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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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帝神色一冷猛地抬頭朝百里正看去，沉下雙眼裡漆黑一片。安四聞言也是心裡一驚，看向百里正神情裡就帶了幾分不可思議。

他說完便朝外走去，行了兩步回過頭看到正要起身宣和帝補了一句：“陛下，您是大寧祚之本，鄭太醫行藥溫和，只能治標，林太醫雖說進太醫院時間短，但是善用猛藥，您不妨試試他。”

竟然敢窺探天子之症，還不知死活給說了出來，百里大人是不是真嫌自己命太長了。

百里正摸了摸鼻子起身行了個禮：“陛下，臣還是不打擾您溫香暖玉了，臣告退。”

“哈哈……哈哈……百里正，你這個臭脾氣還真是改不掉，管比誰都多！”坐著帝王陡然大笑起來，笑聲裡滿是寬慰。

宣和帝舒了口氣擺了擺手，笑罵道：“讓她等著，沒看到朕有正事在處理嗎？”

百里正混不在意宣和帝臉色，拍了拍沾上土衣襬：“您要是有時間不妨見見洛家小姐，會讓您意外。”

要不是看這邊氣氛有些僵，他還真不敢在這個時候走進來。

他說完轉身就走，倒真是乾脆果斷，留下後面兩個人若有所思。

“陛下。”安四從小徑處走了過來，小聲回稟道：“喜妃娘娘在園子外候著了。”

隔了半晌，安四才聽到坐著帝王平靜無波聲音：“安四，把喜妃宣進來。還有……召林太醫進宮。”

宣和帝皺了皺眉，但也沒有接話。當初變亂後，不願意進這皇城並不止皇姐一個，面前坐著人也是一樣，這些年來能躲就躲，都快在百里府發黴了，偏生還走不出去……

安四應了一聲，眉宇漸漸鬆了下來，看來還是百里大人話陛下聽得進去……

百里正神色一凜，眉色轉了幾下才道：“謹遵陛下諭旨。”這句話說格外鄭重，剛才還其樂融融氛圍立時變得沉悶嚴肅起來。

喜妃站在園子入口處，聽到裡面大笑聲著實一愣，陛下居然也會笑成這樣？裡面到底是誰？

“打算談不上，到時候若是他們出現，朕希望百里家能置身事外。”

她還沒回過神來，便看到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不修邊幅老者。那人朝她頷了下首便面色如常走過，別說行禮，甚至連招呼都不算打了一個。

“陛下有什麼打算？”百里正斂低了眉角，暗歎了一口氣，難怪會輕輕揭過百里家棄婚一事……

喜妃神情不悅，正準備呵斥卻被身後女官給拉住。

“這一方墨石是他們故意留下，探子回報他們朝京城方向來了，由日程來看，想必也不遠了。”

她心下一沉，不動聲色看著老者走遠了才回過頭淡淡掃了一眼：“冬梅？”

百里正聽得有些詫異，開啟木盒，眼沉了下去。

她身邊素衣宮女急忙行了個禮回道：“娘娘，奴婢三年前在上書房伺候時候曾經見過這位大人。”

他把木盒遞到百里正手裡，臉色有些意味不明：“他們來了。”

“哦？那你是知道他是誰嘍！到底有多金貴，居然見了本宮也不行禮！”

宣和帝點了點頭，從衣襬裡淘出個小木盒來：“就算你今日不來朕也會傳你入宮。”

“奴婢倒是沒有聽說過，只是聽見安公公曾經喚他‘百里大人’。”

百里正眼底泛起些許疑惑：“可是前幾日蘭臨城紅焰引起……出事了？”

喜妃眼底嘲諷還來不及劃過便僵在了臉上。百里？那個傳世五百年大寧第一世家？她雖然家世不顯，但能爬到這個地位，進退倒是學極好，當即也不在意那老者無禮，臉上浮起了一絲溫婉笑容便朝園子裡走去。

宣和帝但笑不語，緩了緩神色道：“昨日蘭臨城守將陳沖進京了。”

京城最出名食樓當然是東來樓，但要說最有特色茶樓那就非書客居莫屬了，這是間老字號茶樓，是祖上傳下來產業。書客居遍佈大寧上下，就連北汗和南疆也開了不少分店。

帝位之爭百里家從來都不摻合，只不過現在隱山入世，北汗、南疆蠢蠢欲動，他就是想躲也沒有辦法了。

京城這一家開在了最熱鬧長雲大街上，這裡茶是一等一好，但要硬說是一間茶樓倒也有些言不符實，因為這間獨特茶樓只設一層，並且沒有包廂。據傳建立這間茶樓第一任掌櫃打便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口號，並規定無論是達官貴人或是平民百姓都只能在同一層樓裡品茶，無分高低貴賤。

帝王心術就算是不可琢磨，但也太反常了。

儘管這規矩有些不合常理，但每日前來人卻是絡繹不絕，不為其他，只因為書客居每日都會免費提供一份一品靈茶千葉紅來招待一位客人。當然，這也不是沒有條件，只有在書客居每日出試題上拔得頭籌人才有這個特權。

要是真想讓宣王繼承皇位，又豈會讓他在這種時候站在風尖浪口、成為眾矢之？若說是屬意平王，洛家小姐又怎麼能當宣王妃？

千葉紅雖說不是極品，但在市面上也很是罕有，是以不少寒門子弟都喜歡每日到書客居來碰碰運氣，更因著每次題目都千奇百怪，所以不少世家子弟也愛到書客居來找找樂子，近些年來書客居名頭是越來越響，光顧客人也越來越多。

“您動向滿京城都看著呢，再說您真決定好了？”百里正端正了神色，慢慢開口。

但畢竟是京城繁華地，真正貴人並不是沒有，要真齊坐一堂也有些將就。書客居老闆雖然恪守古訓，但也並不是不懂變通之人，為了不惹事端，便在書客居東角里置放出兩間竹坊來，隔著大堂也只是一簾竹葉，此舉一出便讓京城裡貴人頗為滿意。也因為如此，每日書客居只會招呼兩位貴客，並且先到先得，這便成了不成文規定。

“朕還沒下旨，你就知道了？”宣和帝看他一副耍賴樣子，也不忌諱跟著一起坐了下來。

寧淵懶懶坐在竹坊裡，拖著下顎昏昏欲睡，自從葉韓被宣和帝派到嶺南後，清河就天天拖著她往外面跑，一日都不曾歇過。比起前幾日郊遊外行、舟車勞頓，今日只是這樣躺在茶館裡還真算是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