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成神是死，無為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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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青帝宮後，桑子明繼續遊歷，從東到西，從南到北，足跡踏遍了多個星域，先後見到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如來佛祖，接引佛，藥師佛，青、赤、黃、白、黑五帝。

現如今，他是唯一的三星古神，天道碑上排名第一，沒有人願意跟他交手。他也不想大動干戈，打破無數星辰，所以不卑不亢，沒有盛氣凌人。

大多數時候，雙方見面，不鹹不淡，索然無味。

因為彼此之間有著太多的隔閡，沒法在很短的時間內化干戈為玉帛。再加上，這些都是亙古以來就有的仙人，對於後輩的強勢崛起和反超很不爽。他們打壓上林苑很多年，如今眼看著壓不住了，自然心裡頗為憤懣。

而在桑子明看來，儘管對方圍剿上林苑，但因為師傅春秋老仙應對有方，所以並沒有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反而逼著自己積極奮進，所以雙方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仇恨，問題的關鍵在於這些人能不能停止吞噬，讓整個天下恢復寧靜。

這一天，他來到莊周隱居的星辰，見到了莊婉。

此時的莊婉才修成仙帝不久，一直陪著父親隱居，沒有前往上林苑。而莊周也只是十八階仙帝，算不得頂尖的大帝，在天道碑上排在百名開外。

父女兩人看見桑子明，露出欣喜之色，請他入座飲茶。

莊周努力板起臉來，問道：“桑先生，你與婉兒的婚約，還算不算數？”

桑子明微微一笑：“當然算數，君子一諾千金，怎麼能輕易改變呢？”

“那你這麼多年，為何不肯上門迎娶？”

“我怕耽誤她的修行。再者，上林苑被人追殺，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我也怕出意外，所以一直閉關修煉，很少走出來。”

莊婉雙目凝視著他，目光裡帶著柔情，回頭看了一眼父親，道：“爹，你莫要說了。要不是當年，子明送來了防護神陣，我們能在這裡安居多年嗎？我已經修成仙帝了，歲月不會在臉上留下痕跡，早一天晚一天，還不是一樣？”

聽見這話，莊周便不再糾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道：“桑先生，你說這天下，還能恢復清明嗎？”

桑子明沉吟片刻，輕聲嘆道：“禮崩樂壞，人心不古，世風日下，要想回到以前的寧靜，難度太大了。”

莊周又問：“你覺得這股吞噬之風，還能停下來嗎？眼前這場浩劫，會不會像夢境一樣，忽然之間就消失了？”

桑子明搖頭：“短期內，不太可能。即便說，那些頂尖的大帝，因為遇到瓶頸，暫時停止了吞噬，但是他們的心已經亂了，很難遏制內在的慾望；除了這些人之外，下面還有很多的仙帝、仙王和金仙，並沒有受到天道約束，他們還在繼續吞噬；原先平靜的修真界，變作波濤翻滾的江湖，很多人想做那站在浪尖上的弄潮兒，不想回到古井無波的狀態。因此之故，想要天下清明，幾乎成了奢望。”

莊周有些失落，問道：“小國，寡民，無為，無己，無功，無名，再也無法實現了？”

桑子明再度搖頭：“莊先生，你知道什麼是古神境？”

“我不知道。”

“古神的洞天，比仙帝的洞天大千萬倍！”

“那又怎麼樣呢？”

“你知道仙界為何支離破碎？為什麼二十八宿減少了一小半？太微垣，紫微垣都有大面積的缺失？”

“不是說被人打碎了嗎？”

“被人打碎，那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那些仙星被人吞噬了！”

莊周和莊婉聞言都被驚呆了：“啊？誰的胃口那麼大？竟然能吞下大片的星域？”

桑子明嘆道：“因此說，成神之路就是一條不歸路！為了造就一星古神，至少要吞下一個小千世界；想要成為二星古神，至少要吞下一個中千世界；而要成為三星古神，至少吞下一個大千世界……一將功成萬骨枯，滿眼都是血和淚……”

莊婉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子明，你真的吞了一個大千世界？害死了很多人嗎？”

桑子明微微一笑，道：“我吞噬的星辰，都是無人居住的地方，並沒有害死什麼人。再者說，到了我這般境界，即便把人吞下去，那些人也依然活著，只是換個地方生存而已。”

“照你這麼說，被人吞噬並不可怕？”

“這要看雙方之間的實力對比，還要看吞噬者的心性。一般而言，如果被吞的是凡人，多數風險不大。如果被吞的是仙人，大概就沒有活路了。”

莊周在驚訝之後，禁不住長嘆一聲：“沒想到啊！成神還需要大肆吞噬！依我看，人就不該成神！即便成了神，那也是邪神！如此成神之路，造成仙界破碎，廣大星域消失不見，修真還有什麼意義？”

桑子明沉默無語，稍停片刻，道：“我閉關八十萬年，研究封神圖錄，以及宇宙的奧秘。我現在認為，宇宙很大，無邊無際，時間也不是一條線，而是形成一個環，無始無終，無窮無盡。過往的歷史中，不知道出現了多少古神，盤古只是其中的一個。他們崩解之後，留下的星辰碎片，彷彿沙塵一樣，糾結堆積，變成了廣大的宇宙。”

莊婉眉頭皺緊，問道：“既然歷盡艱辛，已然修成了神，為什麼還會崩解呢？古神不都有不死之身嗎？別說古神了，即便是踏入金仙境界，也已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沒有壽命的約束，不是嗎？”

桑子明道：“古神之所以會死，是被自己的慾望害死的。他們吞噬了太多的人，太多的星辰，沒有好好的消化，沒有足夠的法則支撐，所以埋下了禍根，有朝一日，碰到考驗，所有矛盾都會發作，於是乎他們便忽然崩解，就像盤古之死一樣。”

莊婉道：“這麼說，不管是仙還是神，最終都會死？境界越高，越容易接近終點？走到終點，碰到瓶頸，不進則退，隨後便是死？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願學習父親，無為無我無功無名，在仙路上慢慢踟躕，反而能活得更久！”

桑子明緩緩說道：“原則上沒錯，只要能躲過劫難，別被人吞了就好。”

事實上，修真面臨著競爭的壓力，同樣讓人喘不過氣來，跑得快的變成了大魚，還能反過頭來吞噬小魚，而那些看似自由自在的小魚小蝦，最後都被大魚給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