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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皚皚白雪為格倫高地的群山戴上了銀色的冠冕,樹木叢生的山坡上泛著珍珠白,如同綠色絲裙前襟的首飾。山谷深處,一條急流在冰冷的岩石間激越而過。山林間呼嘯著的凜冽寒風來自北海深處,夾雜著冰雹和碎雪。

清晨,馬拉奇·麥卡什與埃斯特·麥卡什這對雙胞胎沿著峽谷東側山坡上一條曲折的小路步行前往教堂。馬拉奇(人們通常喚他“麥克”)身著格子斗篷與花呢褲,膝蓋以下卻裸露著,沒穿襪子,一雙腳在木底鞋裡凍得冰涼。然而他還年輕,血氣方剛,對於寒冷毫不在意。

這並非是去教堂最近的一條路,但是這裡格倫高地的壯麗景色卻總令麥克興奮不已。高山腹地,幽谷密林,激流蕩漾……這處風景對這顆年輕的心而言再熟悉不過了。他見過一對老鷹三次在這裡建築巢穴,哺育幼仔。和老鷹一樣,他也在領主的眼皮底下,在富饒的溪流中偷抓過鮭魚。他也會像山裡的野鹿一般,在獵場看守到來時,悄悄躲在林間,一動不動。

當地的領主是哈林姆夫人,一位帶著女兒的寡婦。遠處山背面的土地歸喬治·詹米森爵士所有,那裡則是另外一番景象:工程師在山坡上鑿出了幾個大洞,礦渣堆成的人造小丘使整個山谷變得支離破碎,面目全非;大型馬車滿載著煤炭,在泥濘的道路上壓出一道道深溝;連溪流也被煤塵染黑。這對雙胞胎就生活在當地一個名為“霍克”的村莊。村子裡,一排低矮的石屋如階梯般沿山坡向上延伸。

雖是一男一女,但這兩個年輕人卻長得一般無二。同樣是被煤塵染黑的淡黃色頭髮,同樣是引人注目的淺綠色眼睛,同樣是肩寬背闊的矮小身材,同樣有著粗壯的手臂和雙腿。兩人同樣固執,也同樣喜歡爭論。

爭論是他們的家族傳統。雙胞胎的父親是個十足的另類,動輒便與政府、教會之類的權威唱反調。母親結婚前在哈林姆夫人家幫傭。她同許多傭人一樣,對上流社會並不反感。一個寒冷的冬天,礦井因為一次爆炸而關閉了整整一個月。父親得了“黑痰病”便撒手人寰,這種咳嗽病症奪去了許多礦工的生命。沒過幾個星期,母親也染上肺炎,隨父親而去。然而爭論聲並沒有隨著父母的離世而消失。週六的夜晚,在維爾斯太太的廳裡,激烈的爭論仍在繼續。那裡是霍克村最像酒館的地方。

築工與佃農們皆秉承祖義,相信君權神授,所以臣民都必須服從。礦工們接觸的則是更為先進的思想。約翰·洛克等一批哲學家認為,只有人民認可的政府才真正掌握權威。麥克很贊同這一理論。

霍克村受過教育的礦工不多,但麥克的母親卻能夠閱讀,麥克也總是纏著她教自己認字。她無視丈夫的冷嘲熱諷,堅持教一雙兒女讀書認字,丈夫說她這是不自量力。在維爾斯太太的酒吧,人們常常讓麥克把《泰晤士報》《愛丁堡商報》,以及像《蘇格蘭人》這樣的激進政治刊物上的內容讀給大家聽。這些報刊往往已經過期數週,有些甚至過期數月,然而村子裡的男男女女依舊十分熱切地聽他將一段段演講實錄、抨擊評論以及罷工、抗議和暴亂的報道逐字朗讀出來。

一個週六的夜晚,在維爾斯酒吧的一場爭論過後,麥克寫了一封信。

沒有一位礦工寫過信,而這一封也是經歷了眾人長時間商討,字斟句酌而寫成的。信是寫給卡斯帕·格爾登遜——一位在報刊上撰文諷刺政府的倫敦律師的。大家把信交付給一個名叫戴維·帕奇的獨眼小販去郵寄。至於信到底能不能成功寄到,麥克心裡也不能確定。

昨天終於收到了回信,這也是麥克長這麼大最激動的一件事。他想,自己的生活會因此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封信也許可以讓他重獲自由。

打記事起,麥克便一直渴望著自由。兒時的他就十分羨慕戴維·帕奇,羨慕他能走街串巷販賣刀子、繩索。對於童年的麥克而言,戴維生活中最令人羨慕的,是他可以在日出時才起床,累了就可以睡覺。從七歲開始,每日不到凌晨兩點,麥克便被母親搖醒,下礦井工作十五個小時,下午五點才收工。晚上步履蹣跚地回到家中,粥還沒喝完,他便倒在粥碗旁呼呼大睡。

如今,麥克已不再想做個小販,但他依然渴望著不一樣的人生。他夢想著能在格倫這樣的谷地裡,在一片屬於自己的土地上,親手建造自己的房屋;夢想著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夢想著能有一方樂土,那裡的鮭魚不屬於領主,而是誰抓到就是誰的,讓他可以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自在地釣魚。手裡的這封信也許就意味著他可以夢想成真。

兩人走在陰冷的山坡上,埃斯特道:“我還是覺得在教堂讀信不合適。”

麥克心中也有顧慮,但卻說:“有什麼不合適的?”

“會惹上麻煩!拉切特肯定火冒三丈。”哈利·拉切特是礦上的監工,替業主管理煤礦。“他沒準兒找喬治爵士告狀,到時說不定怎麼收拾你呢!”

麥克知道她說的有道理,心中也憂慮重重,但他依舊辯駁道:“如果瞞著大家,這信就沒用了。”

“你可以私下拿給拉切特。也許他會悄悄讓你走人,免得惹是非。”

他瞥了埃斯特一眼。看得出,她不是守舊,更不是鬥氣,而是擔心。麥克心中湧起一陣溫情。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埃斯特都會支援他。

然而,麥克還是固執地搖搖頭:“這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兒。要是大夥兒都知道了,至少還有五個人想走呢。再說,難道就不為子孫後代想想?”

埃斯特瞪了他一眼:“也許吧,但你為的不是這個。你是想在教堂當著眾人的面揭礦主的短。”

“瞎說!”可麥克轉念一想,又樂了,“也許吧。聽了這麼多說教,讓我們恭順守法,現在才知道,原來在最能救命的一條法律上,大家被他們糊弄了。我當然要站出來公之於眾。”

“別讓他們抓住你的把柄。”埃斯特擔心地說。

麥克試著安慰她:“我會恭恭敬敬的,讓你都認不出來。”

“恭恭敬敬?”埃斯特質疑道,“我倒要看看。”

“我只想澄清法律是怎麼說的,這能有什麼錯?”

“這是不要命。”

“是啊,沒錯。可我非得這麼做不可。”

兩人過了橋,下山回到格倫煤窯。越往山下走,氣溫越高。不一會兒,那座汙河橋邊的石鑄小教堂便出現在眼前。

教堂邊簇立著幾處佃農的圓形茅舍。舍內泥地中央點著明火,屋頂有洞孔冒煙。整個冬天,人畜同處一室。礦工住的房舍還要往山谷深處走,就在礦井附近。那裡的居住條件稍微好點,儘管也是泥地草頂,但家家有壁爐,有煙囪,門邊還有一小扇玻璃窗。礦工們也不用跟牲口擠在一起。儘管如此,佃農們依然覺得自己獨立自主,瞧不起那些下煤窯的。

然而,令雙胞胎突然定睛駐足的並非那些農舍。一輛封閉式馬車停在教堂門前,兩匹高頭灰馬昂首而立。幾個身著撐裙、外披皮草的貴婦在牧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另一隻手還不忘扶住自己時髦的花邊帽。

埃斯特拍拍麥克的胳膊,往橋上一指:一匹栗色獵馬正從橋上奔過,馬上的人在寒風中弓著身子。那正是煤礦的主人、當地的領主喬治·詹米森爵士。

詹米森已有五年沒有在當地露面。他住在倫敦,乘船來此要一個星期,坐驛站馬車時間要加倍。人們說,他以前也就在愛丁堡開個雜貨鋪,是個十足的鐵公雞,平時能糊弄就糊弄。後來一位親戚早逝,膝下無兒無女,名下的城堡和煤礦就都由喬治繼承了。喬治以此為基礎,建立起龐大的商業帝國,生意觸角甚至遠及巴貝多和弗吉尼亞。如今,他可謂身居顯位:男爵,治安官,倫敦沃平區市政官,負責倫敦濱河地帶的治安管理。

顯然,他是在親友的陪伴下,來檢視自己蘇格蘭的產業。

“得,這回完了。”埃斯特鬆了一口氣。

“什麼意思?”麥克已猜到了幾分。

“這回你沒法把信公開了。”

“怎麼不行?”

“馬拉奇·麥卡什,你可別犯傻!”她大叫道,“千萬不要當著領主的面這樣做!”

“恰恰相反,”麥克固執地說道,“他來了更好!”

2

莉茜·哈林姆拒絕坐馬車去教堂。坐馬車太傻了。從詹米森堡出來,崎嶇不平的路上都是些車轍印,泥濘的凸脊凍得硬邦邦的。一路肯定顛得東倒西歪,馬車跑得和走路一樣慢,坐車的人一路碰撞挨凍,沒準兒還得遲到。莉茜堅持要騎馬去教堂。

這種毫無淑女風範的舉止讓莉茜的母親很是頭疼。“你整天一副男人做派,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哈林姆夫人道。

“我想幾時嫁,幾時就能嫁。”莉茜答道。這話不假,她身邊總不乏追求者。“問題是,相處半個鐘頭還不惹我煩的男人可不好找。”

“問題是,不容易被你嚇跑的男人不好找。”她母親嘟囔道。

莉茜笑了。母女倆都說到了點子上。男人們對莉茜一見鍾情,一旦領教了本尊風範便立馬撤退。多年來,她的言談一直被愛丁堡的上流社會所詬病。第一次舞會上與三位老貴婦交談時,莉茜直言郡長屁股大,從此落下了壞名聲。去年春天,哈林姆夫人把她帶到倫敦,讓她“初入”倫敦社交界。首秀慘不忍睹:她說話大聲,毫不矜持,還公開嘲諷那些試圖追求她的公子哥兒,笑話他們舉止煞有介事,衣服緊巴巴的。

“怪就怪家裡一直沒個男人。你太有主意了。”說著,哈林姆夫人上了馬車。

莉茜經過詹米森堡冷峻的前門,前往東側的馬廄。三歲時她的父親就去世了,她對他幾乎沒什麼印象。每次她問起父親的死因,母親都含糊其詞:“肺病。”父親死後沒留下什麼遺產。多年來,哈林姆夫人靠著一點點抵押家族產業勉強維持,只盼著莉茜長大成人,嫁給一個有錢的男人,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如今莉茜已年滿二十,是時候讓她擔起人生的使命了。

正因如此,詹米森一家才在多年後重返蘇格蘭,並將其十英里外的鄰居——也就是莉茜母女奉為上賓。詹米森以小兒子傑伊二十一歲生日為名發出邀請,其實是想促成莉茜和大兒子羅伯特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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