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秘密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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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非抬手輕撫他的臉頰，他像只貓，愜意柔順地合著眼任由她摩挲撫弄，幾綹長髮散在腮邊，她輕輕撥開，又問：“不困嗎？”

可是，感謝上天，他來了無月廷，和她在一起。

雷修遠抱緊她：“你覺得呢？”

這是雷修遠小時候每天會看見的景象，一個星正館的弟子待他如兄如師，那時他一定滿心期盼著要進入星正館修行，連萬年曆都選了個星正館仙人的圖畫，然而他的期盼終究沒能成為現實。

黎非笑著在他額頭上撞一下：“雙修學了跟沒學一樣。”

她隔著他的肩膀，昏昏沉沉地凝望窗外的日光，不知是什麼時辰，這座村莊顯然十分熱鬧，外面不時有人聲傳來，刺眼的陽光穿透紙窗，撒在桌上牆上，那古舊的萬年曆上畫著的星正館仙人栩栩如生，像是真人一樣，威風凜凜。

他也笑了，把臉埋在她肩窩，聲音悶悶地：“下次再雙修。”

再次醒來時，窗外已然大亮，雷修遠漆黑的雙眸近在眼前，睫毛微顫，他忽又垂頭在她面上親了親，黎非環住他的脖子，輕聲撒嬌似的：“你不睡？”

黎非緩緩梳理他柔軟的長髮，不知是陽光的緣故還是什麼別的，他的肌膚裡隱隱透著一層金色的光，摸上去微微發燙。

他這是故意找茬？黎非在他耳朵上揪了一把。

“不是有秘密要告訴我？”她柔聲問，“現在能說了嗎？”

“還是不會。”

雷修遠抬起頭凝視她，他漆黑的雙眸裡也隱有暗金色的光芒閃爍，這種光輝讓他看上去璀璨卻又冰冷，黎非不由捧住了他的臉。

“然後將靈氣從頭頂釋放出來。”

他似是想了很久，才道：“我和你說過，六歲前全然沒有記憶的事吧？其實，隨著年歲漸長，我偶爾會夢見一些片段，直到鬥法大會那次，我做了很長的夢，夢見無邊無際漆黑翻卷的海水，我在海上漂浮了很久，後來上了岸，一個人沿著山林慢慢走，走到了城鎮中，被牙婆發覺，將我幾經轉手，最後被高盧的雷大人買了去當養子。”

“我不會。”

黎非聽得呆住，隔了半天才喃喃道：“在海上漂浮？只有這些嗎？你不可能漂六年吧？”

黎非艱難撐開眼睛，近乎夢囈：“那你先運轉靈氣……”

雷修遠搖了搖頭，淡道：“我不知道，只能夢見這些，剩下的都是零碎的片段，理不出頭緒，在異民墓見到那根臂骨，讓我有所領悟，卻依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雙修……

說到這裡，他突然笑了：“或許我們都是從海外來的，這還不算秘密麼？”

黎非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睡到半途，迷迷糊糊又感覺有人在腦門上一下下摩挲，沒一會兒，雷修遠的聲音在被窩裡悶悶響起：“說好的教我雙修呢？”

輾轉千萬裡，黃泉碧落，天雷火海，最後她還是他的。日炎或許沒有說錯，他真的想要她做自己的禁臠，若是能將她藏在自己胸膛中多好，從生到死，她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腦海與思想裡也永遠只有他一個人。這可怕的獨佔的慾望，一直被他牢牢鎖在靈魂最深處。

再也沒有人說話，一切言語都成了累贅，靜止的節奏開始運轉，漸漸變得本能而狂熱。

他對她應當不僅僅只是想要獨佔而已，那些茫然又警惕的年少時期，只有她是有色彩的，無法抗拒，情不自禁，深深地被吸引。他可以為她做一切，然而愛護與獨佔總是在交織，連他也無能為力。

黎非手指插入他發中，他是這天下間，只屬於她的雷修遠。她心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甦醒，仰頭輕聲道：“我也是你一個人的。”

雷修遠低頭吻她，他體內的靈氣開始運轉，在奇經八脈中流竄不休，最後自頭頂緩緩溢位。

與這世間一切禮法無關，與道侶也無關，他們不過是最普通的相戀的愛人，現在，他們在一起。

“來，我們開始雙修。”他低聲笑，“好好教我。”

雷修遠的手指劃過她汗溼的臉頰，順著脖子，最後慢慢落在她心口，她的心臟跳得那麼快，像是要蹦出來落在他手中一樣。他像嘆息一般：“我是你一個人的。”

黎非手忙腳亂，他突然丟下“可能都是從海外來的”這樣一句驚天動地的話，不給她任何反應時間，又要什麼雙修。

居然說忘掉……黎非拿腦袋去撞他，沒有那些冷靜的靈氣試探，她慌亂而被動，像海里的一株水草，不知到底怎樣才好。

她掙扎著急道：“等一下，等一下！話、話還沒說完！”

“忘掉它。”

雷修遠將溢位的靈氣又緩緩收回：“那就不雙修。”

她顫聲道：“雙修……”

鋪天蓋地的被子再度將她籠罩，黎非忙不迭地掙扎，漸漸便像困在網中的小獸，再也掙扎不動，掙脫不開。

黎非勉力穩定心神，試圖運轉靈氣，兩隻手腕忽然被雷修遠鉗住，壓在被子裡。她的脈門被扣住，剛剛運轉起來的靈氣也瞬間被掐斷，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雷修遠的聲音沙啞至極：“不要動。”

昭敏師姐先前的告誡分明猶在耳畔，卻顯得那麼無力，他們初嘗甘味，已經說不清是誰在糾纏誰。

腦中偶有一絲清明，好像、好像雙修不該是這樣的，他們還沒運轉靈氣，也沒讓彼此的靈氣相互試探。

不知是哪個人先開始的，靈氣慢慢震盪在小小的房間內，又一陣陣地漣漪開，漸漸成了一股漩渦，他們被捲進去，再抬上來，顛倒掉錯，諸般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