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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二人難以開口,再三猶豫下請他幫忙救救柳雲景的性命。
他們找到了救柳雲景的新法子,是個玄之又玄的偏方。
民間流傳著一種做法,若小孩命裡有災病,出家便可擋掉災禍。但大戶人家哪裡捨得將孩子真的送去修行,於是便有了找人替少爺小姐擋災的做法。這法子也有講究,不是誰都能替,也要八字相合才行。
趙卻寒的八字便與柳雲景的相合。
都尉夫婦這些年來遍訪名醫,走投無路了,最終還是想到了這個沒什麼希望的方法。他們和趙卻寒商量,只需要他在廟裡待三年,時間一到便接他還俗,想要什麼報酬儘管開口,柳家定會兌現。
對他而言,這是筆劃算的買賣。
出家也沒什麼不好的,有吃有穿有住,雖比不上柳家的日子,但比他前十二年的人生好了太多。
更何況,趙卻寒與柳雲景相處了幾日,那個小少爺雖已是強弩之末卻依舊樂觀,身上的病弱與天真化成一種讓人心軟的氣質。
他不想看到柳雲景就這樣死去。
趙卻寒答應了,索取的報酬是三年後給他自由。
於是他住進靈東寺,出了家受了戒,得了一個敷衍的法號——慧知。
這是他在柳雲景那裡的第二個名字,也是最常唸叨的一個。
趙卻寒進了靈東寺,不論信不信佛,也專心當起了和尚。每日晨課晚課從未缺席,一天內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細讀佛經了。
寺裡的大小師父對他不好不壞,顧忌著他與柳家的關係,只是偶有言語苛責,並不礙事。
起初他無法知悉外面的訊息,自然也不知曉那小少爺有沒有好起來。
直到小半年後,柳雲景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靈東寺裡。身體看起來好多了,能走能跳,臉色也像個正常的孩子。
柳少爺帶了一個大大的包袱,裡面裝了衣裳和吃食,甚至還有自己的玩具。
“我昨日才知道你根本沒走,是出家了,而且還是因為我…… ”柳雲景臉上帶著深深的愧意,不敢抬頭看他,“我跟爹孃說了,如今我已經大好,你也不必在寺裡待著,可是他們不聽我的。”
慧知一言不發地看著,柳雲景沒得到他的回應,更加慌亂了。
“我給你賠禮道歉,我天天送好吃的過來,你打我罵我都行。”小少爺終於敢抬頭看他,一臉懇求,“乾脆你直接偷偷離開吧,我替你撒謊,就說你往反方向逃了。”
“柳都尉沒有跟你說,我是自願的嗎?”慧知毫不所動,有些冷漠,“在這裡住三年,之後我就是堂堂正正的自由身了。你若讓我此刻走,我便得不到自由。”
柳雲景便不說話了,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靈東寺。
然而第二日還是偷偷來了,依舊帶了包裹。一日復一日,長此以往,慧知半推半就地成了柳少爺的玩伴。
兩個小孩之間的關係很奇怪。
一個都尉府少爺,一個替少爺擋災的小和尚,明明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卻在佛寺後院那方小小的天地裡成了朋友。
趙卻寒幾乎無法拒絕,不是不能,而是他說不出推開柳少爺的話。
柳雲景彷彿生來就是愛人的,天真得讓人心軟。懷著最為純粹的善意和溫暖,將他的冷硬都捂化了,以自己的率真換來他骨子裡未曾示人的稚拙。
那段時日是他最開心的日子,心裡的空洞終於被人填上,這骯髒的世界裡終於也有了人間煙火。
或許那時候便有一顆紅塵的種子埋在了他心底。
趙卻寒徹底沒了離開的心思,他習慣了柳雲景的存在,直到快一年之後,柳家突然出事。
一道悶雷驟然在天邊炸開,那聲響似乎很遠,卻又彷彿極近,近得貼在觀塵耳畔。
他猛地回神,目光落在膝下那個蒲團上。
觀塵收了思緒,垂眸答道:“弟子的確勘不破,但偌大一個懸清寺,不僅需要得道高僧,還需要能讓它在風雨之中也能全身而退之人。師兄師弟們皆醉心修佛,不問世事,師父心中清楚,弟子是最佳人選。”
覺明禪師沉默許久,疲憊道:“你素知我不願懸清寺捲入朝堂太深,一心想要丟掉國寺這個稱號,便以此來要挾我,是嗎?”
觀塵恭謹答道:“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欠懸清寺太多,亦欠師父太多,甘願為懸清寺披肝瀝血,償還恩情。”
老人放下了柺杖,呼吸聲聽起來如同一個破舊的風箱在鼓動。
覺明禪師這一病終究是傷了根本,老人病不得,每病一次生命的光亮便黯淡一分。
觀塵不忍多看。
許久之後,他才聽見師父開口:“你看著尊者像問問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割捨下佛緣?又真的能償還清楚嗎?”
他抬頭,與尊者像對視。金剛怒目,那眼神彷彿可以洞穿世間任何東西,自然也能照見他內心掙扎。
修佛數年,他早就難以脫身了。
覺明禪師彷彿又蒼老了許多,無力道:“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你此時之執著,到彼時還會如此嗎?你始終是有慧根的,再好好想想吧。”
老人又蹣跚著遠去,留他一人在這裡。
觀塵耳邊迴盪著師父最後那幾句話,心中惘然。
諸行無常,諸法無我……這世間沒有定數,他不能保證自己選的路是正確的,也無法確定季別雲會一直需要他。
但他的確需要有季別雲在的紅塵。
作者有話說:
兩個人的命運其實早就纏繞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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