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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再適合不過了,湯姆,回顧我們在捷克夏屋見面之後的歲月,我眼中所見只有美國,美國,她黃金般的海岸在地平線閃耀,宛如自由的願景,在我們多災多難的歐洲備受鎮壓之後,迎著我們輝煌成就的夏日喜悅躍向前來。還有超過二十五年的時間,皮姆要依據他來者不拒的最佳效忠準則,替他的兩個家園服務。這個受過訓練、已婚、任務加重、後青春期的年輕人仍待轉變成男人,然而又有誰能破解遺傳密碼,得悉中產階級英國青年的青春期何時結束,成年期何時來臨?在這兩個朋友與他們的目標之間,橫亙著六七個危險的歐洲城市,從布拉格到柏林到斯德哥爾摩到他英格蘭祖國被佔領的首都。然而此刻在我看來,這些地方都不過是我們補給物資、重新整裝、觀察星象,為旅程作準備的驛站罷了。

不妨想想看,湯姆,這讓人聞風喪膽的抉擇:害怕失敗的恐懼像西伯利亞的寒風襲擊我們毫無防備的背脊。想想看,像我們這樣的兩個人,一生以間諜為業卻從未刺探過美國情報會是什麼光景!

簡單來說,免得在你心裡留下任何疑慮,在夏屋之後皮姆已決定人生的道路。他重新立誓,以你傑克伯伯和我賴以維生的條件立誓,湯姆,沒有退路。皮姆身不由己,動彈不得,誓約纏身。

結束。在奧地利的穀倉之後,嗯,沒錯,仍有自由的餘裕,儘管從來也沒有贖身的奢望。而且你也看見,雖然軟弱無力,他是如何努力想擺脫情報世界,勇敢面對真實世界未知的危險。沒有必勝的信念,真的。但他的確努力嘗試,即使他知道他在那裡會耗光,猶如沙灘上的魚因氧氣過多而喪命。但在夏屋之後,上帝給皮姆的資訊就很清楚了:別再戰慄,堅守你的崗位,堅守大自然指派給你的環境。皮姆不需要再三耳提面命。

“你就痛快承認吧!”我聽見你哭喊,湯姆。

“快回倫敦,去找人事官,接受處罰,重新開始!”

是呀,皮姆也想過,他理所當然想過。在開車回維也納的路上,在返家的飛機上,在希思羅開往倫敦的巴士上,皮姆一路精神奕奕地爭辯,因為他的一生正像一卷生動的卡通影片在他頭顱裡轉動。從哪裡開始?他問自己,並非全無道理。從莉普西死去而意志消沉的他仍毅然決然堅持下去那天開始?從賽芬頓·鮑伊的縮寫開始?從他逼瘋了可憐的朵莉絲開始?從佩姬·文沃斯對著無疑是另一個受害者的他尖聲怒罵開始?還是他第一次撬開瑞克的綠色檔案櫃或曼布瑞書桌的鎖那一天開始?你到底希望他這一生有多少次對讚美他的人袒露出充滿罪惡感的眼神?

“那就辭職啊!投奔穆古!接下韋羅學校的教職。”皮姆也想過。他想過不下六七個可以埋葬餘生、掩藏罪惡魔力的黑暗洞穴。但沒有一個能吸引他超過五分鐘。

如果皮姆真的溜之大吉,艾塞爾的手下真的會揭發他嗎?我懷疑,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皮姆對“公司”的愛與對艾塞爾的愛一樣頻繁湧現。他很愛它對他草率、不假思索的信任,它對他的誤用,它的斜紋軟呢大熊擁抱、漏洞百出的浪漫精神以及荒誕不經的正直。每回他走進它的皇家使領館和安全地點時就會對自己微笑,接受值班工友面無笑容的敬禮。對他來說,“公司”

是家,是學校,是宮廷,就連他在背叛它的時候也一樣。他真的覺得自己可以給它許多,就如同他可以給艾塞爾許多一樣。在他的想像裡,他看見自己有一間堆滿絲襪和黑市巧克力的閣樓,足供所有物資缺乏的地方使用——而情報這一行如果不是販賣易腐壞物品的制度化黑市,又算是什麼呢。而這一次皮姆自己就是神話的英雄。他和兄弟會之間沒有另一個曼布瑞。

“假設說你獨自開車回皮森的路上,馬格納斯閣下,停車下來讓幾個工人搭便車去上工,你做得到嗎?”破曉時,艾塞爾在夏屋建議說。他準備送皮姆回去。

皮姆讓步說他會。

“而假設,馬格納斯閣下,像普通人一樣,你開車時他們向你抱怨說他們很害怕,因為處理放射性物質時沒穿有足夠防護力的衣服。你會豎起耳朵嗎?”

皮姆笑起來,說他會。

“而身為內行人,也出於寬大為懷的天陛,馬格納斯閣下,你會寫下他們的名字和地址,答應下次到他們這裡來拜訪的時候帶一兩磅上好的英國咖啡給他們嗎?”

皮姆說他當然會這樣做。

“而假設,”艾塞爾往下說,“你載這些傢伙到他們工作的防護區外圍時,你有勇氣,有動力,有專業素養——你一定有——把車停在隱秘處,爬上山丘。”艾塞爾指著那張他剛好帶來攤開在鐵桌上的軍用地圖裡的一座山丘,“從山頂,你拍下那座工廠,用萊姆樹籬當現成的掩護,低矮的枝葉讓你的照片有些不清楚?你的主子會讚賞你的成就?他們會為偉大的馬格納斯閣下喝彩?他們會命令他吸收那兩個多嘴的工人,找出那家工廠生產和目的的進一步細節?”

“他們當然會。”皮姆精神奕奕地回答。

艾塞爾把那捲底片丟進皮姆等待著的手掌。

“公司”自己的產品。綠色包裝,沒有任何商標。

皮姆藏進他的打字機。皮姆交給他的主子。驚喜不止於此。當成品火速送到白廳的分析家手裡,這家工廠便成為日前美國飛機從空中拍攝到的那個廠房!皮姆表現出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供出那兩名無辜且(到那時為止)虛構的線人的個人資料。名字被建文件,登入卡片,查核,處理,在資深官員圈內傳閱。直到最後,拜官僚體系顛撲不破的定律之賜,他們成為一個特別委員會的主題。

而後來的事態證明他是對的,也當如此,不是嗎,傑克?不畏困難,我們的英雄返回捷克,無視所有的風險,修補他們的門階——有艾塞爾親自領進門,一路護駕,他怎麼可能失敗呢?這一次,不會有帕維爾下土。一家忠心可靠、眼光犀利的演員儲備公司誕生了,艾塞爾是公司的製作人,而這些人則是創始成員。辛苦且危險地,情報網建立起來了。靠著皮姆,一位我們所知最冷酷的情報員。皮姆,迴廊最新誕生的英雄,把“海鰻”齊集一堂的傢伙。

“公司”物競天擇的體系,隨著傑克·布拉德福的擢升,已勢不可擋。

“加入外交部?”貝琳達的父親以沉重、做作的迷惑語氣重複他的話,“外派到布拉格?

你怎麼能從一家沒什麼前途的電機公司跳到那裡去?噢,哇,我得這麼說。”

“是約聘的工作。他們需要能講捷克語的人。”皮姆說。

“他對英國的貿易很有貢獻,爸爸。你不懂。

你只是證券經紀。”貝琳達說。

“噢,他們大概至少會給他一個合適的掩護身份,對吧?”貝琳達的父親說,發出被激怒的笑聲。

在“公司’位於布拉格最新也最隱秘的安全公寓裡,皮姆和艾塞爾喝酒慶祝皮姆就任英國大使館二等商務秘書兼簽證官。艾塞爾胖了些,皮姆很欣喜地觀察到。苦難的皺紋在他憔悴的容顏上已不復見。

“敬自由的土地,馬格納斯閣下。”

“敬美國。”皮姆說。

我最親愛的父親:我很高興您已認可我的新職務。很遺憾,我還不夠資格勸服尼赫魯(Pandit Nehru(1889-1964),印度獨立後的首任總理)準您覲見,以便呈現您的足球場計劃,儘管我可以想見那個計劃能為苦苦掙扎的印度經濟帶來多少生機。

那麼,根本就沒有真正的線人存在?我聽見你在問,湯姆,用失望的語氣。他們全是假裝的?

事實上是有真正的線人。從不畏懼!非常優秀,最頂尖的。他們每一個人都因皮姆日益精進的手法而受惠,他們尊敬皮姆,如同皮姆尊敬艾塞爾。

而皮姆與艾塞爾也尊敬真正的線人,以他們的方式,把他們當成對這場行動毫不知情的大使,測試行動的順暢運作與整合。利用他們的職務來掩飾,來鍛鍊他們,指稱他們處境的任何一個小小改進,都會增添情報網的榮光。他們也把這些人走私到奧地利,接受秘密訓練,再復職。真正的線人是我們的吉祥物,湯姆。我們的明星。我們確信他們將永遠別無他求,只要皮姆和艾塞爾把他們照顧好。就這樣,事實俱在,踏上了不歸路。

但待會兒再說吧。

真希望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訴你,傑克,真正被好好控管是多麼愉快的一件事。出於嫉妒,出於意識形態,都不是。艾塞爾敏銳洞悉皮姆對英國的愛,一如引導他針對美國一樣,他厲害的地方在於合作期間,他從頭到尾都讚揚西方的自由,同時技巧地暗示皮姆,就算這不是他身為自由人的義務,也該把他唾手可得的這些自由帶一些給東方。噢,你可能會大笑,傑克!你可能會甩著一頭灰髮,哀嘆皮姆無知的程度!但你難道無法想像,皮姆會如何輕易地把一個弱小、衰蔽的國家納入自己的保護之下?在他自己的國家如此得天獨厚,如此成就輝煌、富足強盛,而且從他的觀點看來又如此荒謬之時?像個富裕的保護者,愛這歷盡風霜的窮捷克,為了艾塞爾的緣故?

為了原諒她先前的失足?責怪他英格蘭祖國派來滲透對付她的那麼多叛徒?難道你真的會覺得驚訝,皮姆刻意觸犯禁忌,再一次逃出掌控?向來喜歡跨越不同邊界的他,此時再次跨越另一個邊界,有艾塞爾指引他該怎麼走、怎麼跨越?

“對不起,貝兒。”皮姆會對貝琳達說,他再次把她丟在布拉格使領區黑漆漆的公寓裡玩塗鴉板。

“得到鄉下去。可能要一兩天。別這樣,貝兒。親親。你不會想嫁個朝九晚五的老公,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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