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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真是‘hard’模式,老闆也親自來日本了。”蘇恩曦開啟香檳。

“也許是在日本有什麼相好的女人,誰知道呢?”酒德麻衣說。

“不會的,他要是喜歡日本女人那就該喜歡你啊,你不是最上等的日本女人麼?”

“我不算典型的日本女人,典型的是大和撫子,那種賢惠的小短腿女人。”

泡著溫泉飲凍香檳非常舒適,旁邊還有水果和小食。蘇恩曦鍾愛的薯片也有準備,還是她最愛的韓國燒肉口味。

如果在別的機構,老闆忽然出現女職員們會趕快補妝,衝過去噓寒問暖。但酒德麻衣和蘇恩曦完全不急,繼續泡著溫泉,熱氣從毛孔中滲進去,四肢百骸越來越暖,順便聊些不著邊的話題。

這是老闆的習慣。他召見助理的時候並不像土皇帝那樣急不可耐,他希望助理以最好的狀態跟自己見面。他有時候甚至會在某家餐館為助理訂一份松露晚餐,飯後助理會收到服務生送來的卡片,卡片上說見面的會議室就在大廈頂層,老闆會在那裡耐心地等著。如果助理覺得晚餐很好,讓她有煥然一新的感覺,老闆就會很高興;千萬不要辜負他的好意把吃了一半的晚餐推開直奔上樓,大喊我來晚啦您有什麼吩咐,這樣老闆就會覺得很沮喪。

溫泉池邊旁不知何時點燃了一個小炭盆,炭盆旁烘烤著浴巾和白襪。抖開老闆送來的和服,是地道的“振袖”,這是少女出嫁前穿的衣服,由裁縫一針一線按照客人的身材定做。蘇恩曦的那件是月白底的“八重櫻”,酒德麻衣的那件則是黑底的“楓月”。

“這麼合適……老闆怎麼那麼清楚我們的身材?”蘇恩曦繫上腰帶,“這傢伙真沒有偷窺過我倆麼?”

“如果是那樣的話倒還好,比起老闆是個好色之徒,更可怕的是老闆是個變態吧?”酒德麻衣說。

“變態已經是毫無疑問的啦,要是變態色魔豈不更加可怕?”

她們互相為對方梳頭,在長上插好貼金箔的桃紅木梳,打扮起來就像那些江戶時代的女孩,然後一路木屐踢踏踢踏,沿著落櫻小路走向了大屋。

蘇恩曦拉開門,一眼望不到大屋的盡頭。

黑石官邸的客廳就是這麼大,這是以前將軍議事的地方,一眼看過去數不清的硃紅色立柱,烏木地板因為擦洗了太多遍而光明如鏡。窗戶的木格柵中透進一根根光柱,灰塵在光柱中飛舞。

光柱間坐著魁偉的身影,那是一位威嚴的君主,身穿黑漆金花的南蠻胴具足,頭戴三日月立兜,一名小廝正為他整裝。窗外陽光燦爛,一棵巨大的櫻樹恰好蓋在大屋頂,碎花偶爾飄落,灑在遼闊的相模灣上。

“今日的佩刀是崛川國廣,”小廝把太刀插入君主腰間,“助殿下的武威。”

他站起身來,伸手撫摸君主的頭頂。這是莫大的僭越,但君主只是靜靜地端坐著,因為他早已死了,只剩一具蒼紅色骨骸,披掛著甲冑。巨大的翼骨屏風般收攏在背後,骨骼的質感像是被烈火反覆煅燒過的紅銅,即便只剩枯骨他仍舊是那麼莊嚴,可以想見他活著的時候是何等君臨天下。

“真悲哀啊諾頓,”小廝凝視著骷髏,“看看你現在這樣,原來無論曾是神或皇帝,死了就跟一件玩具沒區別。”

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生前這位龍王能用名為“燭龍”的究極言靈把世界化為赤炎地獄,死後遺骸卻淪為供人取樂的道具。

窗外一陣風吹過,天迅地陰了,細雨落了下來,落花在雨中盤旋。老闆的眉眼中透著隱隱的哀傷,讓人想到川端康成那篇《伊豆的舞女》中,踩著高齒木屐的學生君在細雨中的山谷中獨行,和年輕的流浪舞女相遇,她只有十四歲,卻梳著古老的頭髻畫著古豔的妝。男孩女孩的眉目間傳遞著隱約的情愫和悲傷,因為從相遇的剎那開始,離別也已經開始。

“姑娘們來啦,很久不見。”老闆轉過身來,“你們還是像以前那麼漂亮。”

就是這麼一轉身的工夫,他心情又靚麗起來,臉上帶著攝氏三十度的笑容。

“麻衣你找到我要的寶貝了麼?”

“在極淵底部找到了列寧號的殘骸,胚胎就在船艙裡,但是已經畸變了。我挖出了它的核,但不確定能否形成新的胚胎。”酒德麻衣把黑色提箱遞了過去。

開啟提箱,白色的低溫蒸汽湧了出來。提箱裡是一枚圓柱形的不鏽鋼筒,被泡在零下2oo度的液氮裡,表面結著厚厚的白霜。老闆徒手拿起不鏽鋼筒,一般人如果直接用手拿取低溫物體,手會瞬間被凍得黏在上面,但老闆全然沒事。他抹去白霜,鋼筒表面上赫然是蛛網般的血管。

酒德麻衣吃了一驚“剛封進去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要想殺死一位王可沒那麼簡單。”老闆輕輕撫摸著鋼筒,“那麼快就恢復了活力開始侵蝕周圍的東西了,在初代種中也是佼佼者啊。”

“又見面了我親愛的寵物,”他把鋼筒貼在自己的面頰上,聲音那麼溫柔,“又是很長時間過去了,我們都還沒有死去,真好啊!”

他的聲音那麼孤獨那麼寂寞,彷彿千年之後樹都老了,故人白相逢。

他把鋼筒放回提箱裡,遞還給酒德麻衣“這傢伙暴戾得很,暫時封存起來,低溫會令它沉睡,絕不能讓它接觸腎上腺素一類的東西。”

“明白。”

老闆伸手摸了摸酒德麻衣的頭。酒德麻衣差不多是個模身材,比老闆還略高一些,為了遷就他,酒德麻衣只好把頭低下來。

“我們的基金會執行得如何?我們的錢有在繼續生錢麼?”老闆轉向蘇恩曦。

“你知道我們的錢還夠花就行,反正細節賬目你從沒耐心看。基金會建立到現在不都是我賺錢你們花錢麼?”蘇恩曦抱怨,“不過為了截擊屍守群你一次就花了一億美元,太大手大腳了吧!”

“不是美國政府出錢麼?那些戰斧導彈不是我們從第七艦隊偷來的麼?”老闆瞪大了眼睛,“呀!我不知道是花老子自己的money呀!花自己的money給蛇岐八家擦屁股的事我怎麼會做?”

“導彈確實是盜用的,但為了破解第七艦隊的火控系統我們至少花了一億美元。這件事過去火控系統的漏洞一定會被修補,我們又得花錢再破解一次。”蘇恩曦說。

“不過我們買下黑石官邸也花了差不多一億美元,”老闆雙手按住蘇恩曦的肩膀,“要是讓屍守群登6,黑石官邸也會完蛋,那是巨大的投資損失啊!”

“黑石官邸能說得上是投資麼?這十年裡我們花了多少錢維修這座建築,裡面只住了兩隻貓!心痛得我這個金牛座都吐出血來,每分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的……你們這些雙魚座和天蠍座怎麼會理解?”蘇恩曦忍不住訴苦。

酒德麻衣和老闆不約而同地雙手塞耳。

“不稀罕說你們!”蘇恩曦把頭扭向一邊,“說吧,這次來又有什麼扯淡的工作交給我們?”

“繼續給愷撒小組當奶媽。”

“有必要麼?”蘇恩曦一愣,“我們剛把他們從極淵深處救回來,又花了一億美金消滅了屍守群,幫那群廢柴把善後做了。他們應該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小命,趕緊買張飛機票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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