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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仲沂與謝回川商量, 要將容鬱青送下山,暫往道觀中安置。
“錢塘的道觀人來人往,認識他的人多, 要勞煩謝兄送遠一些。我知道你要往蜀州去,從錢塘去蜀州要翻仙絳山,仙絳山半腰有座白馬觀, 觀主與我素有舊交,我寫封信,你幫我捎給他, 請他安置好容鬱青。”
謝回川聽罷,無聊地直打哈欠:“何必這樣麻煩,叫我說, 一刀砍了那小子, 就埋在這玄鐵山, 保證不會牽連到你。”
祁仲沂擰眉道:“不可,那是我妻弟。”
謝回川說:“要麼你從頭乾淨到底,要麼一開始就把事情做絕,凡事最怕拖泥帶水。你這樣倒來倒去, 哪天抖到了你夫人面前, 依她的性子,你覺得她會饒了你?”
祁仲沂默然不說話。
謝回川端詳著他,想起了一些舊事,雙眉恍然輕揚。
他道:“都說你娶容氏, 是憐她們母女無依靠,是為報徐兄救命之恩, 可我怎麼覺得……祁侯爺,你給兄弟透個底, 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對容氏動了心思?”
祁仲沂聲音微冷:“這與我們所謀之事無關。”
他看了眼天色,眼下已近午時,此時快馬下山,尚能在城門關閉前趕回錢塘縣。
於是他起身告辭,謝回川伸了個懶腰,目送他往外走,忽然聲音散漫地說道:“我見過許多因女人結仇的生死摯交,徐大哥的死,真的是姚鶴守一個人的陰謀嗎?”
聽了這話,祁仲沂邁出門的一隻腳又收回,氣沖沖折回去,攥著謝回川的領子,將他從那張虎皮椅中提起來。
他雙目赤紅,隱約如淬火,咬牙切齒寒聲道:“我還沒有那麼畜生!”
這副受了汙衊的怒意不似作假,謝回川笑了笑,將衣領從他手裡拽出來,“急什麼,我開個玩笑。”
祁令瞻厲聲道:“徐兄的死,若與我有半點關係,就叫我受凌遲酷刑,永世墮畜生道。”
“知道了知道了,怪我多嘴多心,侯爺莫要介懷。”
祁仲沂不再理他,牽馬下山去,然而謝回川的質問卻像一片風吹不散的陰雲,始終懸在他頭頂,是一根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梗喉之刺。
他心中在想,倘阿容得知容鬱青的事後,會不會也像謝回川一樣猜忌他。
濃蔭垂灑山路,沁涼的山風拂過人面,山中綠浪起伏,隱約能望見山下通往錢塘縣的小路。然而馭馬行在這如畫的景緻中,祁仲沂心中卻沒有半分山中隱客的悠閒自在。
因為謝回川的話,他想起一些二十年前的舊事。
那時他尚是侯府世子,在西州軍中擔任指揮使。
徐北海回青城老家成親,半年後,將懷孕的新婚妻子一同帶到了西州。
同袍們打趣嫂夫人管得嚴,笑他是個耙耳朵,又豔羨容氏貌美能幹,自從她將布匹生意做到西州,在城裡置辦下宅院,徐北海的日子快活得像神仙,連他們這些熟識的兄弟也跟著沾光,酒肉不斷,還時常給他們裁松江棉布做的新衣服。
祁仲沂生長在侯府,不為珍饈美衣動心,但每次聽說容汀蘭來軍營,他心中就會倏然遊過一絲期待和緊張,越不去想,越是情難自抑。
容汀蘭懷著身孕,生意上的事需要有人幫襯,偏偏徐北海是團練使,管著西州軍的排程和操練,脫不開身,於是常常請祁仲沂去幫忙。
祁仲沂懂北金語,陪容汀蘭與北金的商人談生意時,對方將他誤認成容掌櫃的丈夫,他私心作祟,竟沒有出言解釋。
但他不知道容汀蘭學北金語很快,已經能辨認出一些常用的話語的意思。她當場什麼也沒說,回去後卻與徐北海提起他,問:“聽說小侯爺的亡妻已經去世滿一年,永平侯府這樣的人家,竟然沒有給他續絃的意思?”
徐北海說:“澹之脾氣固執,他若瞧不上,侯爺和侯夫人聘回個仙女也沒轍。”
容汀蘭沉吟片刻,說:“你們整日在軍營中廝混,去哪裡瞧姑娘?若是小侯爺不嫌棄,我倒可以先幫他掌掌眼。”
徐北海點頭,“我改天問問他。”
這番對話傳進了祁仲沂耳中,他那樣聰明的人,如何聽不出容汀蘭的言外之意。
知是自己的心思露了痕跡,祁仲沂心中愧赧,此後再不敢單獨見她。
當年冬天,容汀蘭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徐照微。
第二年,祁仲沂馭馬經過她家宅院時,遠遠見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姑娘,追著一個蹴鞠球搖搖晃晃邁出門。容汀蘭手握一面紈扇,在照微身後笑得樂不可支,她凝神在女兒身上,竟未瞧見勒馬立在街邊的祁仲沂。
許是瞧見了,裝作沒瞧見。
祁仲沂馭馬走出去很遠,腦海中仍然是她含笑晏晏的模樣,他發覺避而不見並不能沖淡這背信棄義的綺念,即使她已為人婦為人母,即使他明白,他們之間永遠不會有牽扯。
直到在姚鶴守的周旋下,仁帝決定與北金和談。
為了顯示大周的誠意,一度打得北金不敢南下的徐北海徐團練使“戰死”在燕雲城外,勒令不許開城門支援的朝廷監軍因姚鶴守的力保沒有承擔任何罪名,反而是徐北海的兄弟親信們,或被褫職、或被遠調。
祁仲沂調任回京前,鼓起勇氣去見容汀蘭,同她一起料理徐北海的身後事。
容汀蘭送他到十里亭,他跑出將近十里地後,頭腦一熱,又折返回來,攔下了容汀蘭的馬車。
“阿容。”
隔著一道氈簾,他看不見她的臉,只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在耳膜中震盪不息,使他簡直要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我對你的心事,你知道,徐兄也不傻。他臨終之前,囑託我照拂好你們母女,阿容……你可願意嫁給我?”
徐北海臨終前未來得及交代任何事,這是他對容汀蘭說過的第一個謊言。
馬車中的人久久沒有說話,直等得祁仲沂渾身僵硬,方聽見她說:“我打算為他守三年。”
祁仲沂脫口而出道:“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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