地掃過地上的殘骸。沃克從後座拿出自己的包,一瘸一拐地走向救護車——沒有理會身邊的擔架。救護車已經開始準備從路肩上出發了。

在醫院裡,之前將這場事故的倖存者緊密聯絡在一起的團結感被等待、催促治療疼痛和傷口的喧囂瓦解了。警察和醫院的工作人員開始逐一調查誰駕駛哪輛汽車,以便查清事故是如何發生的。沃克知道自己無法解釋是怎麼弄到那輛車的,於是趁著現場的忙亂往廁所方向走。一脫離警察的視線,他就衝向另一條走道,消失在了迷宮一樣的病房和專家門診區。那是個大型醫院,當他出現在帶有檸檬香味的熒光屏下時,眼前是一條林蔭道,和救護車來時擁擠的前院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來到阿提卡本來就是個意外,現在更是想要儘快離開。他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巴士總站。去老鷹城的車已經開走了,於是買了張去奧德薩的車票。他已經累得連走到自己的座位都很困難了。出城需要好幾個小時才能走完那些糾纏不清的高速公路。不過沒有關係,巴士一出站他就睡著了。

他被司機搖醒了,“我們到了,兄弟。”

“到哪兒了?”沃克睡得太死,花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自己是在長途客車上。他的膝蓋很痛,記憶、夢境、思想都開始漸漸恢復。

“奧德薩。”司機說。

“現在是什麼時間?”

“是該吃早餐的時候了,兄弟。你看起來很需要吃點東西。”

沃克跟在司機後面一瘸一拐地走過通道,下車步入蔚藍的清晨,飢腸轆轆。他走進一家餐館,在衛生間裡把頭放在水龍頭下衝洗。當他抬起頭,他的臉已經在鏡子裡等著了。

他點了咖啡,麥片,薄煎餅,雞蛋和更多的咖啡。吧檯隔幾個位子上坐著一個紅光滿面的傢伙,吃著一份跟他差不多分量的早餐。嘴裡嚼著食物,衝沃克點點頭。

“吃得不少啊,是吧?”

沃克也點了點頭,舉著叉子示意他的嘴裡塞滿了東西無法說話。

“剛下車?”

“是,從阿提卡來。”

“要去哪兒?”

“老鷹城。你知道去那兒的巴士嗎?”

“今天下午晚一點會有一班車。過去早上也有一班,不過現在停運了。”

他們繼續吃,又加點了咖啡。這傢伙名叫雷,要去克朗威爾。在奧德薩有些事情先要處理,他說,不過沃克可以跟他一起走,因為克朗威爾在去老鷹城的半路上。他可以很容易地在那兒搭乘火車或巴士去老鷹城。沃克立刻答應了,他們握了握手,彷彿達成了某項協議一樣。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坐在雷的皮卡車前排了,正往城外走。在剛開始的二十英里他們一直聊天,接著陷入輕鬆的沉默,偶爾會被其中一個人打斷,說“看”,並指著前面倒在路上的一團黑乎乎的禿鷲,或是快速穿過馬路的兔子。他們剛剛開了兩個小時,這時雷從短波通訊裝置上接到一個電話,讓他趕去新貝德福德,北面一百英里處,去接一箱備胎。事情緊急。他們簡短地爭了幾句,然後雷結束通話了電話。

“媽的。”

“沒關係,”沃克說,“我可以搭別人的車。”那兒的車不多,不過只要有人經過就會捎上他。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雷說。

他們繼續向前開了十分鐘,然後拐到一條崎嶇不平的小路上,比山間小道還要隱蔽些,是那種適合棄屍的地方。開了幾英里後車停下來,他們都走出車外。

溫暖、蔚藍的天空,只有一陣微風吹過。雷指著遠方說,“一直朝南走,我手指的方向。一個小時,或一個半小時後,你就會走到火車鐵軌那裡。我很想親自帶你過去,但路面太不平整,我的皮卡受不了。沿著鐵軌向西走,你會看到鐵軌隨著地面在升高。大約半個小時後鐵軌的高度足以讓火車減速。你可以趁機跳上去,不會有問題的。那是條繁忙的運輸線。任何一輛向西的火車都會經過老鷹城。”

沃克點點頭,往那個方向張望著。雷走到皮卡的後備廂,遞給他一加侖的水,一瓶百事可樂,麵包,水果,餅乾。沃克把除了水之外的東西全都塞進他的帆布包裡,並把包背在了肩上。他被雷這高效率的關心感動了,當他們握手告別時他覺得自己是在跟一個認識了十年的老朋友說再見。

“別忘了,”雷一邊上車一邊說,“筆直朝南走。如果走偏了一點也沒關係——只不過是多走點路或少走點路的事。”

說完這些他點著引擎將皮卡掉了個頭。沿著小路顛簸著開走了,把沃克留在塵土飛揚的空地上。

走了半個小時後,景色變得豐富起來,很多野生植物被蝴蝶們扯來扯去。他走過齊膝高的野草和一片密集的草莓地,汁水都沾到他鞋上了。水牛狀的雲朵在天空上漫步。接著,他看到遠處波光粼粼,是鐵軌,他笑著加快了腳步。

當他走到鐵軌邊時,回頭看了看自己在草地上留下的歪七扭八的痕跡,然後沿著鐵軌往西走,坡度變得越來越陡。幾英里後他到達了雷所說的位置,躺在地上等火車過來。他被長途跋涉和炎熱搞得昏昏欲睡,於是用襯衫遮住臉,打起盹來。

醒來後灌了幾口水,把最後一點路上摘的草莓全吃光了。光線柔和下來,他的影子沿著鐵軌被拉得長長的。地平線上呈現出三隻鵝的形狀:所有事物都被拉向了遠方。

等待。

當鐵軌響起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響聲越來越大,很快他就能看見一輛火車慢慢地朝他開過來。

這列火車車身特別長,火車頭開過去三分鐘了還沒有看到車廂。接著,看到一節敞開的車廂靠近了,他跟著跑起來,把包扔了進去。火車的長度讓它的速度具有欺騙性。他不得不全速奔跑才能跟上那節車廂,當他跳起來準備爬上去的時候,因用力過猛手臂和腳都不聽使喚了。他掛在車廂上蕩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弄進去。

一旦越過那個斜坡,火車的速度就越來越快了。貼著車廂門他可以看到長長的鐵路線沿著兩個方向蔓延,因為鐵軌開始略微向南了。大部分時候他都躺在動盪的車廂地板上,頭枕著帆布包,看著太陽在地平線上燃燒和被映照得火紅的大地。有一會兒天空佈滿了紫色的條紋,然後藍天被夜色代替,第一顆星亮了起來。

那是個暖和的夜晚。他小口地喝著水,啃著厚片面包,想著如果還剩點草莓就好了。然後火車有節奏的運動又讓他墜入了夢鄉。他夢見蕾切爾在做著平常的事情,一些他從來沒見過她做的事情:刷牙,決定要穿哪件衣服,看書,洗完澡後擦乾身體。他夢見她睡著了,夢見了他。

半夜醒來後非常不舒服,因為地板太硬的緣故。看著外面繁星點綴的夜空,直到咔嗒咔嗒的車輪聲再次讓他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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