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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pilaf吧。”

“是嗎。”

得知被公司開除的訊息,放高利貸的人打電話來提出一個建議。說是利息的計算到此為止,作為交換,武澤要去他們那邊工作。這個出乎意料的提議讓武澤驚訝不已,不過後來他才知道,像這樣的發展其實遠非個案。放高利貸的人僱用還不起錢的人工作的例子很多。那些所謂的“工作”,都是組織內部的人沒辦法做的事,比如開設銀行賬戶,購買預付費手機,租房用作工作據點等等。總之就是需要用到住民票的事情。

--以後火口先生會指示你該幹什麼。

向武澤提議的男子,在電話那頭這樣說。

--火口先生……那是誰?

--哎,你還沒見過他?嗯,反正就是有個叫火口的人。

總之那個叫火口的很快就會聯絡武澤。照他的指示做,男子吩咐武澤說。要掛電話的時候,又像忽然想起似的補充了一句。

--絕對不要提他的門牙……

武澤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惹到他你就死定了!

幾天後見到的那個火口,是個個子很高的男人,臉長得總覺得哪兒有點像蜥蜴。說不清是什麼地方給人的感覺,武澤覺得他不像是具體去做放貸收錢之類活計的人,而更像是在組織當中負責協調工作的人物。火口幾乎每天都會讓武澤到背陰的小巷裡和他碰頭,用他那種齒擦音特別明顯的獨特聲音,淡淡地交代一天的工作內容。高利貸組織的事務所究竟在哪兒,直到最後武澤也不知道,不過大概還是在新宿吧。火口和武澤碰面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在新宿一帶。

火口的發音中齒擦音之所以特別嚴重,好像是和他的門牙有關。不過因為火口很少放聲大笑或者大聲說話,武澤一直沒有清楚看到過。不過他的門牙和其他牙齒比起來要短不少,感覺不像是後來斷的,恐怕是天生的吧。所以很難發“s”這個音,反過來說話的時候就會特意強調。

電話裡那個男人說的就是這件事吧,武澤明白了。不說不該說的話,儘可能不要看火口的嘴。武澤把這一點牢牢記在心裡。

武澤每天根據火口的指示忙碌。早上對沙代說自己去公司上班,穿上西服,拿著皮包出門。每次沙代笑著說“路上小心”的時候,武澤都感到那副笑容像是再也找不回來的遺失物品一樣。每天都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

“想要早點兒解放嗎?”

有一天,在武澤剛剛租下的市之谷某處的一室戶裡,火口問他。房間裡迴盪著大音量的八代亞紀的歌,是火口拿來的收錄機。

“要不要做點有提成的工作?”

火口所謂的工作,用黑話說叫做“拔腸子”,是從超過了還款能力的界限、再也無力支付的債務人那邊榨取最後一點財產的行為。對於已經被剝得精光的債務人,要連他們的腸子都拔出來。

一般的債務人,就算停止還款,銀行賬戶裡多少也還會剩下一點錢。基本上都是僅夠支付水電費的錢,還有供孩子上學的錢。火口解釋說,武澤的工作就是去脅迫這些人,逼他們當面從取款機裡把那點救命的錢取出來。因為這種事情需要和債務人照面,組織內部的人不能去做。

武澤接受了這個工作。總而言之他想盡早還掉自己欠的錢,想和沙代兩個人重新過上平靜的生活。

債務人在哭,在武澤的腳邊乞求,頭都要磕到地上了。對於這樣的債務人,武澤按照火口教給自己的話說,再不還錢,你的兒子女兒就危險了。面無表情的威脅。到最後,債務人當著武澤的面從銀行或者郵局取出錢交給他的時候,手指基本上都在顫抖,恨不得殺了眼前這個從自己手上搶過錢去的人。武澤決定不把他們當做人類看待。他對自己說,這些傢伙明明有錢,偏偏賴著不還,真是渾蛋。

意識到自己才是渾蛋,是在武澤得知某個女人死了的時候。

--不行啊!

那是一個單親家庭的母親。

--已經……不行了!

她瘦弱的身體顫抖著,跪在公寓寒冷的大門前,不停地向武澤磕頭。三合土的角落裡,有雙像是孩子穿的髒兮兮的粉紅色運動鞋。

最終那天還是沒能收到錢。武澤離開公寓,去找別處的債務人催款,帶著錢回到市之谷的事務所。第二天,武澤再去那個女人住處的時候,發現警車停在公寓門口,周圍人山人海。武澤裝作路人,豎起耳朵偷聽圍觀者的話,才知道那個單親媽媽在自己房間割腕自殺了。

一個瘦弱少女--看起來應該在讀小學高年級,剛好和沙代差不多同年--站在公寓的走廊上。穿著制服的警察半蹲著身子,正在向她詢問什麼。但那個少女沒有說話。水晶一般的眼睛,只是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那雙腳上,穿著一雙髒兮兮的粉紅色運動鞋。

“嘿,老鐵。”

武澤凝望著透明的雨絲。

“那些把你的老婆逼上絕路的傢伙--放高利貸的、債務整理人什麼的,你到現在還是恨得要命吧?”

“嗯,是啊。”

老鐵也在天鵝肚子裡出神地眺望著雨點。

“不過最終把繪理逼去自殺的還是我自己啊。是我沒能好好撐起這個家。是我自己沒出息,她才死的啊。”

“是嗎?”

“是啊。”

這是在撒謊吧,武澤想。老鐵當然認為最壞的就是放高利貸的傢伙還有債務整理人。不過他之所以沒那麼說,一定是礙著武澤的心情吧。老鐵知道武澤曾經給放高利貸的幫過忙,還間接殺了一個女人。逼老鐵妻子自殺的傢伙,說到底和武澤幹過的事情一樣。不過老鐵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一點,一直都在撒謊。

“撒謊在英語裡怎麼說?”

武澤順口問了一句,老鐵把海豚般的嘴做了個“哎”的口型,拿髒兮兮的手指摸了一會兒下巴,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bullfinch。”

武澤瞥了一眼搭檔那張微微帶笑的臉。這傢伙是故意說錯的吧。撒謊的英語好像應該是lie,這種程度的單詞武澤好歹還是知道的。bull什麼的,應該是灰雀的意思吧。

【在日語中,“撒謊”和“灰雀”的發音相同。】

“撒謊也好,詐騙也好,不都是飛的嗎?”

【如前注,“撒謊”和“灰雀”發音相同,“詐騙”和“鷺鷥”發音相同。】

“嗯--”老鐵揉著鼻子盯著雨絲說,“都是飛的吧……”

得知那個女人自殺的時候,武澤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炸開了。簡直都能聽到砰的一聲。

武澤不想逃脫罪責,也不想免於懲罰。死去的母親一定留了遺言吧。信箋上細細的鉛筆字,是向被自己拋棄在這個世界上的孩子謝罪,同時痛斥詛咒在大門前逼迫自己的人,並且控訴這個世界的荒謬吧。悲傷、痛苦、後悔,猶如灰色的洪水一般,一齊湧入武澤的心底。但在胸口的上半部,卻有一種與那些感情不同的思緒漸漸展開。她的謝罪、痛斥、詛咒、控訴,直接化作了武澤自身的謝罪、痛斥、控訴、詛咒。

錯的--最終在武澤混亂的頭腦中模糊浮現出來的,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詞語。這,是錯的。

武澤離開擠滿了圍觀者的公寓,一個人走在路上。錯的,錯的,錯的。這個詞在鼓膜中化作一聲,化作兩聲,化作無數聲。聲音愈來愈大,猶如黑色飛蟲鼓動翅膀發出的無休無止的聲音,填滿了武澤的頭顱。震聾耳朵,填塞視野,麻痺手足。--終於,對面斷斷續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漸漸地武澤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那張臉正在對武澤說著什麼。那張臉。蜥蜴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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