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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璇璣者,不獨視天時而佈政令,抑欲察災祥而省得失也。

——蘇頌

張用一回家便鑽進後院的工坊。

他家後院緊鄰五丈河,這間工坊極高敞。裡面凌亂地堆滿了各樣器具工件、銅鐵竹木、盆罐棰碾……行步都難。後牆開了個寬口,外頭河裡架著一座高大水車,大轉輪隨流水不斷轉動。水車下用木樁架起幾隻木齒輪,或平或立,大小不一。齒輪相互咬合,隨著水車大輪一起軋軋轉動,接續延伸進工坊。最後那盤齒輪軸上套著一組粗木鏈杆,隨著木輪不斷起伏引動。鏈杆前並排擺著風箱、舂碓、鋸架等器械,若要用哪樣,便用鏈杆套接,可借水力拖拉風箱、舂杵物料、割鋸木料。

這些都是張用自己製造的。他娘在世時,張用還替他娘造了一架織機,也是用這水車帶動,一個人操縱,抵得上十數個織婦。

大宋不限工商,任由貨賣。即便宮中工匠,也不再強徵嚴拘,而是招募進宮,全都酬給工錢。因此,諸般工藝迅猛精進,遠勝前朝。張用父親是京中木器名匠,曾任將作監竹木務大作頭。張用自幼跟隨父親學藝,十一二歲時,已能造出一等好木器。十三歲,被竹木務破格招為作頭。

木器作曾興起一種“燕几”,一共六張木幾,可按賓客多少,隨意拼合,能縱橫佈列出二十體、四十種名目。張用愛觀天象星辰,因北斗激起巧思,增加了一幾,創制“七星燕几”,可以拼出二十五體,衍化出六十八種式樣。這套“七星燕几”進奉御前,曾得官家御口親賞。才十七歲,張用便接替父職,升任竹木務大作頭。

但張用心眼活跳,不願只拘於木藝,見各樣工藝都愛。他父親認得京中各行名匠,張用便到處拜師學藝。一門技藝,別人三五年才能入門,他卻三五個月便能上手。一樣學熟,他便轉學另一樣。二十來年,通習了幾十門技藝。雖說並非樣樣皆精,但常人學藝,只學其技,他卻愛究其理,因此,眼界見識遠超眾工。到二十五歲,他相繼兼任將作監窯務、丹粉所、簾箔場大作頭,更被軍器監東西作坊、皮角場及少府監文思院、綾錦院、染院請去兼差,因此被眾人封了一個“作絕”的名號。

他生性跳達,這名號於他而言,若有似無,全不介意。能牽住他心神的,唯有各樣工藝絕技。越難,他便越著迷。就如這一向,一樁活計將他死死牽住,行住坐臥,念念皆在此。

他走到工坊左邊那張長條木桌邊,桌上攤開著一卷長紙,上面畫著一幅機械圖,構建極其繁密。張用盯著那圖,皺緊眉頭,不住嗑響牙齒,凝神細想。

“仍不成嗎?”犄角兒跟進來小心問。

“渾儀、渾象、漏刻都成了,但三樣連在一起,始終有些卯對不上。”

“私造儀象臺,那是極大的罪,小相公還是歇手吧。”

張用卻渾沒聽見,手指在圖稿上點畫,繼續凝神思索——他想造一座水運儀象臺。

歷代觀測天象用渾儀,演示天象用渾象,報時則用刻漏。三十多年前,文臣蘇頌極盡巧思,耗時七年,集合宮中名匠,將三者聯為一體,造出一座水運儀象臺。

臺高三丈五尺,分三層。最頂上一層是一座銅渾儀,外有赤道、黃道圈環轉動,內有窺管,用以觀測天象,上有木頂,可隨雨晴開閉;中間一層是一間封閉密室,內設一架渾象、一個巨大銅圓球體,外有子午圈、赤道圈、地平圈等,上繪星辰及刻度,不斷旋動,演示星辰移轉;下層則是一部報時機械,分為四閣,分別報正時、時辰、時刻、日暮昏曉等。每一時辰、每一刻,分別有紫衣、紅衣、綠衣木偶,或搖鈴、或敲鼓、或擊鉦、或舉牌,報知時刻。

最精妙處在於,渾儀、渾象、報時這三層機械由同一套齒輪機械牽動,而齒輪機械則由流水引動。

中央樞輪上有七十二根木輻,上掛三十六個小水斗,樞輪頂上巧設了一個擒縱機關,卡住樞輪。臺邊有一組漏壺,上面是注水壺,下面是洩水壺,當水注滿,洩水壺便溢位,水流入樞輪上三十六個小水斗中的一個,水斗下墜,牽動鏈杆,撥開機關,樞輪便轉動一格。中軸也隨之旋轉,從而引動其他機輪轉動。木人依次準時報時,渾象、渾儀勻速運轉。而樞輪水斗中的水則傾入底下一隻退水壺中,用一套打水裝置,將水又引回注水壺裡,迴圈往復,運轉不休。

這座水運儀象臺堪稱自古以來神思奇巧集大成巔峰之作。張用的父親當年應召參與其中木器製作。他常跟張用講說此事,張用自幼就神往之極。但天象事關國運,民間嚴禁修習天文。儀象臺藏於司天臺,是朝廷禁地,張用更無緣得見。蘇頌曾著有一部《新儀象法要》,詳細記述這座水運儀象臺製作細目,但此書也藏於秘閣,一介布衣,哪裡讀得到?

為能親眼瞧一瞧這座水運儀象臺,張用甚而想讀書應考,進入司天監。他父親見兒子自幼穎悟,原也想讓他讀書應舉、改換門庭,便延請儒士,教張用習字讀書。張用書倒是愛讀,卻偏好老莊放達任性,受不得儒經禮教那等嚴苛迂板,再眼見耳聞仕途上諸多無趣兇險,讀了幾年書便倦了。他想:蘇頌再睿哲巧思,也不過一個凡人,他做得,我為何做不得?

於是,他四處尋訪當年參與營造水運儀象臺的工匠,向他們打問其中細目。那些工匠大多已經老邁昏聵,甚而亡故。即便有記得的,也大多隻是奉命製作某一部件,並不明白其中道理。張用只拼湊出一個大致樣貌,他想這已夠了。

父母相繼亡故後,再沒有人管束,他便細循其理,一邊構畫精研,一邊動手製作。

造這儀器要銅,銅卻極難買到,就算買得到,也要鍊銅鑄模。於是,他就去學鍊銅法。他從《淮南萬畢術》中讀到一句,“曾青得鐵,則化為銅”。曾青是膽礬,把鐵浸在膽礬水中,能化為銅。他又向一些銅匠打問,饒州、信州果然在用這“膽礬法”鍊銅,把生鐵鍛成薄片,浸漬在膽礬水裡,幾天後,鐵片上生出一層赤煤,刮取下來,三煉便能成銅。

他便照著這法子,託人從江西買來膽礬,自己浸鐵,又造了一架小煉爐,用水車鼓風,果然煉出了銅來。

銅雖有了,但這並非單個機械,得讓數百個大小機件契合聯動。此外,更得精通天文、歷算、六壬、太乙、遁甲等秘學,他卻不怕。此生無聊,既然尋到這樁趣事,何樂不為?

他四處尋訪儒生、道士、方士、術士,向他們求教天文術數之學,用了三年多,漸漸明白儀象運轉之理,而後便全力繪製營造圖。

這樁事處處艱阻、極耗心智,他卻不急亦不疲,登險山、尋勝景一般,一路興致盎然。

犄角兒照舊從街口買了飯食,給他端了來。他卻一直盯著圖稿,舌尖在上顎不住彈響,尋思其中一個關竅。犄角兒早已見慣,將飯菜擱到桌上,用瓷匙舀了半匙米,夾些菜肉在上面,遞到他嘴邊,讓他張嘴。連叫了幾遍,他才聽到,側過臉,張開嘴。犄角兒將湯匙伸進他嘴中,他才將飯菜含在嘴裡。犄角兒叫一聲“嚼”,他才慢慢嚼起來,心眼卻全在圖稿上。

三頓飯工夫,犄角兒才將盤裡的飯菜給他喂完,又舀了幾匙湯灌進他嘴裡,這才用帕子替他拭了嘴,轉身離開了。這些他一概不知,更莫說鹹淡飢飽。

直到深夜,他仍圍著長桌,在黑暗中不停繞著圈兒,尋思那個關竅。犄角兒擎著油燈進來,扯著他的衣袖,用力拽搖了一陣,才將他搖醒。

“小相公,朱家出事了!朱家小娘子不見了!”

寧孔雀尋了半天,都找不見轎子,只得坐來時僱的那輛本打算運載棺木的草篷車。

那車裡十分髒舊,到處塵垢,一股羶臭味沖鼻。寧孔雀取出帕子墊在木條上,小心坐下,仍覺著塵垢會滲過帕子沾汙了綾褙子。但車一行駛起來,便有些顛簸,她只得坐穩身子,忍著髒,伸手抓緊凳板邊沿,後背卻無論如何不敢靠著篷壁。

好不容易捱到城南保康橋姐姐家,她忙站起身,回眼一看,那條雪白的帕子果然滲出兩片汙跡,再用不得,只得丟了。她轉身抓著門欄,不讓車伕攙扶,憤憤地跳下了車。扭頭一看,父親、後孃和丫頭小漣都迎出了門,站在門首,全都又驚又怕地望向她,轉而又望向那車子。

她覺著不對,忙問:“他們沒回來?”

“誰?”她父親一愣。

“姐姐啊,還有我家那個。”

“嗯?你不是接你姐姐去了?”她父親忙問。

寧孔雀一驚,隨即怨道:“那愚竹竿!難道是接到我家去了?嗐!盡做些悖晦沒時運的多餘事!”

寧孔雀頓時惱起來,想賭氣不管,但又怎麼能不管,氣憤憤轉身往街口走去。

“這位娘子,僱車錢還沒賞呢。”草篷車車伕在身後嚷起來。

“跟我爹要去!”寧孔雀氣恨恨甩了一句,走了兩步,忽又停住腳,轉身望向父親大聲說,“爹,他車子太髒,汙了我的新帕子,還丟在那車上,減他十文錢!”

到了街口賃轎店,她僱了乘轎子,又趕往舊曹門外自己家。到了家門口一看,院門關著。她忙付過轎錢,走上去推門,裡面閂著。她抓起門環,用力敲起來。半晌,屋裡才傳來一個虛弱聲音:“來啦!”是她婆婆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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