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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靜言隨大伯走的那天,古城仍在下雨。

他手中拎著一個四方箱子,撐著一把黑色直柄傘。雨落在傘上,聲音悽悽切切,像極他從未出口的嗚咽。郭儒森跑出來送他,她著急出門,家裡唯一的傘被哥哥拿走,就這麼冒雨跑來。

頭髮貼在臉頰上,狼狽至極。看向郭儒森的眼睛裡有千言萬語,卻沒說任何一句話。生怕自己說出的哪一句話會成為他的牽絆,從此把他攔在古城裡,混沌了此餘生。

申靜言把傘遞給她,她推回去:“路遠,你帶著。我回家近。”

申靜言把傘撐在她頭頂,對她說:“我不知道要去多久。”

“去吧,走遠點。”郭儒森說。她怕申靜言被雨淋病,就跑到那棵古樹下,樹上濃密的枝葉擋住了雨和一世的喧囂。

申靜言站在她對面,仔細看她,彷彿要記住她每一個神情,蹙眉、微笑、眼含的熱淚。

兩個人就那麼站了一會兒,申靜言的大伯開口催他。

他不得不走,卻不忍郭儒森淋雨。

一把直柄傘罩著兩個人,隔著八丈遠,申靜言的大半身體露在雨裡,大半個身體溼透了。他們就這樣沉默著走在石板路上,走進悠長的巷子,一路無言。

又好像把一輩子的話都說完了。

郭儒森記不清了。

申靜言隨大伯去了上海,讀書、工作,又因工作去到更遠的地方。來自江南古城的少年,變成挺拔的青年。無論他在哪兒,總像天上月明,坦坦蕩蕩。

而站在時光盡頭的郭儒森,被命運裹挾,嫁人、生子,在日復一日的辛苦中,長出第一根白髮、第一道皺紋。她絕口不提少年時愛過的那個人,不肯成為任何人的負累,她只希望那個躲在巷子裡的少年,越飛越高,直上青雲。只盼望他再不要回首那段痛苦不堪的歲月。

當他們再相遇,在熱鬧的米店門口,第一眼看到彼此。歲月已逝,他們不再是少年模樣,歲月將他們推向相背的方向,自此越行越遠。

郭儒森非常慶幸???,那天出門她換了一件衣服,讓她看起來不太狼狽。眼睛裡有盈盈淚光,她轉過頭去看那棵老樹,再回身,已神色如常。

彼時的郭儒森想:感謝老天爺,申靜言過得真好。

彼時的申靜言想:我想帶郭儒森走,哪怕揹負罵名。

但他什麼都沒說,因為她是郭儒森,是善良正直的郭儒森。郭儒森一輩子光明磊落,不曾做過任何一件虧心事。哪怕生活待她不公,她仍笑著接受。

她從身上掏出一張黑白照片給申靜言看:“你看,這是我的女兒。”

郭儒森的女兒,像極了少時的她。眼睛裡盈盈一汪水,唇角是微微笑意。申靜言一隻手藏在身後,另一隻手接過照片。藏在身後的那隻手腕上,衣袖邊緣微微露出的,是一根紅繩。上面綴著一個名牌,名牌上是清晰的“儒森”二字。他把那個名牌攥在掌心裡,深深隱藏了心事。

申靜言將那張照片仔細看了,心裡江海翻騰,馬上抵達眼底,變成洶湧淚意。郭儒森卻在此時笑道:“申靜言,今天沒有下雨。”

古城夏季連天陰雨,就連多年前他走的那一天,都沒有晴天。卻在這一天有大太陽,照在河面上,晃的人睜不開眼。

申靜言抬起頭看看太陽,又看看郭儒森,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拿出糧票油票:“在我父親的抽屜裡找出來的,沒用了,你幫我送人。”

郭儒森點點頭,伸手接過的時候指尖顫抖,碰到申靜言的手指,又禮貌退回。

就這樣,再一次別過。

申靜言離開的時候,無數次回頭看,想起上一次離別,那個冒雨趕來送別的少女。最後一次回頭時,蓑衣巷口出現一個人,頭髮利落的盤在腦後,手中拿著一個提籃向他跑來。

郭儒森氣喘吁吁到他面前,開啟提籃蓋子,將那碗桂花香糕推到他面前,笑著說:“我自己做的,你吃。”

“借一個“糕”字,寓意遠走高飛。”

申靜言點點頭,捏起一塊放進口中,香香糯糯彈彈的桂花香糕,是他一輩子在做的美夢。那是他最後一次回古城。

申靜言一生流浪,去過無數地方,他省吃儉用,積攢了一點錢財就寄回去。有時會有一封信,信中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只說:“祝順遂。如遇困境,別怕。”

有一天下班路上,他聽到路邊有啼哭聲,跑過去看,一個裹著被子的嬰孩被扔在草叢中。申靜言不忍,把孩子抱回家,發現那孩子腹部高高鼓著,一隻手上有六根手指頭。好歹是一條人命,就這麼把孩子救下來,養大。

再後來孩子結婚生子,有了申乙。

五十八歲那年,申靜言工作時遭遇自然災害,砸斷一隻胳膊。醫護人員從那隻胳膊的手腕上剪下一根紅細繩,問他:“還要嗎?”

他突然淚如泉湧,忍痛說:“要。放在我身邊。”

申靜言終身未婚,無論遷徙到哪裡,都輕飄飄來去,只有那四方手提箱裡裝著的東西,他一生沒有放下過。

那箱子裡裝著的所有東西,都與郭儒森有關。

申靜言一生坦蕩,一生正直,一生牽掛郭儒森,卻從沒說出過任何一句“我愛你”。

此時的郭儒森,身上放著申靜言的遺像。她想再看一眼,但她已經沒有力氣舉起那相框。張晨星幫她拿著,看到老人顫抖的指尖撫在照片人的臉上,是他們一生最近的距離。

“謝謝你,晨星。”郭儒森說,然後閉上眼睛說:“我睡一會兒。”

郭儒森幾十年尋找終於落幕,她和申靜言相見了。

張晨星伏在郭儒森床頭,緊緊握著她的手,此刻的她像被抽走了骨頭,回頭看梁暮時,滿臉淚水。

梁暮在郭儒森採訪的最後一個影片寫道:

“人世事

幾完缺

唯願珍重。”

山高路遠,就此拜別。如若他生再遇,再寫一段佳話。

第42章 3180天

郭儒森的離開, 像帶走了什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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