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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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俊搖搖頭，失笑的道：“雲州緊鄰北汗的城池皆有重兵守著，根本沒有一絲縫隙，否則也不會拱衛大寧數百年了。”

封顯聞言一凜，宣和帝既然開了口，想必是已經查清了箇中乾坤，當即也不再隱瞞，壓下了心神低著頭回道：“父皇，兒臣已經將散播流言的人抓住了，其中大半是北汗留在京城裡的探子，這次他們鬧事，倒也是個好機會，免得戰時給我們添堵。”

“大寧和北汗已經十幾年沒打過大仗了，我從家中藏書得知，玄禾一直對大寧有著不一樣的偏執，以前的幾場戰爭也是他掛帥的，雲州是大寧門戶所在，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不來旭陽城的。”封皓轉了轉眼，摸著下巴突然轉過頭問道：“年大哥，雲州地界上可有別處能入大寧？”

大半都是北汗的探子，自然也有小部分不是，這孩子如今說話到喜歡留個半截，是怕他認為他是個禍起蕭牆的主吧！

年俊一愣，眼底露出幾抹意外來：“小皓，北汗用兵者無人能出玄禾左右，若不是他掌帥，北汗根本就無勝算。”洛家和北汗對峙百年，早已互相熟知兩邊的交戰方式，北汗除了玄禾，的確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將領。但是自開戰以來北汗執帥者未現過身也是事實。

宣和帝抬了抬眼，聲音裡露出幾許疲憊：“抓住的人你處理就行了，至於身後的人，在這場仗打完之前，就不要讓他出府了。”

“當初良鎮的軍隊裡有瑜陽姑姑在，我來雲州的事他們應該已經知曉，所以多半是來誘捕我的，卻不想北汗大敗而歸，他們只得臨時將她給帶回了旭陽城。北汗的玄禾國師用兵詭異，勝在奇襲，可如今已過半月卻依然按兵不動，我猜想這城下掌帥的未必是他。”

封顯低著頭，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宣和帝只能聽到他穩穩的應了一聲‘是’，便也只能嘆息了一句。

待年俊下來時，便看到抬著雙手放在牆頭上的封皓，走到他身邊道：“北汗將重兵布在城外，卻又不攻，你可知為何？”自北汗大軍壓境以來，已過半月，除了良鎮的幾場戰役外，居然不動半點兵馬，實在令人費解。

勾結外邦，陷害親妹，叛國弒君……若說一開始他還有所懷疑，弄不清到底兩個兒子中是誰所為，到現在查出流言散播者後卻也無話可說了。平王到底沉不住氣，這般愚鈍無知，實在是讓他大失所望。

年俊聞言揚揚眉，眼底劃過幾分深意，朝城門上的樓閣看了一眼，身形一動便抱著破日弓跳了上去。

只是不知為何，知道是封辛而非封顯後，他卻鬆了口氣。以大寧天子的身份而言，封顯顯然更適合繼承皇位。只是作為父親，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很失敗。

封皓沒有接下來，只是轉過身看著城門外飄揚數里的北汗旌旗，聲音沉沉的：“年大哥，將破日弓放到城門上吧，他日等我戰勝了北汗，再親手取下來。”

“父皇，這次是玄禾領兵，兒臣怕是……北汗大軍離京城只餘一日，還請父皇斟酌。”封顯抬起頭，望向宣和帝的神情有些鄭重。

年俊瞧著才不過幾月便精瘦下來的封皓，點點頭，把破日弓自背上解下放在他面前：“當初破日弓便是在雲州戰場上遺失的，小姐讓我帶來給你。”

他雖自小入東界兵營歷練，可是東界並無戰事，是以比之其他皇子雖不遑多讓，可如果是北汗的玄禾領軍，他並無一爭之力。若是京城無將，他自然身先士卒，可是如今的寧都內，卻有比他更適合的人。

當然，不知情的軍士看著洛家之後在皇家的教養下還能堪此大用，都覺得實乃幸事一件。這些淳樸憨厚的雲州漢子，並不懂得皇家氏族之爭，待封皓更是相厚。

雖然他心中對上次莫西提過的事隱隱有所猜測，但現在卻不是計較的時候。只是……要讓那人執掌京師禁衛，就必須要宣和帝答應才行。

封皓在雲州歷練了三個月，兵法怪招頻出，履立大功。當朝廷的聖旨頒來時，得知他身份的諸位將領雖覺得驚異，但卻接受得很快。封皓畢竟是大公子的後人，又是寧淵送到雲州的，掌帥並不是說不過去的事，再加上他領軍狡黠跳脫，大有當初大公子的軍風，一些懷舊的老將更是感慨良多。

宣和帝慢慢的打量了封顯一眼，沉默了良久，隔了半晌才道：“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封皓看到年俊身後揹著的破日弓，表情一變，撓了撓頭：“姑姑讓你把破日弓帶來了？”

封顯不再言語，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幾乎是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背對著的少年臉上沉著冷靜的神情便軟化了下來，漆黑的眸子也多了幾分靈動，他轉過了身，微微一笑道：“年大哥，這北汗人也不知道打得什麼盤算，皇子死了，居然到如今還沒有半點動靜。”

他踏上皇城頂端的時候正值漫天煙霞，燦紅的落日垂在天上。抬眼望去，煙霞遮蔽之地，正是城東洛府。

年俊揹著破日弓走上城門，看著一聲不吭的封皓，嘴角一勾，朗聲道：“你這麼成日的守著，可是看出什麼端倪了？”

一塊小小的令牌便能引得父皇大為關心，就連素來不問世事的司宣陽也對其頗為忌憚，洛寧淵也許並不只是一個小小的洛家之女，他甚至有種感覺，等他坐上皇城裡的那把椅子時，所有的一切都會明明白白。

俊秀的少年站在旭陽城城頭上，沉著眼望著城門外靜悄悄駐紮著的北汗大軍，神情鄭重，他摸了摸現在全身上下唯一可見當初風采的肥嘟嘟下巴，細小的鳳眼眯了起來，這模樣，隔近了看，真有幾分寧淵的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