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幽幽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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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卻有些冷厲，他慢慢走過去，將她領口一提，低頭看著她白皙脖子上的九頭鳥掛墜，良久，他說道：“我厭煩了，百里歌林，你那些欲擒故縱的把戲。你想要的，我索性成全你。”

百里歌林心中疑惑，他突如其來問的問題叫人不得不多想，可她又不願多想，兩個人乾坐著不說話好尷尬，她索性先不管他，用筆蘸了影墨，一面想一面寫回信。

他用手指彈了彈那塊掛墜，笑得陰沉：“我以九鳳族名義起誓，今生絕不背棄你，生死相伴，福禍共受，一心一體，永不分離。”

“抱歉，問了個蠢問題。”陸離端起茶杯淺啜一口，“你寫回信吧。”

這些甜蜜的山盟海誓此刻落在她耳中卻叫她毛骨悚然，百里歌林奮力推他，臉色慘白：“你瘋了？！取下來！”

陸離慢慢放開她的手，他的目光也慢慢從她臉上移開，像是失望透頂似的，可是很快，他又笑了。

陸離鉗住她的雙腕，低頭凝視她：“掛上了就永遠不能被取下。你不是希望這樣麼？嗯，我喜歡你，你可以隨意將我呼來喚去。你不過是個懦弱的人，心底想要的不敢爭取，只懂得踐踏旁人。想要我撫慰你？來，我以後都是你的人。”

他眼神中滲透出一種叫人發毛的寒意，她不由心驚，掙扎的動作反而停了。

他低頭去吻她，百里歌林驚得連連躲避，下巴卻被他用力掐住，他絲毫沒有溫柔之意的吻落在她唇上。她驚怒交加，下意識運轉靈氣想要將他迫開，可靈氣只運轉了一週，那掛墜上忽然散發出一股無形的阻力，將她的靈氣牢牢鎖死在身體裡，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

陸離的手攥得很緊，百里歌林掙了幾次也沒掙開，只得越發錯愕地望向他：“陸師兄，你、你這是……”

她終於感到恐懼，失去靈氣的修行者和凡人沒有任何區別，他的鉗制她全然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陸離將她一把抱起，她的雙手終於得以解脫，揚手毫不猶豫便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厲聲道：“你才是懦夫！說不過是同門的人是誰？！”

是她會錯意而已，她會好好將那些難以釋放的情緒吞下去的，無所謂，她永遠是那個笑得開懷的百里歌林。

陸離目光陰沉地看著她，淡道：“我什麼也不信，不過沒關係，想要我怎樣撫慰你？你這樣送上門的肉，我早就該吃了。”

陸離說的沒錯，她自以為了解人心，其實她從來也沒懂過男人，一絲一毫也不懂。那一切停在這裡就好，再也不要往前進一步了，她還可以做那個嘰裡呱啦的百里師妹，他也還是那個謹慎又嚴肅的陸師兄。

送上門的肉？百里歌林只覺整個身體從裡到外一寸寸忽然僵住了，她低頭怔怔地看著他。這個人，居然能說喜歡她？喜歡她，所以若即若離？喜歡她，所以這樣折辱她？這是什麼喜歡？她完全不能理解。

她居然在同樣一件事上栽了兩次跟頭。

感覺他在解自己的衣帶，百里歌林動也不動，他解衣的動作慢下來，最後停住，將她一把推開，她還是不動，隻眼怔怔地看著他。

可她好像又走了一遍同樣的老路，動了心的女人看什麼都是朦朦朧朧的，一旦冷靜下來回想，居然又是一個人的沉醉。她一個人歡喜，一個人輾轉反側，一個人花前月下，身邊的男人像是個冷眼的怪物，默然看著她瘋傻的投入。

陸離看了她一會兒，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了出去。百里歌林僵硬地站了很久，久到她終於發覺這一切不是夢，而是真的，她再度摸向脖子上的掛墜，發了狠勁去拉扯掙扎，直到把自己拉得鮮血淋漓，它還是紋絲不動。

兩情相悅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年少時代對葉燁的諸般痴狂，在回憶裡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皮影戲，無人與她折花，無人與她月下，無人與她生死相伴。然後她遇到陸離，想就是這個人了，她喜歡他。

鮮血將衣領染紅，她想尖叫，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像是尋求一個救贖，她奔向桌子，提筆給姐姐他們寫信求救，可無論她怎樣運轉靈氣控制影墨，它們都一點也不聽使喚。

她是自私的，這些慘不忍睹的缺點她都知道，也已經被陸離露骨地諷刺過，所以這一次她下定了決心，再也不要重蹈覆轍。

噩夢一樣的夜晚，她像是被遺棄在了無人之島上，沒有人，沒有聲音，沒有光。最後她只有頹然癱在地上，這若是蜃的一場幻夢該多好？

她一直渴望有個人像葉燁愛姐姐那樣愛著自己，而她的所作所為，又是在將真實的感情往外推。

第一更~

有時候，百里歌林會想起從小到大身邊絡繹不絕的男孩子們，在他們中，肯定有真正喜歡過她的，可是最後又都因為她的輕佻與放縱，將這些喜歡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