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是來告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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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來，青苔帶著她一路到了側門，等上了馬車的時候她才問：“相爺這是怎麼了？”

但是，從他踏進那間屋子開始，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脫離了他的掌控，往不可知的方向去了。

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桃花淡淡地道：“即將告別不久前才與他共度良宵的女人，良心不安。”

天知道他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的，難不成每一個禁慾的人身子裡都住著一個浪鬼？沈在野沒想明白，也不打算去細想，反正一切都依舊是按照他的計劃在走。

啥？青苔震驚。

他只是表面重女色，不是個真正貪圖美色的人，但是也許是壓抑了太久，反正這人都會死，那不如陪他放縱一回也好。

嗤笑了一聲，桃花喃喃道：“我方才沒說，他那雙眼裡有不捨，有猶豫，更多的是狠絕，分明就是在同我做最後的告別。不過……能讓他專門過來陪我坐這麼久，看起來這相爺也未必絕對無情。”

一箭雙鵰多沒意思啊，一箭四雕才是本事。既然這女人如此傾國傾城，又何不讓他親自領教呢？之後，景王還連帶著算是拖累了自己，也就欠了自己一個交代，一舉四得。

他是知道她會沒命，所以方才才不掩飾情緒了。若她傻一點，就當真該覺得他只是捨不得自己出門而已。但事實是，他對將死之人沒什麼好掩飾的。

然而，當他站在二樓上看見那女子不經意的一抬臉的時候，他突然改主意了。

昨晚入睡之前，桃花是憤怒過的，畢竟自己是個公主，他怎麼能說弄死就弄死？萬一會影響兩國邦交呢？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只要他讓姜桃花在青樓失身，那景王難逃罪責，勢必被皇帝責罵，生了嫌隙。而南王不僅不用娶這個會媚朮的公主，更會得到皇帝的賞賜。至於他，他是個不知情的人，景王怪不到他頭上。

但後來她就想通了，沈在野實在是個很聰明的人，要她去見景王，她肯定是死在景王面前的，所以跟他也沒有什麼關係，罪責全在景王身上。

姜桃花是聰明的，一路丟了不少彩色的石子兒，可惜，他的人就在後頭，她丟多少，那人就撿多少，再往其他地方亂扔，以求在完事之前沒人能找到她。

看來上輩子有可能是她和景王合夥挖了他家祖墳吧，多大仇啊。

人群混亂之後，有人負責拖住姜桃花的貼身丫鬟，有人負責暗暗給她引路，製造機會讓她往和風舞的方向跑。

青苔皺眉，輕輕握了握自家主子的手，然後掀開些簾子看向外頭。

趙國公主與南王的婚事，整個大魏都沒有幾人放在心上，所以送親的隊伍只有十幾個護衛，鬆懈又懶散，以至於秦升在國都裡養了幾天的野狼一上去就把人嚇得四散。

車伕是相府的人，車邊還有四個護衛，昨夜已經悄悄換好了，有兩個是從趙國跟過來的她們自己的人，只等到了合適的地點，就可以逃了。

今晚的月亮很皎潔，看得人眼睛有些恍惚，一轉眼好像就能回到姜桃花和穆無暇大婚那天。

姜桃花看著地圖，手指落在一個街口上：“這裡，離那邊最近。”

沈在野沉默。

“奴婢明白。”

“您對姜娘子，似乎不太一樣。”湛盧放低了聲音：“從和風舞開始就有些失常，為什麼？”

車伕是會功夫的，接了這任務，心想後頭不過兩個弱女子，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只要到了北門，那就可以交差回去領賞了。

“你問。”

於是他這一路心情都很好，甚至哼著小曲兒。

心下微震，湛盧抬頭，不可思議地看了自家主子兩眼，然後垂頭道：“有件事奴才一早就想問您了。”

“滴哩啷個啷呀，啷個裡個啷……”

甚至連他，可能也中招了吧，不然為什麼大半夜不睡覺，跑來視窗看月亮了？

“好聽！”一曲哼完，旁邊竟然有捧場鼓掌的！車伕高興地扭頭，卻見青苔衝自己一笑，然後照臉就是一拳揍了過來！

“你若是有不軌之心，也怪不得你。”他淡淡地道：“那女子的媚朮太過厲害，少有人能抵抗得住。”

這力道之大，直接將他揍得摔下了馬車，昏迷不醒。

慢慢將玉佩戴回自己腰上，沈在野重新轉頭，看向天上的月亮。

車旁的兩個護衛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另外兩個護衛同時打暈。

倒吸一口涼氣，湛盧連忙磕頭：“主子明鑑，奴才絕無越軌之心！”

“好樣的！”桃花看得直鼓掌，然後麻利地將錦袍和頭上多餘的頭飾取了，再伸手掏出一瓶子豬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