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父子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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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修，誰人給你出的主意？”曹操看著曹昂，心中也是有些惱怒，尤其是白天還被關羽給小小的刺激了一下，此刻心中的怒火更是無處洩。

對於曹操的設想來說，娶妻當然要娶賢，可那也是在清流世家裡面選擇，從而徹底改變自己不被清流世家接受的現狀。

前番，曹昂因為捨命救了自己，不但孝廉名至實歸，就連世家大族，也多有讚譽，也有一些寒門子弟紛紛的投效到曹昂的麾下，甚至於一些大的家族都已經在考慮觀望。

自己當然知道他們觀望的原因是什麼，無非就是北方還有一個更為強大的袁紹，而自己的實力比之袁紹實在是弱小了許多，而這樣的實力差距，也是讓自己極為焦慮。

可是現在居然有人來慫恿自己的兒子，自己寄予厚望的繼承人，去娶一個三姓家奴的女兒，這不單單是被清流世家恥笑的問題，更是被世人所恥笑，又如何能夠團結內部的不和諧因素。

曹昂也是沒想到曹操居然會這麼大的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和曹操說，只是立刻就跪在了地上。

“說吧，誰人給你出的主意，你若是現在自己說出來，我或可留那人一命，若是等我查出來，那結果可就不太好了。”曹操這話直說得曹昂也是心生恐懼。

“你不說，難道我就不知道麼？來人，去把郭祭酒和史阿找來。”想不到曹昂居然還是不肯說，曹操的心中也是更加的火大，自己難道就真的查不出來麼？

“父親不要，父親，孩兒不能不義。”跪在地上的曹昂也是倔強的抬起頭。

“呵呵呵，你和我談義氣？那你知不知道，義是什麼？義就是我乃羔羊，是任人宰割，你是我曹操的兒子，又豈能為這義氣所累？”曹操有些惱怒。

“父親，若是不重義氣，那元讓叔父又為何在父親起兵之初就帶領宗族子弟前來助父親一臂之力，妙才叔父又何必當年為父親去坐牢？如今父親地位越高，卻為何越是這般冷酷無情？”曹昂說著說著，就站了起來。

“誰讓你起來了？給我繼續跪著。”說起舊事，曹操也是心頭一軟。如今自己地位越來越高，可是和自己親近的人也是越來越少，即便是元讓，雖然依舊是稱呼不改，可是這種差距卻始終逐漸出現。更不用說想要自己死的人了。

經過之前的董承衣帶詔事件，自己在許昌的這段時間內，已經大大小小的遇到了7次刺殺了。最可笑的是前一次自己頭痛，那個太醫吉平居然想要給自己下毒，被自己識破之後，還想要拿著隨身的醫藥箱來打自己。對於這樣的人，自己當然是直接斷了他的手指，刺瞎了他的眼睛，又剜了他的舌頭，讓他再也不能行醫，至於他的家人，自然也是讓人送他們下去陪著，免得他孤單。

看看，自己多仁慈，想的又是多麼周到。

“子修，這是你我父子之間的談話，你可知道，眼下這大漢，還是世家的天下？這些世家佔據天下的土地、人口、錢糧，甚至是掌握了天下的喉舌，他們說我們是好人，我們就是好人，他們說我們是壞人，那我們就是壞人？”曹操並沒有歇著，只是在曹昂的身前不斷的踱步。

“孩兒自然知道。”

“那你又為何一定要如此？”

“父親不要再逼我了，我是不會說的。”

“那我來猜猜？”

“司馬朗麼？這人應當不會，一是他巴不得你能夠和世家聯姻，再說了，你也不會拿這麼私密的事情去問他的。”

“楊修雖然聰明，可是也不會在這事情上勸你娶呂布的女兒。”

“至於你那幾個表兄弟，前番你母親想要將你表妹說給你，他們當然是希望親上加親了。”

不多時，郭嘉和史阿就來到了外面求見。曹操也是讓人立刻進來。問了問這段時間曹昂都見過什麼人。

“去把許褚叫過來。”一聽完，曹操的火氣就更大了，直接就讓人叫許褚。

一陣甲葉的撞擊聲，許褚這個大胖子就立刻趕了過來。

“許褚，去把文烈、伯權、子義他們三個人都帶過來。”

“喏。”許褚也不多話，只是應了一聲，就點起兵馬匆匆離去。

郭嘉一看這情況，也知道這是家事，自己不該參與，就立刻拉著史阿退了出去。

整個書房內又只剩下了曹操父子兩人。

“你現在還有機會。在許褚回來之前，只要你說出來是誰教唆你的，我還可以免他一死。”曹操回到了自己的案几後面，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之後，又閒著無聊，拿著棋盤自己一個人對弈起來。只是著一顆顆旗子的落地聲，似是判官催命的更鼓聲，一下一下的敲在曹昂的心頭。

“子修，你起來吧，過來陪我下棋。但是有一點，待會他們來了，你不得開口，也不得給他們任何的提示。”曹操看著跪在地上的曹昂，心中也是一軟，只是讓他起身，等著他來到自己的面前坐好，又將一盒棋子朝著曹昂推了推。

“接下來，我與袁本初之間，必然會有一戰，到時候你鎮守許昌，若是事有不諧，你就帶著你母親他們逃離吧，去譙縣老家也好，去巴蜀也好，實在不行，就投降了袁本初也無妨，袁本初喜好虛名，又有婦人之仁，應當也不會加害與你，只是日子卻不會太好過。”曹操一邊下著棋，一邊和曹昂說著接下來的事情。

“父親何必如此，父親手下有文若先生等人輔佐，還有元讓叔父等人效命，即便他河北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可我們也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子修，你不懂你這個本初伯父啊，你這位伯父的心，可是大的很，本身就是四世三公，世家領袖，如今想來，當初許子遠想要另立合肥侯，說不得也有袁家在背後謀劃，然後就是在故大將軍何進麾下時，對付十常侍，也不過是隻要幾個獄吏便能辦到的事情，可是他卻偏偏提出了要召外兵進京，結果就是天下動盪，如今想來，那時他便是存了別樣的心思。”

“後來，討董結束，他得了渤海太守，便又起了另立新帝的想法，並且只是轉眼之間，便拿下了冀州，冀州計程車紳對他也是多有服膺，哪裡像你父親我，當初入駐兗州，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又因為為父主帳遏制土地兼併，所以得罪了兗州計程車紳豪族，那邊讓也不過就是一清談客罷了，若論實際政務基本上是一竅不通，邊讓，也不過是被那群人推倒前臺的木偶罷了。”

“但是，但是這樣的人卻是殺傷力最大，每每對我的施政方針指手畫腳，評頭論足，還說我的屯田策是坑害百姓，禍亂天下，兗州也是早晚要反，無非也就是看著這麼多的青壯勞力不能為他們所得罷了。後來如何？青州軍雖然桀驁難訓，但是這打起仗來，還是得依靠青州軍，這些年如果完全依靠兗州這些世家出兵，為父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本意就是想以曹氏和夏侯氏為核心骨幹，然後以三十萬青州軍為基礎，打造一支忠誠精銳部隊，只是青州軍卻是讓我太過失望了，淯水河畔，青州軍得知了我的死訊之後，居然就會直接叛亂，為父就覺得，青州軍也是靠不住啊，原本是打算將青州軍全部打散的，可是眼下大敵未除，我又不得不依賴青州軍，光靠曹氏和夏侯氏的這點人，根本就沒辦法。”

“若真論能力，為父和你這位伯父差了那不是一星半點，當初諸侯討董，他得了渤海太守，可是一轉身就讓韓馥把冀州給讓了出來，這便是他的不俗，這些年來，無論兗州還是豫州，又或是徐州，都有不少人在私底下和他暗通款曲，通風報信，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他出身四世三公？那怎麼不見這些人跑去和袁術攪合在一起？”

“兗州、豫州、乃至徐州境內，都有不少人在私底下等待著，或者直接明著搗亂，就等著袁本初起大軍南下，然後他們就可以紛紛投靠，將這三州的土地、人口等一一吞下，至於大漢如何？又關他們什麼事？也不過是椅子上面換了個人罷了。”

“所以，子修，為父是真的希望你能夠娶一個清流名士的女兒，這樣一來，也可以彌補我曹家這方面的不足。”

“父親做了這麼多，那陛下接受麼？”曹昂也是第一次聽著自己的父親說起這些事情，但是想著劉協還會弄出衣帶詔，這也讓曹昂的內心中有了許多的不甘和不服。

不多時，曹休就被帶了過來，因為本身就是住在司空府，而夏侯衡和夏侯信因為自己有住處，所以還在來的路上。

“文烈，是誰教唆的子修，你如實說來，或可以免去家罰。”

曹昂一看到了曹休被帶來了，原本想私底下先透露一下，可是老爹曹操就坐在對面，又只能收起心思，看看待會有什麼機會提醒一下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