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節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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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倆的對話，葉韓和年俊也停止了喝酒聊天，探尋的朝百里詢看去。

“是不是頭上還配了血玉碎簪？”他的聲音有些詭異的顫抖，清河卻沒聽出來，高興的轉過了頭：“你怎麼知道？見到小姐了？”

百里詢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朝對面一指，手裡的紙花掉了一地：“看到了，在對面的綵船上！”

“小姐今日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臉上帶了個鳳凰的面具，還有……”清河看著百里詢有些呆愣的臉，推了推他：“你怎麼了，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的話？”

清河循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手中的盤子掉在了地上，她嚥了口口水，喃喃的道：“小姐還真是跑到最高的船上去了，可是……”

“對了，寧淵小姐今日穿得一身什麼衣飾？我好告訴家裡的下人，找人的時候注意些。”

年俊舉著酒杯的手頓住，哭笑不得的朝葉韓看去，果不其然，玄衣青年也斂下了眉色，眼中滿是無奈。

“怎麼可能！幾個青樓的老闆心思活絡著呢，早就派專人送來了。”百里詢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捧紙花來：“到時候你喜歡誰，我就替你多投點。”

“我記得，洛府現在還給陛下封著吧！”有些輕飄飄的聲音自葉韓口中說出來，三人朝隔壁的船板上瞧了瞧，又朝對面的綵船望去，齊皆嘆了一口氣。

“那你也要去那裡領？”

鮮花飄揚的綵船上，一個身著火紅披風的女子緩緩自船坊之中走了出來，血玉的碎簪在繚繞的霧色中高貴典雅，鮮豔的鳳凰面具凌厲奪目，但一步一步閒步慢走間，卻又帶了幾分慵懶的閒適。

“看到岸邊刻著名字的紙花沒，那裡有各家青樓的專人守著，只要是今晚到淶河的百姓都可以領一朵，待才藝比試完後就投到那些頭牌名下，得到紙花最多的為勝。”

如火般濃烈，如玉般溫雅，那突兀出現在綵船上的女子，雖是見不到面貌，但卻硬是堪堪折了一江風流。

“花魁選舉和我有什麼關係。”清河白了百里詢一眼，挑了挑眼：“再說了，京城的花魁到底是怎麼選出來的？”

平王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子，回過神來瞥到宣和帝明顯有些驚訝的神色，心裡微微一動，朝立在一旁的侍從打了個眼色，眼底劃過幾分笑意。這女子不知是哪家青樓的，恐怕這次纖鳳的花魁還真的要易手了，不過……也是個好機會！他看得太過認真，也就錯過了封顯臉上明顯有些錯愕的神色。

“清河，花魁選舉就要開始了，等會你仔細看，選中了誰我就幫你投她一朵紙花。”百里推了推一旁端著盤子一臉滿足的清河擠眉弄眼道。

圍在江邊的百姓看得不如船上的人清楚，是以也就沒有他們的這般震動。

宣和帝朝他瞥了一眼，意有所指的笑道：“你倒是熟悉得緊啊！”平王神色一僵，急忙低下了頭。

寧淵站在極亮的月色下，有些恍神，這一路走來雖說沒人攔著，可眾人看她的眼神明顯不對，等上了船才發現這艘是專載各家青樓頭牌的綵船。雖然有些啼笑皆非，但只要是最高的就行了，料想百里家的船隻站在上面應該也極是好找。

平王朝上座拱了拱手，道：“父皇，想必是幾家的頭牌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您等著觀看就是。”

這綵船沒讓她不自在，倒是有些小丫頭期期艾艾的跑過來問她是哪一家的姑娘弄得她有些無奈。

安四站在宣和帝身後，看著船上的氣氛有些僵硬，指著緩緩駛向河面的綵船咦了一聲道：“這難道就是淶河上的綵船？可真是晃花了老奴的眼啊！”

但也因為她氣勢過盛，冷冷的把前來問詢的小丫頭嚇走後，倒得了半天安靜，待船開到河中間，她也就乾脆直接走上了船板。

天子之威素來便盛，就算只是微服出行，也帶了幾分常人難以企及的威嚴，宣和帝又是個做慣了嚴父的，他這一出現，宴席上的氣氛便有些凝重。

葉韓和百里包的船很好認，她入目之處，還能見到清河瞪大了眼有些傻愣的面色，寧淵抿了抿唇正準備招手示意便聽到了角落裡的小聲嘀咕。

封顯站起身，看到宣和帝一身常服，倒也明瞭他的意思，便和林王、南王一起朝後退了兩個席位。雖然不是宮裡，但是天子之側，安敢有人坐下？這樣一來，宣和帝身旁便留了一個座位出來。

“元大娘，這船板上站的是哪家藏著的姑娘啊？我們王爺說了就要這個，只要你處理得好，以後平王府就是你們春香樓的靠山了。”

幾句話間，宣和帝便走到了船板中間，看著跪著的幾個兒子，眯著眼笑了起來。

“哎呀，大管家，不是元媽媽我不答應，我也在琢磨著這是哪家的媽媽藏著的上等貨色呢！剛才一問都說不曉得，幾位姑娘也說沒見過。這麼著吧，六月樓的纖鳳姑娘快出來了，您等等，我去問問看，要是是六月樓的，元媽媽一定替您辦妥！”

“好了好了，朕只是出宮散散心。這裡不比宮裡，規矩就不用守了，都起來吧！”

這聲音又尖又快，透著幾分諂媚，寧淵皺了皺眉，抬眼朝角落裡看去，只見一個身穿桃紅碎裙的女子直往一個面色不豫的中年男子身上湊。

林王、南王、宣王還未看見衣襬便一齊跪了下來：“恭請父皇聖安。”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桃紅碎裙的女子便扭著腰肢朝船艙裡行去了。

果然，不過片刻，渾厚的笑聲自船梯處傳來：“怎麼，你們都猜到是朕了，個個都比潑猴還精！”

上等貨色？平王？寧淵的眼沉了下去，她抬頭朝葉韓的方向望了望，又移開眼朝旁邊的那艘船看去，看到上面坐著的人，怒急反而笑了起來。

聽到這話，林王和南王急忙起身，都站直了身子做眼觀鼻鼻觀心狀。

封凌寒，我若是知道五百年後會被你的子孫當成來青樓頭牌來看待，當初就應該讓你試試在小倌館裡掛價以待的滋味！

他們一齊朝封顯看去，眼底便帶了幾分疑問，封顯站起了身拂了拂衣襬，對著他們道：“不用猜了，兩位皇兄，肯定是父皇來了。”

老的逼婚，小的荒唐，還真的以為我在禹山呆了這些年修身養性了不成？

看著封辛匆匆忙忙朝底層跑去，林王和南王都有些不解，在京城裡還有誰值得大哥急成這個模樣？

寧淵眼眸一閃，直直的朝平王所在的船板上看去，茶色的眸子變得深沉起來。

‘蹬蹬’的快跑聲由遠及近，青衣侍從跑近了平王身邊耳語了幾句，封辛瞬間神色一變，急忙起身朝幾位王爺低聲道：“本王有點事，幾位皇弟先等等。”

“想不到今年的花魁選舉還會有這等驚喜，皇兄，這女子你可聽說過？”林王笑嘻嘻的朝平王擠了擠眉，眼底頗有些驚豔。只觀其形，便知不凡啊！

林王遞了個明白的眼色道：“皇兄，這個臣弟知道，斷不會奪了皇兄心頭所愛。”

平王朝宣和帝看了一眼，見他面色如常，才接話道：“我也覺得很是出挑，等會問問……咦？人呢？”封辛朝綵船的船板上一看，發現剛才還在的身影突然失去了蹤影，詫異的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