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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黎棠回到家,在門口遇到出來迎接的阿姨,匆忙打了聲招呼,便頭也不抬地往樓上跑去。
洗完澡出來,他甚至不好意思照鏡子,腦袋上蓋了條幹毛巾,就往床上撲。
毫無睡意。
摸出手機上論壇,滿屏都是關於性的討論,幾乎沒有情感交流的內容。
當代人崇尚快餐文化,對任何事情都追求簡單粗暴的感官刺激。這樣的情況在同性戀群體中格外普遍,論壇交友板塊上多的是今天相識於網路,明天酒店開房,後天一拍兩散的419炮友,真正因為志趣相投靈魂契合而長遠發展的情侶,則少得可憐。
黎棠刷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退出去開啟微信,明知對方看不到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點進和蔣樓的聊天框。
最近的對話是今天早上,八點半,估摸著應該起床了,黎棠發了個早安的表情包。
二十分鐘後,蔣樓回了個“早”。
接下來跟往常一樣,黎棠問他今天去不去拳館,蔣樓說不去,黎棠回了個貓貓害羞的表情,說:馬上到。
往前翻,多是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發的訊息,兩人會約定在學校的哪個門碰面,打游擊戰似的,以免被發現。
其中摻雜著一些黎棠單方面分享給蔣樓的內容,早起時家門口鋪了滿地的落葉,農曆十三日似圓非圓的月亮,體育課在操場邊上偶遇的流浪貓,因為蔣樓教過所以得了高分的數學試卷,第一次得到40分以上的作文,還有好玩的微博和影片……事無鉅細,只要他覺得有趣,就統統發給蔣樓。
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回頭看,黎棠都覺得自己主動到有點舔狗了。畢竟蔣樓都不怎麼回覆,黎棠一度有種把和蔣樓的聊天框當成檔案傳輸助手的錯覺。
可還是忍不住。
翻身躺在床上,黎棠抬高手臂,讓睡衣袖管下滑,拍了張照片發給蔣樓:被你捏紅了。
以為這麼晚了不會等到回覆,沒想五分鐘後,蔣樓回道:疼嗎?
立馬從床上坐起來,黎棠雙手打字:你還沒睡?
蔣樓:快了。
黎棠試探道:那……打個電話?
蔣樓便打了語音電話過來。
接通第一句話,黎棠問:“被子暖和嗎?”
蔣樓“嗯”一聲。
聲音悶悶的,略帶鼻音,看來確實要睡了。
黎棠便也躺了下來,側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手機放在枕頭上:“聽說敘城有蟑螂,我們今天打掃得那麼徹底,應該不會有了吧?”
“不一定。”蔣樓語速略慢,顯得有些慵懶,“蟑螂怕冷,冬天會藏起來,很少出來活動。”
聽得黎棠渾身雞皮疙瘩:“怎麼還會冬眠啊。”
“你也會睡午覺。”
“……我和蟑螂怎麼能一樣。”
蔣樓在電話那頭笑。
黎棠聽得耳熱,咬了下嘴唇,絲絲縷縷的痛感蔓延,泛起類似酥麻的癢意。
“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說法,渣男最愛用各種可愛的貓貓表情包?”
“有這回事?”
“一個同學告訴我的……你覺得我像渣男嗎?”
“不像。”
“那我像什麼?”
“你猜。”
“狗狗?”
“不是。”
“小魚,小鳥?”
“不是。”
“……不會是蟑螂吧。”
蔣樓又笑:“剛不還說和蟑螂不一樣。”
黎棠也跟著笑,眼睛都眯起來:“那你等我想想,明天課間操的時候再問你。”
蔣樓提醒:“明天開始課間操改成跑操。”
黎棠忘了這事,討厭運動如他只覺天都塌了:“……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天不要亮。”
“有啊。”蔣樓說,“死在今晚。”
黎棠打了個哈欠,開始犯困:“這是什麼……睡前鬼故事嗎?”
“嗯,你不會死的。”許是睏意會傳染,蔣樓的聲音低下去,“現在還不能死。”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聊了會兒,終究是黎棠先頂不住說了晚安。
臨掛電話,黎棠忽然想起什麼:“以後體育課別來音樂教室找我,我怕蘇沁晗知道。”
“有這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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