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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藥都吃了,你去能做什麼?將他抱在懷裡,哄著睡?”謝狁話裡帶著輕蔑,“何況他是否當真是被夢魘住了,還不一定。”
李化吉聽到這話,便覺得不舒服:“郎君想必調查過我與逢祥的身世,那便該知曉他曾和爹孃的屍首獨自待了三日,若不是我回去了,他恐怕也會餓死在房樑上。因此他敏感脆弱,親近我,依賴我,也都是情有可原。還望郎君看在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不要同他計較。”
謝狁道:“若我偏要與他計較呢?”
李化吉哽了下。
謝狁抬腳走了過來:“他依賴你,已經依賴得很不像話了,別告訴我你沒有發現。”
李化吉當然發現了,可是正如她所說的,李逢祥的經歷非常人能忍受,她也為此承受著突逢變故的巨大痛苦之中,因此總想盡力遷就李逢祥,好像彌補了他,就能彌補當年她未曾與家人一起共面生死的愧疚。
李化吉眼角下垂,道:“我擔心他。”
她剛說完最末一個字,謝狁的靴子就出現在眼簾之中,李化吉下意識就要後退一步,結果那道壓在頭頂的目光頓時變得危險起來了。
謝狁不乏嘲諷:“你越縱著他,培養出來的皇帝就越軟弱無能,你說他小,他如今也十歲了,不是剛斷奶的孩子。三更半夜不睡覺,學些不入流的內宅後宮邀寵手段,非要將你鬧到他身邊去,這哪有一國之君的樣子。”
李化吉被他的話刺得難受,她道:“逢祥因幼年的遭遇而久久難以釋懷,故而想念阿姐,這也算是人之常情,邀寵沒斷奶之類的話,郎君說得未免過於嚴重了。”
似乎李化吉進宮來後,就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口吻,堅決地反駁過謝狁、頂過他的嘴,謝狁一方面覺得稀奇,一方面也覺得不高興。
他道:“人之常情?一個帝王,應該擁有情感嗎?君王之好惡,能定國家生死。若君王好舉賢選能,那麼天下英雄盡入彀中,但若他每日只沉溺小情小愛,身邊聚集的便只有獻佞之臣。你覺得以李逢祥的心性,往後他身邊能聚出什麼樣的臣子?”
李化吉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對於她來說是太過遙遠的事,畢竟直到現在她擔心的還是李逢祥能不能活下去的事。
李逢祥心性不穩,又依賴她,沒了她,就萬事不行,她出降幾日,李逢祥的字就練不好了,更遑論寫那些更難的策論。
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至多隻是溫和地批評他幾句而已,不是她不對李逢祥寄予希望,而是不敢。
若是李逢祥是個能君,謝狁豈不是更要殺他?
所以當謝狁說出這樣的話,當真叫她萬分意外,在這之前,她可從未想過謝狁會對李逢祥有明君之盼。
她斟酌著回答:“逢祥出身貧困,自小也沒經過大家教育,心性頑皮憊懶,怯懦不堪,無法與高門大戶的公子相比,他本來就不是明君之選,郎君不若另擇君主,放逢祥歸田家。”
是了,她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姑娘,在見識過謝狁的冷酷無情後,更不會因為他隨便一句話就展開聯翩浮想,一廂情願以為謝狁當真視李逢祥為君主。
且不說謝家與王家貌合神離,終有分崩離析之日,暫說他謝狁權傾朝野,又連殺二主,非將乃攝,實在震主,任何一個想要大幹一場的君王,都絕對容不下他這頭猛虎。
為了身家性命,謝狁都不至於留李逢祥性命。
他沒那麼蠢。
所以李化吉寧可李逢祥懦弱些,無能些。
謝狁卻這樣答她:“他現今才十歲,狠下心,還能將他掰正,如若不然,一個坐過皇位的人再從那個位置上下來,你以為古今之中,有幾個好下場的?”
李化吉咯噔了下,瞬間抬眼看謝狁,似乎想從他的神色中分辨出究竟是不是玩笑。
可謝狁玉質的面容總是平靜無比,決定一個帝王的生死對他來說是再隨意不過的事了。
李化吉心裡尤然升起了懼怕,她急劇地思索著該用怎樣的話語勸說謝狁改變主意,但謝狁的指尖撩起她細弱的髮絲,輕輕往她的臉際後撩撥了過去。
“第一件事,就是要李逢祥斷了對你的依賴。他總要明白,自身不立,神佛難救。”
*
李逢祥被心火燒得睡不著,一想到阿姐正與謝狁同床共枕,而將他孤零零地丟在太極宮這無邊的黑暗中,他就感覺遭受了一種憤怒的背叛感。
他爬起身,喚來壽山,說自己被夢魘住了,睡不著,要李化吉來陪。
壽山並不肯去鳳陽閣走這一趟,又是命點安神香,又是命美貌的婢女哄他睡覺,又是煮安神藥的,就是為了不讓他去打攪謝狁的好事。
李逢祥都知道,因此怒意尤甚。
阿姐是他的,謝狁憑什麼要來跟他搶?謝狁富有天下山河,為什麼還要跟一無所有的他來搶唯一的親人?
李逢祥大鬧起來,摔砸了諸多花瓶瓷器,就連壽山來勸,他也不客氣地往他臉上丟了個瓷盞,壽山雖胖卻身姿靈活,躲了過去,可是臉上的神色倒是陰沉了幾分。
他派人去了趟鳳陽閣,又命人進來收拾到處都是的瓷片,躬著身勸說賭氣坐在碎瓷片堆裡的李逢祥。
“陛下這是何苦?”壽山道,“這夜已深,非要走這一趟,打擾了公主的正事。”
李逢祥眉目凜然:“正事?什麼正事?”
壽山笑道:“自然是早日為大司馬開枝散葉,如此,她在謝家才能過得更安穩,日後大司馬想起陛下還是他的孩子的舅舅,也會多些顧憐。”
李逢祥跳起來,吼道:“朕不需要這樣的顧憐,阿姐也不需要在謝家過得安穩,我們不需要謝家的任何幫助,阿姐不能丟下朕不管。”
壽山疑惑:“若公主有一兒半女,能在大司馬前說上話來,怎麼會丟下陛下不管呢?”
李逢祥道:“這不一樣,這不一樣……”
他是天底下最無能的君主,日日被關在深宮裡,沒有黨羽,只能把他的命懸在絲線上,時時擔心這絲線何時就會被謝狁撥斷。
阿姐呢?
她坐穩了謝狁夫人的位置,恐怕是不必陪他下地獄的,既如此,有朝一日,斷頭鍘一下,黃泉路上,他會多孤獨、多害怕啊。
他不能沒有阿姐。
去傳喚的黃門匆匆而來,在李逢祥期盼的目光中,他低著頭道:“鳳陽閣的銜月姑娘說,大司馬與公主已經歇下了,不想起身,讓奴才們給陛下煮碗安神藥。”
李逢祥也不顧地上還未來得及清理乾淨的細碎瓷片,赤著腳急急衝到小黃門面前:“你可曾把話傳到阿姐面前?”
小黃門道:“銜月姑娘是公主貼身的侍婢,她進了鳳陽閣通報,想來公主是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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