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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腸胃全部糾結成一塊;連續磨牙磨了五小時,磨得下巴疼痛難耐。艾瑪大概也有不適。我旁邊的枕頭上有她拔下來的睫毛,我把整堆睫毛掃到掌心上,一根一根撥著看,硬硬的,上了睫毛膏,把我的手心暈染成靛青色。我彈一彈,把睫毛彈到床頭櫃上的碟子裡,接著就跑去廁所裡嘔吐。

我從來不在意嘔吐。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生病,我媽站在後面幫我攏著頭髮:乖孩子,把髒東西通通吐出來,吐到乾淨為止。我後來發現我很喜歡乾嘔,喜歡虛弱,喜歡把穢物吐出來。的確,事實就是如此。

我把房門鎖上,脫光衣服,躺回床上。我的頭從左耳痛到脖子,一路往下延伸到整條脊椎。我的腸子在玩乾坤大挪移,痛得我連嘴巴都張不開。我的腳踝像有火在燒。我的血還在流,床單上開滿了一朵一朵紅花。艾瑪睡的地方也被血染成一片:胸口擦傷的血顏色比較淡,枕頭上的血顏色比較深。

我的一顆心跳得很快,幾乎喘不過氣。我必須去探一探我媽的口風,看她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看到艾瑪了嗎?我有大麻煩了嗎?我驚懼到腸胃翻攪。恐怖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我一面把頭埋進枕頭裡嗚咽,一面這樣告訴自己。我完全忘了那兩個女孩,我根本連想都沒有想到她們:安死了,娜塔莉也死了。更可惡的是,我居然背叛了瑪麗安,任由艾瑪取代她的位置,還在夢裡面不理她。我一定會有報應的。我抽抽搭搭地,一面“呃——”,一面“嘔——”,一直哭到枕頭溼透。我整張臉像氣球,浮腫得跟個酒鬼一樣。這時,門把手顫巍巍地動了一下。我收住哭聲,抹一抹臉頰,巴望寂靜可以趕走門外的人。

“卡蜜兒,開門。”是我媽。她沒生氣,她在央求,甚至還帶著好意。我還是不作聲。門把手又動了幾下,門被叩了一下。腳步聲遠去,寂靜降臨。

卡蜜兒,開門。我想起我媽以前坐在我的床沿,端著一匙酸澀的糖漿到我嘴邊。吃完她的藥我總是腸胃衰弱,越吃病情越重。雖然我比瑪麗安好一點點,但還是很虛弱。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暗自祈禱她不要折回來。我腦海裡突然閃過柯瑞的身影,一條醜不拉嘰的領帶在他的啤酒肚前甩來甩去,他火速衝進房裡,伸手一撈,將我舀起來,把我抱上他那輛福特烏賊車,驅車返回芝加哥;一路上,艾琳都在旁邊撫摸我的頭髮。

我媽把鑰匙滑進鑰匙孔。我從來都不知道她有我房間的鑰匙。她得意揚揚地走了進來,下巴像往常一樣抬得高高的,鑰匙從一條粉紅色的緞帶上垂下來。她穿著寶藍色的背心裙,手裡拿著一瓶外用酒精、一盒紙巾和一個大紅緞面化妝包。

“嗨,小乖乖。”她嘆氣道,“你們出了什麼事,艾瑪都跟我說了。我兩個可憐的孩子。她上吐下瀉了整個早上。我敢發誓,雖然這樣講有點王婆賣瓜,但近來除了我們那家小工場之外,其他肉禽廠的品質都令人擔憂。艾瑪說可能是吃了有問題的雞肉?”

“大概吧。”我說。我只能順著艾瑪的話編下去。她的說謊技術顯然比我高明很多。

“我不敢相信你們兩個竟然倒在大門口,而我卻在屋子裡呼呼大睡。想到這裡我就有氣。”媽說。

“看看她身上的傷!我還以為她跟誰打架了呢。”平常我媽怎麼可能買這種賬。她可是疾病兼外傷專家,除非她自願,否則誰也別想拿這番鬼話誆騙她。她現在是來幫我療傷的,我全身虛脫,心情絕望,根本攔不住她。我的淚水再度潰堤,怎麼也止不住。

“媽,我想吐。”

“媽知道,小乖乖。”她伸手就要揭床單。一掀,把我從頭到腳暴露在外面。我下意識地將雙手環胸,她把我的手拿開,呈大字形按在床上。

“得先讓我看看哪裡有問題,卡蜜兒。”她抬起我的下巴,左右晃一晃,接著翻開我的下唇,像在檢查一匹馬。她慢慢抬高我的手臂,看看我的腋下,戳了戳我的胳肢窩,然後又按了按我的脖子,看有沒有甲狀腺腫大。這些步驟我還記得一清二楚。她在我雙腿之間摸了一把,動作迅速,十分專業。這樣量體溫最準,她總是這麼說。她冰涼的手指輕柔地沿著我的腿往下摸,滑過我摔斷的腳踝,用力觸碰我裂開的傷口。我眼前爆出一片鮮綠,我自動翻了個身,把受傷的腿壓在下面。她趁這個機會戳我的後腦勺,正中那塊稀爛得像果泥的傷口。

“再忍忍,卡蜜兒,馬上就好了。”她拿紙巾蘸酒精,一把按在我的腳踝上,傷口刺痛得我涕淚俱下,什麼也看不清楚。擦好後她用紗布把傷口包起來,從化妝包裡拿出美容剪刀,把多餘的紗布剪掉。她用一隻手把我的頭按下去,我感覺到一陣焦躁的拉扯。她正在把我傷口附近的頭髮剪掉,我急得拼命掙脫。

“你還敢逃啊,卡蜜兒。我就是要剪。快回來躺好,好乖。”她冰涼的手掌貼上我的臉頰,把我的頭壓在枕頭上,咔嚓咔嚓咔嚓,在我的頭髮中間剪出一塊圓形,我舒了一口氣。頭皮難得透透氣,感覺非常詭異。我往後腦勺摸了摸,刺刺的,大約半個一元硬幣大小。我媽連忙把我的手推開,讓我的手貼在身體一側,然後開始往我頭皮上塗抹酒精,痛得我簡直喘不過氣來。

她讓我翻身躺平,用溼毛巾擦拭我的四肢,好像我是長年臥病在床的病患。她睫毛拔光的地方一片粉紅,臉頰上則像逢年過節透著喜洋洋的紅暈。她拿起化妝包東翻西找,從五花八門的藥盒和軟膏底下抽出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中間塞得鼓鼓的,表層稍微沾到一點顏色,她把紙攤開,變出一顆藍藥丸。

“等我一下,小乖乖。”我聽見樓梯上響起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知道她是要下樓到廚房去。不久,那陣匆忙的腳步聲回到門口。她拿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

“來,卡蜜兒,配著這個吞下去。”

“這是什麼?”

“這是藥。可以預防發炎,殺死你吃進肚子裡的細菌。”

“這是什麼?”我又問了一遍。

我媽的胸口泛起一片潮紅,臉上的笑容閃爍不定,好像風中的殘燭。

“卡蜜兒,我是你媽媽,而且你是我的客人。”她的眼神呆滯,眼眶旁一圈粉紅。我轉身背對著她,感覺到一陣攻心的恐慌。這樣不行。看我幹了什麼好事!

“卡蜜兒,張開嘴巴。”她在安撫我,她在哄我。養育在我左邊的腋下鼓動。

我記得小時候,不管她給我什麼藥我都不吃,因此日漸失寵。拒絕的後果遠比接受嚴重多了。剛剛被她擦拭過的面板,現在像著了火似的,跟刀割過一樣灼熱。我想起艾瑪,想起她在我媽的懷抱裡,一頭一臉的汗,紙人兒一般柔弱,而表情卻是那樣的滿足。

我翻身躺平,讓我媽把藥丸放在我的舌頭上,她把濃稠的牛奶灌進我的咽喉裡,然後親了我一下。

不出五分鐘,我就睡著了,還把嘴裡的臭味一起帶進夢中,變成一團酸澀的濃霧:我媽走進我的房間,跟我說我病了。她趴到我身上,跟我嘴唇貼著嘴唇。我感覺到她的氣息噴在我的喉嚨裡。她開始親我。她離開我的身子,對我嫣然一笑,幫我把頭髮往後抿好。然後,她把我的牙齒一顆一顆吐出來,用手掌接著。

我醒來時已經黃昏了,身上又熱,頭又昏,睡夢中流的口水滴到脖子上,幹掉後留下一條脆脆的白線。全身無力。我披上一件輕薄的袍子,嗚嗚嗚地哭了起來,哭著哭著,突然想到我後腦勺那塊圓形。

你只是從快樂的雲端跌下來,我一邊撫摸我的臉頰,一邊低聲地自言自語。頭髮剪壞了又不會怎麼樣,綁個馬尾辮就好了。

我拖著腳步穿過走廊,關節喀啦喀啦扭來扭去,指關節無緣無故腫了起來。我敲一敲艾瑪的門,她呻吟地說了一聲“請進”。

她坐在地板上,大拇指塞在嘴巴里,面前擺著她的娃娃屋。她的眼圈黑得發紫,額頭和胸前都被我媽裹上繃帶。艾瑪把她最喜歡的娃娃用衛生紙包著,拿紅色馬克筆在衛生紙上塗塗畫畫,然後把洋娃娃擺到床上。

“她對你做了什麼?”她睡眼惺忪地說,臉上掛著半個笑容。

我轉個身,讓她看我被剃頭的地方。

“她還給我吃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害我頭暈又想吐。”我說。

“藍色的?”我點點頭。

“我就知道,她很喜歡那一顆。”艾瑪嘀咕,“你會睡著,全身發熱,還會流口水,然後她就會帶朋友來看你。”

“她做過這種事?”我汗淋淋的身體瞬間冷卻下來。我想的果然沒錯:恐怖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她聳聳肩。“是啊。不過有時候我根本沒吃,只是做做樣子,皆大歡喜。我可以玩娃娃或是看書,聽到她來了再趕快裝睡。”

“艾瑪。”我在她身邊坐下來,摸一摸她的頭髮。這時候要溫柔一點才行。“她拿很多藥給你吃嗎?”

“只有在我快生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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