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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舅媽!愛麗絲舅媽!”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撲進愛麗絲的懷抱。

她條件反射地將他小巧的身子舉起來,抱著他轉圈,而他就像考拉一樣,用雙腿纏著她的腰部。她將鼻子埋進他的黑頭髮裡,吸入了酵母般的氣味。這種氣味很強烈,很好聞,也很熟悉。她又吸了一口,她是不是快要想起這個小男孩或者別的小男孩了?有時候,她覺得堵住鼻子可能會輕鬆些,免得這些惱人的記憶突然湧入,但是卻又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以至於她來不及弄清楚自己想起來的到底是什麼。

小男孩用肉乎乎的手掌捧著愛麗絲的臉頰,嘴裡喋喋不休地說著一些不知所云的話,眼神很嚴肅。

“他在問你要聰明豆(1),”奧麗薇亞說,“你每次見他,都會給他帶聰明豆。”

“噢,天哪。”愛麗絲說。

“你不知道他是誰,對不對?”麥迪遜得意而鄙夷地說道。

“她記得。”奧麗薇亞說。

“他是我們的表弟,比利,”湯姆說,“艾拉姑姑是他的媽媽。”

尼克最小的妹妹已經有孩子了!這真是醜聞!她才15歲——還在上學!

你真的很遲鈍,對不對,愛麗絲?現在是2008年!她已經25歲了!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完全變了個人。

只不過,變化其實沒有那麼大,因為她現在來了,正不苟言笑地從人前經過。艾拉依然一副哥特式的妝容,面板白皙,眼神深邃憂鬱,眼周畫著很重的黑色眼線,黑色的頭髮從中間分開,剪成了邊緣很尖的波波頭。她身著一襲黑色長裙,黑色緊身衣,黑色芭蕾平底鞋和黑色高領毛衣,脖子上似乎掛著四五串長度各異的珍珠項鍊。只有艾拉才適合這樣的打扮。

“比利,過來。”艾拉厲聲說,她沒能將兒子從愛麗絲身上扯下來。

“艾拉,”愛麗絲說,比利將腿夾得更緊了,還把頭埋進她的脖子裡,“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如果非得在五個“怪胎”當中挑選一個最喜歡的,她會選擇艾拉。她是一個熱情、愛哭的少女,時不時會發出歇斯底里的笑聲,她也喜歡跟愛麗絲談論衣服,向愛麗絲展示她在二手店買的復古禮服,只不過這些禮服的乾洗費比衣服本身還要貴。

“你對我來這裡有什麼意見嗎?”艾拉說。

“什麼?沒有,當然沒有。”

她們這是在弗蘭妮的養老村參加家庭才藝晚會。來賓們正置身於一間鋪有木地板的大廳裡,紅彤彤的加熱器高高地堆在房間的兩側,向屋子裡輻射出巨大的熱量,引得來賓們紛紛脫下了身上的開襟羊毛衫和外套。

一排排塑膠椅呈半圓形,擺放在一座舞臺前。舞臺上那支孑然而立的麥克風在磨損的紅色天鵝絨幕布前顯得莫名其妙地可憐。臺下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排各種型號的助行器,有的助行器上扎著緞帶,以示區別,就和機場的托執行李一樣。大廳的一側支著長長的支架式桌子,桌子上鋪著白桌布,擺放著咖啡壺、摞得高高的泡沫塑膠杯以及紙盤。紙盤裡裝著雞蛋三明治、林明頓蛋糕(2)和小圓麵包,上面的果醬和奶油正在屋子的高溫中漸漸融化。

前排的座椅已經被養老村的居民佔滿了。瘦小乾癟的老太太們將胸針別在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上,佝僂的老爺爺們將稀疏的頭髮精心梳好,在V領套頭毛衣下打上了領結。老人們似乎並不覺得熱。

愛麗絲看到,弗蘭妮就坐在中間那一排,她似乎在跟一個笑嘻嘻的白髮老爺爺熱烈地談論著什麼。那個老爺爺特別顯眼,因為他在白襯衫外面穿著一件閃亮的圓點馬甲。“其實,”艾拉說著,終於設法把比利從愛麗絲的臂彎裡扯出來了,“是你媽媽打電話邀請我們過來的。她說我爸會怯場,我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過來了。我姐姐她們都不肯來。”

好奇怪,巴爾布竟然會給尼克的姐妹打電話,要求她們做些什麼,好像巴爾布和她們是平等的一樣。

愛麗絲驚異於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

嗯,巴爾布和她們當然是平等的。我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但是,說真的,在內心深處(其實也不一定潛藏得那麼深),她總是覺得自己的家庭不如尼克的家庭。洛夫家庭來自東部郊區。“我很少過橋。”尼克的媽媽曾經告訴愛麗絲。到了星期五晚上,她有時候會去看歌劇,而愛麗絲的媽媽則會在教堂大廳裡度過機智問答之夜(說不定能贏下一盤肉或者一箱水果)。洛夫家族認識很多人,很多重要人物,比如國會議員和女演員、醫生、律師或者一些你覺得你應該聽說過的人。他們是聖公會教徒,只有在聖誕節的時候,才懶洋洋地去一趟教堂,彷彿這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小活動。尼克和姐姐妹妹從小就讀於私立學校,後來又上了悉尼大學。他們知道最好的酒吧和合適的餐廳。感覺有點像他們是悉尼的主人。

而愛麗絲的家族來自不起眼的西北,家族成員都是一些喜歡在宗教儀式上拍手唱歌的基督徒、中層管理人員、註冊會計師和經辦財產轉讓事務的律師。愛麗絲的媽媽也很少過橋,但那是因為她不認識城裡的路。趕火車進城是一件大事。愛麗絲和伊麗莎白從小就讀於當地的天主教女子學校,那裡的學生將來都會成為護士或教師,而不是醫生或律師。她們每個星期天都會去做彌撒,在做彌撒的時候,當地的孩子會彈吉他,而信眾則會用微弱而似蘆笛一般的聲音唱頌歌,頌詞寫在神父光禿禿的頭頂上方的牆面上,光線透過彩色玻璃,從神甫的鏡片上反射出來。愛麗絲常常會覺得,出身於西部郊區會比較好。這樣一來,她就會成長為一個性格勇敢、說話強硬的西部時髦女郎。說不定她還會在腳踝上文身。再或者,要是她的父母是移民,有口音就好了,這樣一來,愛麗絲就會說兩種語言了,而她的媽媽也能自己做義大利麵。然而,她們只是鄉下普普通通的瓊斯一家。就和Weetbix(3)即食麥片一樣平淡無奇。直到尼克走進她的生活,她才感到自己的家庭是有趣而獨特的。

“那你在懺悔的時候,其實會懺悔些什麼?”有一次他這麼問她,“你方便說嗎?”他看著愛麗絲穿著天主教學校的過膝百褶裙拍下的照片,附在她耳邊說,“我現在慾火焚身。”他坐在她媽媽家裡的碎花長沙發上,旁邊支著一張方形的棕色咖啡桌(那是組合咖啡桌中最大的一張),桌面上鋪著刺繡裝飾餐墊。他吃著一塊表面飾有亮粉色糖霜,且裹了厚厚一層黃油的小圓麵包,喝著茶,說道:“這套房子是什麼時候修建的?”彷彿她家的紅磚平房配得起這樣抬舉它的問題。“1965年,”巴爾布說,“我們買這套房子花了五百英鎊。”(4)愛麗絲以前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尼克給她家房子賦予了歷史。他一邊看著房子裡的陳設佈置,一邊點頭,並對燈具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媽媽家裡的條件要好很多——他坐在仿古餐桌邊,吃的是新鮮的無花果和山羊乳酪,喝的是香檳,但是他沒有因兩家條件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態度。愛麗絲對他隱隱心生傾慕。

“爸爸到這裡來的時候,我們會不會和他坐在一起?”奧麗薇亞扯了扯愛麗絲的衣袖,“你們可不可以坐在一起?這樣,我跳舞的時候,你們就可以跟對方說:‘噢,那就是我們的寶貝女兒。真了不起!’”

奧麗薇亞穿著緊身衣、薄紗泡泡裙和芭蕾舞鞋,準備上臺表演。愛麗絲幫她化了妝,只不過據奧麗薇亞說,她化的妝遠遠不夠。

“我們當然會坐在一起。”愛麗絲說。

“你是最令人尷尬的活人,奧麗薇亞。”麥迪遜說。

“不,她不是。”艾拉說著,將奧麗薇亞抱起,然後她拉著麥迪遜那件長袖暗紅色上衣的下襬,“你穿這件上衣很漂亮,我就知道它很適合你。”

“這是我最喜歡的衣服,”麥迪遜兇狠地說,“但是媽媽總是要花幾百年來洗它。”

愛麗絲觀察著艾拉看麥迪遜的樣子,發現她的臉色柔和了下來。看來,尼克的妹妹喜歡愛麗絲的孩子。而且,比利依然滿懷希望地想要抓住愛麗絲的手提包,尋找聰明豆,看來愛麗絲也喜歡她的小兒子。兩個人分別是對方家小孩的姑姑和舅媽,愛麗絲對她充滿了好感。

“你長大了,長得真漂亮,真優雅。”愛麗絲對艾拉說。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艾拉板直身子,收緊了下巴。

“艾拉姑姑,你可能會發現媽媽今晚有點怪。”湯姆說,“她有顱腦損傷。我已經從網上列印了一些背景資料,你要是想看的話,可以FYI。FYI的意思是‘供你參考’(for your information)。一般你想告訴別人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可以說FYI。”

“親愛的爸比!”奧麗薇亞大叫道。

尼克剛走到大廳的門口,正在掃視著人群。他穿著一件看上去很名貴的西裝,衣領敞開著,沒有打領帶。他一看就是那種成功、性感的熟男,是重要的決策者,知道自己在社會上的地位,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會把吐司掉到襯衫上的冒失鬼了。

尼克首先看到了孩子們,臉上溢滿光彩。過了片刻,他看到了愛麗絲,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走向他們,奧麗薇亞撲到他的懷裡。

“噢,我想死你們了,三隻小鳥兒。”尼克隔著奧麗薇亞的脖子說,聲音比較含糊,他伸出一隻手撫弄著湯姆的頭髮,另一隻手拍著麥迪遜的肩膀。

“嘿,爸爸,你猜,從我們家到這兒有多少公里?”湯姆說,“猜猜看,猜猜看嘛。”

“呃,15公里。”

“很接近!13公里。FYI。”

“嘿,小孩。”尼克對艾拉說,他總是叫她“小孩”。艾拉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這倒是一點也沒變。“還有,小孩的小孩!”他將比利攬入懷中,這樣他就同時抱著奧麗薇亞和比利。比利哈哈大笑著,不斷地說道:“小孩的小孩!小孩的小孩!”

“你還好吧,愛麗絲?”他看著孩子,沒有看她。愛麗絲是他最後一個打招呼的人。她是最不受歡迎的人。他用客氣的口氣跟她說話。

“我很好,謝謝你。”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哭。她發現自己有種奇怪的渴望,渴望多米尼克能陪在身邊,渴望身邊有一個最喜歡自己的人。被人鄙視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感覺自己可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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