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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大爺被自己的二弟戴了綠帽子的事情隔天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夏誠自己也感到顏面無光,稱病向皇帝告了沒有上朝。即便這樣,御史的彈劾還是雪花片一般的飛向皇帝的案頭,無一不是說夏侯府內宅混亂,連自己妻室兒女都管不好如何能上朝為官。

夏侯府原先就有夏研通姦之事抹黑,夏二爺的事情出來後,百姓們才恍然大悟,難怪那蔣府夫人要這樣了,根本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嘛。

外頭說什麼的都有,傳到夏誠耳裡的時候根本便是不能聽了。夏天逸自從出了事後便整日呆在屋中,教丫鬟買了酒來,每日喝的酩酊大醉,根本沒有原先嚴肅自整的模樣,跟街邊的醉漢沒什麼兩樣。夏誠說了幾次反而令夏天逸越發的激動,一怒之下乾脆不說了,只想說等過些日子夏天逸想通便好。

申柔的孃家來看過一回,自知出了這樣的事情,孃家也顏面無光,便稱申柔既是嫁入了夏家就是夏家的人,就是死了也和孃家沒什麼關係,竟是將申柔放在夏家撒手不管了。

不過眼下夏府的眾人都忙著夏嬌嬌的傷勢,倒是無人管申柔的死活。夏嬌嬌那一日自從被夏天逸踢了一腳撞上滾燙的湯水毀了容後,夏夫人請了許多大夫來都稱是無能為力,夏嬌嬌的臉上註定要留下一大片燙傷了。這樣的燙傷在臉上,莫要說進宮,要想嫁一個尋常人家做夫人都有些困難。不過如今夏嬌嬌已經成為叔嫂生下的孩子,便是那京中的紈絝子弟都不屑於娶她了,更勿用提嫁到什麼好人家。

夏嬌嬌又向來愛美,將一張臉面瞧得比什麼還重。知道自己毀容之後整日便尋死覓活,一時間讓夏夫人頭疼無比。

再說俞雅和夏天才,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這次事情的刺激,俞雅性情大變,連往日表面上的順從也不必裝了。每日和夏天才不是吵就是鬧,活活變成了母大蟲,夏天才每日臉上都被撓出了紅紅的痕跡,俞雅的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瞧著令人觸目驚心。

夏侯府如今可算是內憂外患亂成一團,外頭的百姓都等著瞧熱鬧,露珠將這些事情與蔣阮聽得時候,自是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夏家這回可是自作自受了,就讓他們窩裡反才好呢。”

連翹也笑:“不是有句話嘛,天道有輪迴,夏家大房二房自個兒做出這樣的醜事,總有一日也是要被人揭穿的。”

外頭的天色已然黑了,白芷拿剪子將燈盞中的燈芯剪短了些,燈火便明亮了許多,也不再閃爍跳躍。白芷給蔣阮披了一件薄披風,道:“姑娘,更深露寒,小心著涼。”

已是初秋時分,白日倒是覺得沒什麼,到了夜晚已然覺出些秋日的涼意來。蔣阮合上手中的書,無意間瞥見桌上的一方哨子,那哨子做的精巧,不由得伸手將哨子拿起來握在手裡,仔細端詳起來。

這正是蕭韶當日在牢中贈與她的哨子,當時匆忙也沒來得及仔細看,眼下卻瞧見這哨子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隱隱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哨身上刻著一隻金色麒麟踏火焚風,蔣阮湊近一點,便能聞出其中清冽的味道來。

蕭韶大約有二十多日都不見了,應當是出了什麼事,蔣阮放下哨子,正想要朝塌邊走去,突然瞧見坐在外屋裡的天竺一下子站起身來,表情十分的嚴肅。

蔣阮微微一怔,但見微微晃動的燭火中蘊出淺淺一層暖黃色的光,其中漸漸閃出一個修長高瘦的身影來,那人往前走了幾步,眉眼才清晰了起來,清冷秀美,不是蕭韶又是誰?

天竺低聲叫了一聲:“少主!”神情是罕見的焦急,蔣阮這才聞到自蕭韶身上傳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再看蕭韶雖然神情平淡,可臉色卻是比平日裡更加蒼白了幾分,連嘴唇也泛出了微白色。

“你受傷了?”她皺了皺眉。

“沒事。”蕭韶抿了抿唇,話音剛落,便一頭栽倒下去——堪堪倒在蔣阮外屋的軟榻上。

天竺不敢說其他的話,只是焦急道:“姑娘,主子……。”

蔣阮瞪著那床上暈倒的人片刻,終於道:“把門窗關好,叫連翹白芷去打壺熱水來,露珠守門,天竺,你可懂醫術?”

天竺搖頭:“屬下只會辨認一些毒。”

蔣阮有些頭疼:“那你們往日受傷都怎麼辦?”

“忍,”天竺道:“忍到回了樓裡,會有大夫來看。”

殺手自是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留意著傷勢,若真是如此惜命,那便也不要做這樣危險的活計了。蔣阮垂眸,想了想,道:“把他抬到我的床上去,外屋容易留下痕跡。”

“這……。”天竺有些驚異,讓男人躺倒自己的床上去,豈不是預設……可蔣阮如今瞧著也對她家少主並沒有特別的親密。

“動作快點。”蔣阮沒給她發呆的時間:“再慢點你主子就流血而亡了。”

天竺這才收斂了心中的猜想,將蕭韶扶到了蔣阮的床上。

屋外,露珠站在院門口,盡忠職守的守著大門以便出了什麼意外。可是心中卻是時時惦記著屋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一直在催落在房頂上往裡瞧的錦二:“到底怎麼樣了?”

錦二懶洋洋的坐在屋頂上,掀開一片瓦往裡瞧,嘴裡嘖嘖道:“沒什麼,只是你家姑娘把少主抬到她床上去了。”

“啊——”露珠捂住嘴:“姑娘怎麼能隨便讓男人上了自個兒的床榻呢?”

“我看是你家姑娘想要趁著我家主子昏迷對我家主子行非禮之事。”錦二說的頭頭是道:“月黑風高,正是最好的時機。你看,她還將帳子放了下來。這豈不是……”

“閉嘴!”見他越說越不像話,露珠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這滿嘴噴糞的登徒子,沒得汙衊我家姑娘的清白。你家主子有什麼了不起,我家姑娘生的絕色又聰慧,有必要做這種事情麼?倒是你家主子,好端端的不去別的地方暈,偏來我家姑娘院子裡暈,是何居心?”

露珠伶牙俐齒,倒是將錦二問住了,只是這其中的原因又是不能為外人說的,一時間竟是找不出絕佳的理由。

倒是坐在樹上看戲的錦三噗嗤一聲笑了,只覺得錦二和露珠這真是天生的一對活寶,平日裡看著這對活寶耍寶,也還挺有意思的。

……

屋裡,天竺已經檢查過,蕭韶是受了傷,傷口帶了毒,只蕭韶自己是懂得醫術的,服下了些解毒的藥,眼下倒是好些了。不過身上的傷口還得處理一下。

以天竺他們的法子,便是胡亂扯開傷口包紮止血,這樣雖然一時間是方便,可時間一長傷口容易腐爛,眼看著天竺是靠不住了,蔣阮便只得自己親自來。

讓天竺幫忙將蕭韶扶到床上後,蔣阮自己坐到床邊。蕭韶的黑衣看不出來血跡,只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出大塊濡溼,分不清是血還是汗。蔣阮手覆到黑衣上,再拿開手時,掌心便全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打完熱水回來的連翹倒吸一口冷氣,有些驚慌道:“姑娘,蕭王爺受了好重的傷!”

蔣阮目光落在床上青年的臉上,即便受了傷,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彷彿這並不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情。因著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燈影下顯出一片深邃的陰影。臉色越蒼白,唇色越淡,整個人似玉做的一般,帶著涼薄清冷的味道。只薄唇緊緊抿著,到底能感到這並不是一件多麼舒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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