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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特爾想了這個問題想了好一段時間才說:“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是不是?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會有什麼郵件被卡在半途到不了目的地,或者是被誰卡住的。”

我從公文包裡拿了一疊照片遞給奈德。奈德在奧馬拉的注視之下將它遞給了溫特爾。溫特爾一張一張地看了過去,突然間,他大聲呼叫了出來。

“就是他!葉可夫!這就是給我石頭的那個人。”他把那張照片遞給了奈德,說,“你自己看,看他那對眼睛!你能說他不是一個專會做夢的人嗎?”

這張照片是從一九五四年一月五日的列寧格勒晚報上剪下來的,再經過照片組處理之後恢復面貌的。這張照片上,葉可夫·葉弗瑞莫維奇·沙維列夫是一個才不過十幾歲的天才。

還有其他的名字。溫特爾在奈德的引導下費力地想著。他故意佈下一些假的線索來混淆他的思路,一直到他確定沙維列夫在溫特爾心目中的意義與其他的人並沒有什麼兩樣為止。

奧馬拉手拿著杯子送我們出去到停車的地方。沿途他說:“你們實在是夠聰明的,居然把王牌都掌握住了。上次我聽見沙維列夫的時候,他還在他們最黑暗的哈薩克主持一個試驗場。他那時夢想能有法子在機密絕對不外洩的情況下,研究他們自己的一套遙測系統。他現在做些什麼?想把那個地方賣掉嗎?”

我很少像現在這樣喜歡我的工作,但是我們的會面地點以及那一處地方讓我實在不好過,奧馬拉則讓我加倍地不好過。而我更是不常在抓住一個人的臂膀之後,又縮回我的手。

“我想你應該已經簽過官方秘密檔案了吧?”我儘可能小聲地問他道。

“事實上,我早就簽了那份鬼檔案。”奧馬拉說道。

“那麼,你知道所有由官方提供給你的訊息,以及你對這些訊息所產生的任何想法,都永遠是大英帝國的財產。”我又一次曲解了法律;但是,沒關係,我馬上又讓他寬了心,“所以,如果你喜歡這兒的工作,希望有一天能獲得升遷、退休之後還有一份養老金的話,那麼我就建議你從此將今天會面,和我們方才所談論的所有名字都給忘掉。謝謝你的美酒,再見。”

回程的路上,奈德將藍鳥的身份已經獲得證實的訊息,藉著電話以暗語通知了蘇俄司之後,就再度保持沉默。不過,當我們回到維利多亞街的時候,他又突然決定不放我回去。“你還是留在這邊。”他命令道,並且要我先他一步走進地下室。

一進入狀況室,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幅歡樂的場面。在正中間的是沃爾特,他的姿勢就像是一位藝術家,站在一塊和他一般大小的白板面前,用彩色蠟筆在上面寫著沙維列夫一生中的點點滴滴。就算他身上再加披一襲罩衫,頭頂再加戴一頂寬邊帽,也不會比現在看來更為瀟灑了。再看他一眼,我不禁回想起那天早上心中升起的一股令我毛骨悚然的憂慮。

在他周圍,我是說在他的身後(因為那塊白板是釘在牆上時鐘的正下方),站著布拉克、鮑勃和我們管密碼的職員傑克,以及奈德的女助手艾瑪,和一位名叫佩德的在蘇俄司檔案室擔任要職的女職員。他們手中拿著香檳,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含意不同的笑容。不過,鮑勃的笑意中,看得出一些愁緒,似乎他心中壓抑著一種說不出的苦楚。

“一個孤獨的決策人物,”正在用朗誦方式演講的沃爾特,聽到我們下來之後,停頓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轉過身來,“一位年過半百的成功者,努力抖落中年生命的障礙,心中想著自己已行將入木,而此生仍一無所成,其實,我們之中誰又不是如此呢?”

他退後了一步,然後又突然向前,用粉筆寫下一個日期。然後,他就拿起香檳酒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我突然覺得他實在是有點恐怖,好像在死人臉上化妝。

“自從他成人之後,他就生活在他們的秘密中心,對外隔絕。”他繼續肆無忌憚地講著,“但是他保持緘默,作著自己的決定,願上帝祝福他。他氣歷史,歷史卻有可能把他給殺了。”他又為了一個日期,和“奧林匹克”這個詞,繼續說道,“他可以說是生逢其時。如果生得早一點,他就會被送去洗腦;如果生得晚一些,他就只能找一個狗屁差事餬口而已。”

他又喝了一口酒,仍然是背對我們。我看了看鮑勃,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仍是若有所思地瞪著地板。我又瞥了一下奈德,他的眼睛望著沃爾特,但是他的面部毫無表情。我又看了看沃爾特,發現他的急迫呼吸聲中帶著挑釁的意味。

“他是我發明的,的確是,”沃爾特宣佈,似乎對於四周驚慌景象渾然不覺。“我好幾年前就預測到他會這麼做了。”他又寫了“父被處死”這幾個詞。“即使在他們徵召他之後,他這隻可憐的羔羊還是盡力地做好。他沒有偷偷摸摸,也不憤世嫉俗。他心中存著疑問,但是就一個科學家來說,他是一個好軍人。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覺醒了,而且覺悟到自己的天才居然是浪費在無可救藥的一班人身上,而且還把這個世界帶到了毀滅的邊緣。”汗珠從他的太陽穴上流了下來,他用筆狠狠地在白板上寫著:“在哈薩克的一〇九試驗場羅格夫手下工作。他已經邁入了蘇聯八十年代的男性更年期革命,但是自己還不知道。他聽過蘇聯一切的謊言,他經歷過斯大林時期,經歷過赫魯曉夫短暫的光明時期和勃列日涅夫長期的黑暗期。但他還是不死心,還想在他有生之年讓自己的文章傳之於世。而新的口號仍在他耳邊響著:從高層開始改頭換面,開放、改革、勇氣、重建。他甚至還想過要變節。”

雖然他有點兒氣喘了,但他的手還是飛快地寫著“遙測精確度”,“他們會在哪兒登陸?”他咬文嚼字,不斷地喘著氣說著,“這麼多的飛彈瞄準了這麼多的目標發射,會有多少枚命中?什麼時候會命中?面板的擴張性及溫度是多少?地心引力是做什麼用的?這些都是關鍵性的問題,而藍鳥知道答案。他知道,因為他是管飛彈發射通訊的人。他能讓美國人聽不到,這就是他的技術。因為他發明了干擾系統,可以避開美國在土耳其和中國大陸的超級監聽裝置。遠在羅格夫一手遮天,在莫斯科矇騙他的主子以前,他就已經對所有事情的真相瞭如指掌了。根據藍鳥的說法,逢迎拍馬正是羅格夫的專長。他說:‘維塔利·羅格夫教授是一個專門舔人屁股的馬屁精。’他在筆記本里也是這麼告訴我們的。他一點兒也沒有言過其實,羅格夫就是這麼一個人,一個逢迎拍馬、見利忘義、一點兒骨氣也沒有的馬屁精,一個為了達成目標、換取獎章、贏得特權而不擇手段的小人。他的這番話可以讓我們想起什麼人?當然不是我們親愛的克萊福。所以藍鳥打破了禁忌,他向卡佳道出了他的痛苦,而卡佳對他說:‘不要只是坐在這兒啜泣,要起而力行。’老天啊!就這麼的,他果真就做了。凡是他能做的,他都寫給了我們。皇冠上的珠珍加倍了又再加倍。原先是要用來規避敵人的裝置,這下子反而成為助敵的工具。‘遙測’是用明碼,回溯式解碼可幫助我們把它查出來。如假包換的真實情報,在他還沒有粉飾去欺哄莫斯科那些狗屁官員以前,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們。好,幹得好,他這個傻瓜,但,誰又不是呢?誰又比他強了?”他把杯中剩酒一口氣喝完了。我看到他的臉漲成了深紅色,顯出了他的痛苦、羞澀和憤慨。他把手中的酒杯往我手上一推,同我說道:“生活就是這樣,一團糟。”

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他越過我走上了樓梯。我們聽到他開了門,然後反手把門重重地一關,就走到街上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對克萊福發了火。他對我解釋道:“沃爾特是一個負擔。對我們來說,他可能只是稍微異常了點,但是對其他人,他……”說到這兒,他突然停頓了一下,改換了口氣說道,“我已經把他交給訓練部門。”說到這裡,他又恢復了那種漠然的態度,“他惹火了那邊的人。”

他的意思是指大西洋對岸的人。

如此,沃爾特,優秀的沃爾特,就這麼失蹤了。而我也猜對了,我們從此就沒有再見到那些摩門教徒,克萊福也絕口不提他們了。他們只是蘭利的信差,還是他們到此作裁決,並且堅持要求執行他們要求的懲罰呢?他們是蘭利派來的呢,還是奈德對著克萊福抱怨藍鳥分發的表那件事情的時候,極力反對的那些團體裡面的一個呢?或者,他們是奈德恨之入骨的那種人,那種專門對付犯人的精神科醫生呢?

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製造出來的效果可是讓整個蘇俄司都感受到了。而沃爾特的消失,對我們來說,就好像是捱了我們最好的盟友的一記冷槍。鮑勃感受到了這一點,並且為此還很不好意思。即使是面貌堅如鐵石的莊尼也表現得侷促不安。

“我要你更接近這次的作業核心。”奈德告訴我。

似乎,大家對沃爾特的失蹤都感到悵然若失。

當我和漢娜一道走路時,她對我說:“你看起來又坐立難安了!”

是午飯的時候。她的辦公室距離攝政公園很近。天氣暖和時,我們會在那兒一起吃三明治。有時候我們甚至一起逛動物園。還有些時候她把那個癌症研究所關了起來。我們上床去了。

我問到她的先生德瑞克。我們之間很少談到他。我問她德瑞克還有沒有再發過脾氣?他有沒有再打過她?有時,當我們整日都泡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想過是德瑞克促使我們在一起的。但是今天,她並不想談德瑞克。她想知道我為什麼心情不好。

“他們解僱了一個我非常喜歡的人。”我說,“其實,並不是把他給解僱掉,而是把他打入冷宮了。”

“他做了什麼錯事?”

“沒有什麼。他們只是決定以後不想再見到他。”

“為什麼?”

“因為他們高興。他們為了滿足一些要求,收回了對他的忍耐。”

她想了一想,說:“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還是積習未改?”她的語氣暗示著像我一樣,不,是像我們一樣。

我為什麼老是回去找她,我自己也覺得奇怪。是去探訪犯罪的現場嗎,還是第一千次回頭尋求她的饒恕呢?或者,我之所以會去找她,就像是重遊我們的母校一樣,為的只是要去回憶我們年輕時在那兒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

漢娜仍然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這一點很值得安慰。當然她的頭髮逐漸灰白,身材也逐漸發胖。當她回眸一笑的時候,我看到她那勇敢而又脆弱的笑容,就跟二十年前一樣。我告訴自己她終究是沒有被我毀掉:“她還好得很。”看看她,她不是正在笑,而且也毫髮無損嗎?是德瑞克作踐她,不是你。

但是我也不敢確定,一點兒都不確定。

那面曾讓在克里姆林宮城垛上觀望巡視的斯大林怒氣難消的大英帝國國旗,正無精打采地飄揚在英國大使館的前院中。在它後面的那棟奶油色宮殿,就像是一個等待被人切開的結婚蛋糕,那一條河流溫順地流淌著,清晨的大雨打在它油滑的背上。在那兩扇鐵門旁,兩位蘇聯警察正在檢查巴雷的護照。雨打在護照的油墨上。年輕的那一位抄著他的姓名;年長的那一位則看著他的照片,比對著他落魄的身形。巴雷身穿一件棕色雨衣。他溼透了的頭髮黏在他的頭皮上,看起來比他正常的身高要稍嫌矮一些。

“說老實話,這是什麼天氣嘛!”穿著一身格子花呢褶裙,等在大廳裡的女孩喊叫著說,“哈囉,我是費莉希蒂。你就是斯科特·布萊爾先生是嗎?經濟參事正等著你呢!”

“我原先以為你們那些管經濟事務的先生小姐們都在另一棟大樓上班呢!”

“噢!你說的是商務人員,他們和經濟人員是兩碼事。”

巴雷跟在她搖搖擺擺的髮辮後頭上了一座古老的樓梯。每次他進入英國政府的辦公大廈,總是有種走錯路的感覺,今天這種感覺更是強烈到了極點。來自漢普斯德當地的檔案遞送員吹著走調的口哨。送牛奶的車子在地板上搖搖晃晃地拖行著,發出咕隆咕隆的聲音。時間是早晨八點,而英國的官場此時還沒有正式甦醒過來。那位經濟參事是一位留著一頭銀髮,矮胖身材的蘇格蘭人。他的名字是奎格。

“布萊爾先生!久仰久仰!請坐!你喝茶還是咖啡?不過,它們的味道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我們正在想辦法改進,也許要慢慢來,但也快了。”

他拿了巴雷的雨衣,把它掛在辦公室裡的一個衣架上。在桌子上方,一個裝框的照片中,女王騎馬的英姿點綴著整個房間。照片的側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的字句警告來客在這房間裡講話是不安全的。費莉希蒂端了茶和餅乾進來。奎格談話時顯得精力充沛,似乎是等不及要把心裡所知道的一股腦兒全告訴別人。他紅潤的臉上映出刮過鬍子之後的光芒。

“噢,我聽說你閃避全蘇版權協會的那些盜匪,閃避得真是精彩極了!他們有沒有談些正經的?你和他們談出些東西沒有?還是他們只是給你些莫斯科的法蘭絨?這邊的工作,都是讓人窮忙,連忙些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他們很少跟人交易,交易成功的東西更少。對他們來講,所謂獲利的動機,就跟勤勞一樣,是壓根兒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他們談的永遠都是些扯也扯不完的東家長西家短。我一再地說,這種無可救藥的懶惰和無法達成的幻想放在一塊兒,是永遠做不出個什麼像樣的玩意兒來的。大使最近在他的書信中一再引用我的話。我們不用核發信用貸款給人家,也沒有人來申請。我問你,以這種建立在懶散、部落意識和隱蔽失業率之下的經濟,你讓他們怎麼可能有所收穫?他們什麼時候方可從這種桎梏中解脫出來?如果他們真能,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景象呢?要答案,只有上帝才知道。在我看來,這兒的書市就像是他們整個難處的一個小縮影,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不停地講,一直到他似乎認為巴雷和那些麥克風都已經聽夠了為止。“呃,我們今天早上談得真是愉快,我可以這麼對你說,你已給了我很多可供我參考的東西。我們若失去這兒的訊息來源,做起生意來就危機重重了。你想不想四處去看一看?”

他點了點頭做命令狀,然後就帶頭走過一個通道,走向一扇裝有窺孔的門前。他們走近時,那扇門自動開了,走進去之後,又自動關上。

奎格是你的聯絡人,奈德已經對他說過了。他雖然很糟,但他會帶你去見你的領導。

這個房間給巴雷的第一印象是一間黑暗的病房。再看一眼之後,他倒覺得這裡像一間蒸氣浴室,因為不但燈光是從地板的一角透射出來的,而且整個房間裡還有一種松香味。之後不久他就斷定這整個浴室是被懸掛在半空中,因為他覺察出腳底下有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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