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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溪地的最後一個晚上,我知道金山太太的話對我產生了微妙的影響,似乎身上的某個部件又找了回來,發生了奇妙的變化。心情變得舒暢,彷彿從噩夢中醒來。

那句話的意思……對我而言有什麼意義?我嘀咕著走著。

一個人在步行道上走,偶爾可以聽到魚兒跳起來的聲音,這是個非常安靜的夜晚。

無數的星星閃耀著,將天空圍得嚴嚴實實。

我久久地望著天空,突然轉頭快步朝酒店大堂的方向走去。

在前臺,一如常規地站著和金山太太的老公一樣穿著背心挺直了脊樑、努力工作著的酒店員工。

我跟他要了一張紙,給老闆寫了一封簡訊,發到他公司的私人辦公室。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寫,就像個孩子。為了不讓其他看到的人起疑,我仔細斟酌著用詞,可這用力的筆跡會傳遞出我的心意吧。

“在這裡看到了檸檬色的鯊魚,就像您所說的,太不可思議了。回去就立刻和店長聯絡,我想早一點回店裡上班,會比以往更努力。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從我在您家裡工作以來,心情一直如初。看著同樣的東西一起努力奮鬥的日子,讓我難以捨棄。您的心意是否發生了變化?我想接受您的全部。”

前臺的服務生微笑著,用標準的英語說:“是發往東京吧?放心,一定能收到的。派個車把您送回房間?”

“不用了,我散著步回去。”我也笑著回答。

然後,我沿著同樣的道路回到房間,晚風涼爽舒暢。

如果,我想。如果和老闆在一起生活,在天堂的母親會流淚吧。和上司發生不倫戀情,爭吵、身份的差異、經濟的差異、職業的差異……很多人都會把我當成卑鄙的偷腥貓賊吧,而且我也的確偷了一隻貓……所有這些即將隨之而來的流言,都是母親深惡痛絕的。

說不定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金山太太或許會這樣說吧,這想法乘著晚風倏然而至。或許這也是遠在天堂的外婆和母親要帶給我的話?

當愛情發生時,看起來關係複雜的男女如果決定一起生活,或許結局離金山太太的故事不遠了呢?

問題很多,不過,只要明白了真正的內心世界……我思索著,又一次抬起頭,望著星空。

開啟房門,迎面而來的是金山太太身上舊棉布衣服的味道,心中有些不捨。兩人的茶杯在桌上並排放著。

我心中一直暖暖的,沉沉地入睡了。

第二天,到機場的船客滿。

睡了個好覺,心情舒暢,心裡默默地和奧特馬努山[7]告別。在我眼中,它是高傲且值得依賴的山峰。無論何地,只要抬頭就能看到它,滿山的翠綠讓人愛慕。和每天游泳其中的大海告別,早晨清冷的光線中,大海和空氣都閃著透明的光彩。涼風吹在臉上,捲走了我的倦意。

在送別的尤克萊利琴[8]琴聲中,已經客滿的船發動引擎,這時,前臺女服務員突然跑過來:“太好了,終於趕上了,有您的傳真!”她遞過來一個信封,寫有我名字和房間號碼的信封。

船開動了,朝著機場的方向在水上輕輕滑行。

我心裡緊張極了,不斷對自己說要冷靜,在海風中開啟信封,眼前是老闆熟悉的字跡。

“回來後先和我聯絡,有很多話要和你說。還有,我很想去看貓太郎,你們兩個我都很想見。”

我的眼裡泛出淚光,心裡想,隨便怎麼都行了。

真實會在將來出現。

這時,有人用法語說,

“看,彩虹!”

船上的人都朝天空看去。那裡果然出現了一道半圓形的彩虹,七彩的顏色浮在滿山蔥翠上。

回到日本,應該是溫暖的春天了吧。我可以馬上回餐廳上班,家裡有貓咪等著我,還有一段將長久持續的愛情就要開始。一切都在發生驚人的變化,而面前,出現了一道彩虹。

“這一定是吉兆,最好的吉兆!我要把眼前的一切都記在心裡,其他什麼都不看。”我一邊祈禱,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道小小的卻閃耀著光輝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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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稱世界上最大的海底水族館,是波拉波拉島上的著名景點。

[2]太平洋東南部社會群島島嶼,隸屬法屬波利尼西亞。美國作家詹姆斯·A·米切納稱之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島嶼”。

[3]和大溪地島(Tahiti)、波拉波拉島(Bora Bora)、呼爾希尼島(Huahine)、瑞亞堤亞島(Raiatea)並稱為法屬波利尼西亞的五大群島。

[4]俗名萬魚、飛烏虎,最大的體長210厘米,廣泛分佈於各大海洋的熱帶和亞熱帶海域。

[5]學名Nolina recurvata,別名象腿樹,屬於觀葉植物,原產墨西哥西北部乾旱地區,現多用作室內盆栽。

[6]大溪地出產的啤酒品牌名,同時也是當地女性常用的名字,標誌以小島和椰樹為背景,一個頭戴花環、身穿紅底白花裙的大溪地女郎盤膝而坐。

[7]位於波拉波拉島上的一座雙峰火山,高725米。

[8]夏威夷四絃琴,形似小型吉他,有四根弦,1879年被葡萄牙移民帶到夏威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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