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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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皇家和北汗皇廷於無物，這人究竟視誰？

“二哥，放心吧，你如今陣法有成，師傅也說了這淵閣前面佈下恐怕不是機關，而是甚少出現在天佑陣法，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此言必是不虛。這小小淵閣定是擋不住你，今日我們便做了這五百年來第一人，到時候取得裡面寶物獻給師傅，就是大哥以後也得忌你三分。”

還好，那陣法未讓黑衣探子解開，來人就算武力極高也未必能入得裡面——還來不及慶幸，莊哲便張大了嘴看著剛才還站在橋上一動不動人徑直朝淵閣走去。

陰鷲男子瞥了他一眼沒有出聲，但眼色卻帶了幾分暗沉。

那人閒散到極致，就如在自家後院中行走一般快速掠過淵閣前佈置陣法，毫無剛才黑衣人戰戰兢兢，步步為營窘態。

聽這話語很是有些懶散倨傲，聲音主人瞧了回望橋一眼居然翻了個身從躲藏處悠悠坐了起來。

莊哲心一緊，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看著這一幕，怎麼可能，這陣法護著淵閣五百年，還從來未有人能走完，就算是剛才那黑衣人也只不過是解得皮毛罷了，他守在這裡多年，比誰都清楚這看似毫無威脅力陣法實則最是暗藏殺機，輕則自損，重則失命。

“二哥，你放心，根本就不用細著打聽，回望橋上守衛換守時辰幾百年都沒變過，京城上下皆知，更何況要是光靠那些廢物守著，這地方早就不知道被闖進多少次了，哪還輪得到我們！”

怎麼會有人絲毫不受干擾？

小心謹慎聲音帶了點沙啞，陰鷲眼神死死望著淵閣，黑衣男子輕輕挪動身子朝皇城方向探了探。

走過陣法紅衣人微微轉過了頭抬眼朝這邊瞥來，大紅常服下模糊神情有種驚心動魄銳利和慵懶。莊哲側著看去只能看見那人嘴邊輕輕勾起弧度，一個閃神身子一麻從樹下栽了下來，沉入黑暗中時他還在想這前輩看身形似是不顯老態，難道如今高手全都駐顏有術不成。

“老三，你訊息準不準，確是每日子時換崗？”

寧淵朝樹上看了一眼，瞧著從上面跌下來身影，挑了挑眉。信步走過回望橋，眉頭皺了起來，這裡布確是她當初交給百里瑞鴻陣法。只是陣法一途從來不會傳於隱山之外人，她當初本想將隱山傳於百里瑞鴻才會相教。

一黑一灰兩個男子藏於不遠處樹上，屏氣凝息小聲交談。

今日來這想不到居然會遇到懂得陣法人，剛才那兩人身形和功法明顯來自北汗，怎會懂得隱山東西？不過那人只懂皮毛，否則她今日絕對不止是廢了他一身武功和一雙眼睛這麼簡單而已。

夜晚京城雖是熱鬧，但卻少了白日凌亂喧囂，越靠近城郊就越是如此。東城門處回望橋此刻顯得尤為靜謐，這裡畢竟連著禁地，甚少會有人在黑乎乎晚上來此處賞看風景，但若是有人來，恐怕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窺學隱山不傳之秘，無論是何人都只有死路一條，寧淵神色微凜，眼神銳利起來。

有來無回，有死無生，大寧皇城淵閣，五百年來便得了這煞氣滿溢八個字。

隱山神秘全賴於開山之主墨閒語留下陣法屏障，龐大迷幻陣法遍佈隱山數百里區域，只有核心地帶才會有殺傷性強大陣法。陣法修習從來未曾流入過天佑大陸，所以知道人極少。

幾百年來探尋淵閣闖入皇城兩密探從來都不少，妄想尋寶揚名江湖人士更是絡繹不絕。淵閣雖然神秘，但守著侍衛卻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整個皇城最鬆懈地方。因為天下皆知，去淵閣必經之路唯剩回望橋，而五百年來從未有過一人能破開當初百里瑞鴻在橋上設下機關。

況且隱山周圍守護陣法一旦被破壞，隱山就不會再無堅不摧，陣法修行，就算是在隱山也極為重要，每一代修習者不過區區幾人而已。如今居然會傳到外面來，寧淵眼底升騰起幾分怒意，不管如何，現在掌管隱山人絕對難辭其咎。

若真是毫無所藏，又怎會值得百里世家舉族相保？

寒冰沉石透著沁涼寒意立在淵閣之前，簷下掛著兩盞琉璃燈就如長生不滅一般靜靜置放在那裡。各種古老陳舊圖案雕刻在兩邊巨石上，笨重淵閣染上了幾抹溫柔和寫意。

淵閣自此便成了整個大寧禁忌，連帝者也不能踏足宮闈禁地印著太祖烙印，沒有一個皇帝想把自己威嚴置於太祖盛威之下，是以到了如今能記起這地方倒真是不多，只不過百里一族當初對淵閣令人意外堅持也讓有心之人多了不少心思。

寧淵看著大門石把上凹陷進去圖案，突然笑了起來，難怪兩百年前大寧難時百里家寧死也不開啟淵閣，這地方他們根本就開不了才對。石把上凹陷地方跟她上一世佩劍圖形一模一樣，瑞鴻那小子居然以她青帝劍為匙，沒有那把劍不管是誰都開不了這寒冰石門。

儘管之後大寧境內烽煙燎原，朝堂之上百官跪求，顯德帝卻再也不提開啟淵閣話。畢竟當時大寧並沒有到山窮水盡地步，若是他強開淵閣，按太祖遺旨，即便他日大寧得保，他也照樣做不成皇帝。

只不過當初遭遇黑洞時青帝劍早已遺失在茫茫大海里，如今根本沒有第二把來開啟淵閣，這寒冰石擋不止是其他人，也有她。

這旨意立得古怪稀奇，有悖常理，但到底後果實在太過嚴重，自是無人敢違。況且太祖既然立下了這道聖旨，那百里家為求自保定是留有能讓帝者禪位底牌存在，是以顯德帝雖然大怒，但仍然放棄了讓百里家強啟淵閣想法。

不知道當初佈下這一切封凌寒和百里有沒有想到如今狀況呢？她回來了，卻已經不再是墨寧淵，她站在淵閣之前，卻早已遺失了青帝劍。

太祖崩逝時曾留有遺言，若無百里家主同意，皇族妄入淵閣者，永失帝位繼承權，就算是已登基帝王，也必須立即禪位以傳子孫。

寧淵看著冷冰冰寒石，長嘆了一口氣轉身朝外走去。

但此言終究過於空泛難解，若是淵閣中真藏有擁有這般能耐至寶，當初大寧遭北汗和南疆大舉入侵祚堪憂、顯德帝逼迫百里家開啟淵閣之時，掌管淵閣百里家主便不會冒著九族被誅危險請出太祖當初留下遺旨了。

既然無緣，那便是機緣不對，縱是不看也沒什麼大不了，寧淵轉身便走，刻意忽視了從踏進回望橋起便湧上心頭不安。

關於這裡傳聞一直眾說紛紜，流傳得最廣便是——只要淵閣有開啟一日，大寧若逢劫難必定化解。

回到橋上佈陣之處，寧淵隨意行走幾步，雙手擺動，本有些渙散陣法比剛才更加穩固和複雜。而被迷惑侍衛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清醒了過來。

當初第一代百里家主百里瑞鴻親手放下寒冰鋼石後，五百年來沒有任何人進入過這裡，裡面秘密也一直藏於至今。

她心隨意動隱去身跡，站在回望橋底朝淵閣看了一眼，眸色不動，卻多了一抹暗沉。

皇城東角淵閣建於太祖昭成五年，自太祖駕崩後從未開啟過，歷代皇族無一人有機緣踏足此處。淵閣是百里瑞鴻花時三年所造，由整塊渾圓沉石雕成，大門為寒冰鋼煉所鑄，外藏機關，神鬼莫測，若無開啟鑰匙，絕無闖進去可能。

封凌寒，無論你是為了什麼建造了此處，我都全了你心願，以後，若有人再踏進這裡半步，天涯海角，我必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