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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走了。”他的語氣疲倦要多於驚奇。

“我錯過了班機。她沒告訴你嗎?”

“你怎麼把自己的臉搞成這個樣子?”

“西布克龍派人搜我房間,想找有關黑廷的線索。我干擾了他們。”他坐了下來。“他們都是仇英的。就像卡費爾德一樣。”

“黑廷的案子已經結束,”布拉德菲爾德很刻意地把面前一些電報推到一旁,“我已經把他的資料寄到倫敦,同時附有一封信,評估這事對我們造成的安全損害。其餘的事倫敦方面會料理。我相信,到了適當時候,他們一定會就要不要把此事知會我們在北約的夥伴,作出決定。”

“我看你大可取消那封信,忘掉你的評估。”

“我已經給了你相當多的寬容,”布拉德菲爾德厲聲說,態度恢復一貫的嚴厲,“各式各樣的寬容。寬容你的不專業,寬容你對外交的無知,寬容你非同尋常的粗野。你在這裡帶給我們的一直只有麻煩,沒有別的;看來你是鐵了心要當不受歡迎的人。你到底安什麼心?我叫你離開波恩但你卻賴著不走。然後又衣不蔽體地闖進我辦公室。難道你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今天是星期五!是示威遊行日。就當我是怕你忘了提醒你。”

特納沒有動一下,而布拉德菲爾德的憤怒最後也被疲憊取代大半。“拉姆利告訴我你粗野但有效率,但看來你還不只是粗野。我一點都不驚訝你會捱揍,是你自找的。我已經警告過你一意孤行的話可能會有什麼結果。我也告訴過你我要放棄調查的理由。我沒有計較你對我下屬不必要的野蠻。但我受夠了。你不準再出現在大使館。出去。”

“我已經找到那些檔案,”特納說,“找到了所有東西。那臺手推車,打字機,椅子,電暖爐,還有萊爾的風扇。”他的聲音不連貫而沒說服力,他眼睛盯著的似乎是不在這辦公室裡的東西。“還有茶杯和他在不同時間偷走的各種硬體。還有他從收發室簽收而從沒有交給梅多斯的信件。它們是寫給利奧的,明白嗎?是回答利奧詢問函的回信。他在地下室搞了一個自己的部門,一個參贊處的獨立單位。只是你從不知道罷了。他發現了有關卡費爾德的真相,所以他們要對付他。”他用手輕觸臉頰。“對我下手的人和追逐利奧的是同一批人。他要逃是因為他問了太多問題,知道了太多事。就我猜想他們已經抓到他了。原諒我說這些無聊屁話。”他淡淡地說,“但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喝杯咖啡。”

布拉德菲爾德沒有動。

“那個綠檔案怎麼樣?”

“不在了。只剩下個空箱子。”

“他帶走了嗎?”

“我不知道。也許是普蘭什科拿走的。”他搖搖頭,“我很遺憾。你得要趕在他們前頭找到他。否則他們就會殺了他。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卡費爾德是個騙子和殺人犯,黑廷找到了證據。”他提高嗓門。“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嗎?”

布拉德菲爾德繼續看著他。

“黑廷是什麼時候起意要對付卡費爾德的呢?”特納自言自語地說,“起初他是不想管這事的。他轉過身去。他對很多事情都轉過身去,不想去回憶。他就像我們一樣,不想管閒事,想要謹守紀律,視之為犧牲。平常做做園藝,參加參加宴會,倖存下去。他把頭低下,任由世界在他頭上滾過。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十月,也就是卡費爾德開始得勢起。你知道嗎,他認識卡費爾德。而卡費爾德虧欠他。這讓利奧耿耿於懷。”

“虧欠他什麼?”

“別急。慢慢來,讓我們一點一點從頭開始。他被卡費爾德惹火了。我們都知道什麼叫被卡費爾德惹火,對不對?到處都看得到卡費爾德的照片。有微笑著的,有皺著眉的,有一臉威嚇的……他的名字反覆在利奧耳邊響起:卡費爾德是個騙子,卡費爾德是個殺人犯,卡費爾德是個假貨。”

“你在說什麼?聽起來荒謬十足。”

“利奧不再喜歡這樣:他不再喜歡謊話連篇,他想要真相。你可以說是他的男性更年期作祟。他厭惡自己……厭惡自己袖手旁觀,厭惡自己的倖存。他對自己的老把戲和生活方式感到倒胃。我們全都有過類似的感覺,對不對?但利奧的感覺比我們強十倍。所以他決定要討回他被虧欠的:向卡費爾德討回公道。你知道他有很強的記憶力,記得很久以前的事。於是他開始策劃。先是想辦法打入檔案庫工作,接著想辦法得到續約,然後想辦法取得各種檔案:《名人追蹤》……預定要銷燬的檔案,還有光榮洞裡那些陳年檔案。他把一箇舊案子重新開啟,加以調查……”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生了病。我建議你回去躺下來休息。”他的手伸向電話。

“他第一件事是拿到鑰匙,這對他來說輕鬆容易。放下來!把電話放下!”布拉德菲爾德的手猶豫了一下,又放回到吸墨紙上面。“然後他開始在光榮洞裡工作,建立起自己小小的辦公室,做備忘錄,寫信。任何檔案庫裡他用得著的東西,他就偷。他是個賊,這是你自己說過的。你應該知道。”有那麼片刻,特納聲音變得溫柔和體諒。“你是什麼時候給地下室裝上鐵柵門的?不來梅的暴動之後對不對?一個週末?他就是那時候恐慌起來的。惟一的一次。他就是那時候偷走手推車的。我在談的是卡費爾德,聽好!關於他的博士學位,他的服役記錄,他在斯大林格勒受的傷,一家化學工廠……”

“這一類謠言已經傳了好多個月。自從卡費爾德成為政治要角以來,有關他過去的謠言就一刻不停,但他每次總是能夠成功闢謠。西德這裡幾乎沒有一個有頭臉的政治人物未受過共產黨的中傷。”

“利奧不是共產黨,”特納用極疲憊的語氣說,“你說過的,他是個政治低能兒。他有很多年都遠離政治,因為他害怕他會聽到些什麼。我在談的不是謠言,而是事實。那全都是記載在我們的檔案裡的,就鎖在我們自己大使館的地下室裡。他就是在那裡找到檔案的,現在,就連你也無法把它們埋葬了。”他的聲音既沒有洋洋得意的味道,也沒有敵意。“如果你想看,那些檔案現在就在檔案庫裡。有些東西我讀不懂,我的德文不好。我已經交代過任何人都別碰。”他在回憶中微笑,而他回憶起的,也許是他自己陷入過的困境。“他在安裝鐵柵門和電梯上鎖以前把手推車推到地下室去。他害怕調查不能繼續進行下去,害怕去不了光榮洞。在那之前,他做的事一直簡單得像小孩的遊戲。他哪裡都有辦法去,《名人追蹤》給了他這個權力。他只要坐上電梯,就可以直接下到地下室去。但你卻在不自知的情況下終止了這一切:防暴鐵柵門阻斷了通向他洞穴的路。所以他就把他需要的一切放到手推車裡,推到地下室,待了一整個週末,等焊接工人把工作做完才出來。為了離開地下室,他對後樓梯入口的門動了手腳。那之後,他就利用岡特邀他喝茶聊天的機會到頂樓去。岡特當然是不知情的。在某種意義上,大使館裡每個人都是不知情的。我很抱歉,為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抱歉。我是錯的。”

“現在恐怕不是道歉的時候。”布拉德菲爾德說,然後打電話給皮特小姐要她送咖啡過來。

“接下來我要告訴你檔案裡有些什麼,”特納說,“都是些對卡費爾德不利的證據。請幫幫忙別打斷我的話。你我都很累了,而我們時間也不多了。”

布拉德菲爾德已經在他前面的吸墨紙上攤開一張藍色草稿紙。皮特小姐把咖啡送了進來,又離開了。她只瞧了特納一眼,但這憎惡的一瞥卻比任何言辭都更雄辯地道出她對特納的鄙夷。

“我打算告訴你他拼湊出一幅怎樣的影象。如果你想挑毛病,等我全部講完再挑。”

“我盡力而為。”布拉德菲爾德說,臉上閃過一個微笑,讓他看起來像另一個人。

“在丹嫩貝格附近,有一個村莊,名字叫哈普斯托福,居民寥寥無幾,坐落在一個樹木茂密的河谷裡。德國人1938年在那裡蓋了家工廠。那裡原先就有一家造紙廠。造紙廠位於一條湍急的河流旁邊,有一棟鄉村別墅相連,後方是一座懸崖。德國人把造紙廠改裝,又沿河蓋了一些實驗室,把整個地方變成個極機密的小研發站,專門研究某種毒氣。”

他喝了口咖啡又吃了口小餅乾。看來吃東西會弄痛他唇上的傷口,因為他把頭側到一邊,咀嚼極為小心。

“是毒氣。工廠地點為什麼選在那裡,理由顯而易見。那地方難於轟炸,而且溪流湍急,便於排放廢水。村莊又很小,他們愛趕走誰就趕走誰。跟得上嗎?”

“跟得上。”布拉德菲爾德拿著鋼筆,特納一邊說,他一邊記重點。特納看得見他在每個重點前面都編上號,心裡想:編不編號又有什麼差別?你是不可能透過編號摧毀事實的。

“當地居民事後聲稱他們不知道工廠是幹什麼的,這大概是實話。不過他們知道原先的造紙廠被拆掉,換上很多昂貴的裝置。他們知道,位於工廠後方的倉庫是有守衛的。他們也知道工廠不容許幹部與當地人雜處。工人都是些外國人:法國人和波蘭人。他們是不許外出的,所以也不會與當地人雜處。每個人都知道有動物。主要是猴子,但也有綿羊、山羊和狗。動物進了工廠以後就不會再出來。有一則記錄指出,當地的省黨部頭目曾收到過一些愛動物人士寫的抱怨信。”

“他在地下室工作,夜復一夜,把整件事情給拼湊了起來。”他看著布拉德菲爾德,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地下室沒他的事。那裡的檔案庫禁止進入已經很多年。”

“但那裡就是有他的事。”

布拉德菲爾德在他的便箋上寫下什麼。

“大戰結束前兩個月,工廠被英國人摧毀。是精準轟炸。爆炸威力巨大。工廠連同整個村莊都被炸得翻了過來。外來勞工統統被炸死。據說爆炸聲幾英里以外都可以聽到。”

布拉德菲爾德的鋼筆快速掠過紙張。

“爆炸當時,卡費爾德人在老家埃森;這一點沒有疑問。他說他當時是埋葬母親,她死於空襲。”

“那又怎樣?”

“他回埃森不是為了埋葬母親。她是早兩年前死的。”

“說不通!”布拉德菲爾德喊道,“要是這樣的話,報紙早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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