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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香港時,香港便不復存在。透過最後一位穿著英國軍鞋與綁腿的華人警察,憋著氣飛越灰色貧民窟屋頂上方六十英尺時,當外島縮小遁入藍色水霧中,你就知道布幕已經落下,佈景也清理一空,香港的生活全是幻影一場。然而這一次,這種感覺無法在傑裡心中油然而生。已故的弗羅斯特與未死的女孩,這兩人的往事他攬在心上,飛抵曼谷時仍在他左右。與往常一樣,他花了整天尋找他想要的東西;與往常一樣,眼看他就要放棄。以傑裡的看法,在曼谷,這種事發生在所有人身上:觀光客尋找某間寺廟,記者找新聞,或是傑裡尋找瑞卡度的朋友與夥計查理·馬歇爾。獎品就坐在某條可惡的巷尾,卡在塞滿淤泥的河道與一堆水泥廢棄物之間,而且花的錢比你預期多出五美元。此外,儘管理論上現在是曼谷的旱季,傑裡卻記得每次外出必定下雨,從備受汙染的天空毫無遮攔地狂瀉而下。事後,大家都說,他碰巧遇上惟一的雨天。

他從機場開始找,因為反正已經到了機場,也因為依他推論,在東南亞,長程飛行必經曼谷。其他人說,查理已經不在了。有人向他信誓旦旦,說小瑞死後,查理也辭掉飛行員的工作。也有人說他被關起來了。另有人說,他極有可能在“賊窩之一”。一名性感銷魂的越南航空空姐,嗤嗤笑著說,他跳火車溜到西貢去了。她只在西貢看過他。

“從哪裡去的?”傑裡問。

“可能是金邊吧,可能是永珍吧。”她說。不過她堅稱,查理的重點站一向是西貢,他從不去曼谷。傑裡翻閱電話簿,查不到印支包機公司。抱著渺茫的希望,傑裡也查了“馬歇爾”一姓,果真找到,甚至連名字都以C開頭。打了電話過去,對方卻不是國民黨軍閥的兒子,不是以元帥的稱呼當做自己姓氏的那個馬歇爾,而是一個頭腦迷糊的蘇格蘭貿易商,不停地說“請務必光臨”。他到專門關老外的監獄去檢索資料。外國人付不出錢或對將軍不敬時,就關進這裡。他在走道上走動,望向牢門裡,與兩三個腦筋失常的嬉皮對話。儘管他們可以滔滔不絕講述被關的經過,卻從未見過查理·馬歇爾,也沒聽過這人,說得好聽點,他們連他是誰也不屑知道。心情鬱悶之下,他開車前往所謂的療養院,是毒癮犯勒戒中心,當時現場情緒高亢,因為有個五花大綁的病人成功用自己的手指挖出眼球,但這人不是查理·馬歇爾,沒有,他們沒有收飛行員,沒有科西嘉島人,沒有科西嘉島人和華人的混血兒,當然也沒有國民黨將領的兒子。

所以傑裡再從飛行員過境時可能留宿的旅館開始找。他不喜歡這樣找人,因為無聊至極,更因為他知道柯在此地有個大本營。他幾乎敢肯定弗羅斯特洩露了他的天機;他知道多數富裕的華僑都能合法擁有幾本護照,汕頭人的護照更多;他知道柯口袋裡放了一本泰國護照,也許也收了兩三個泰國將領。他也知道,泰國人一不高興,殺起人來比其他人種都來得快狠準,只不過槍斃死囚時,他們會在死囚面前撐開毛毯,對準毛毯上的十字射擊,以免觸犯佛祖不殺生的戒律。有鑑於此,也有鑑於其他不少理由,傑裡周遊大旅館喊著查理·馬歇爾的大名時不是非常自在。

他試過了四面佛、凱悅、美麗華、東方酒店,以及其他大約三十家旅館。在四面佛酒店時,他腳步放得特別輕,因為他記得中國海空在此處租了長期套房,庫洛說柯經常光顧。他腦海想像金髮飄逸的麗姬殷勤款待他,或是在泳池畔伸展修長的胴體,大亨們則在一旁啜飲威士忌,盤算著要花多少錢才能買下她的一個鐘點。他開車四處探訪時,暴雨突然來襲,肥大的雨珠落下,汙黏惡臭,玷汙了街頭寺廟上的金色。計程車司機在積水道路上滑行而過,只差幾英寸就撞上水牛。圖案俗豔的公交車搖著鈴,朝他們猛衝過來。沾有血跡的武打海報朝他們嘶吼,然而馬歇爾,查理·馬歇爾,馬歇爾機長這個姓名,任憑傑裡犧牲咖啡錢慷慨解囊,就是沒人聽過。他找到小姐,傑裡心想。他找到了小姐,睡在她住處,換成我也會這樣做。來到東方酒店,他塞錢給門房,請他代收留言,讓他使用電話,最絕的是,他還弄到住宿兩夜的收據,可以用來惹史大卜不高興。然而一路與旅館周旋下來讓他感到害怕,感覺暴露行蹤,有危人身安全,因此他以一夜一元的代價住進無名小巷裡的低階旅店,“請先繳清住宿費”,連登記的手續也免了。這家旅店有如一排海灘茅舍,所有房門外面就是人行道,以方便“辦事”,開放式車庫以塑膠簾幕遮住汽車牌照。當天晚上,他淪落到探訪空運公司,打聽印支包機這家公司,只不過他也提不起勁,而且認真懷疑是否應該相信越南航空的空姐,到西貢去找人。這時一家空運公司的華人女孩說:

“印支包機?是馬歇爾機長的公司嘛。”

她向傑裡指點一家書店,是查理·馬歇爾每次來曼谷買書收信的地點。書店也是由華人經營,當傑裡提起馬歇爾時,老店主爆笑出來,說查理已經好幾個月沒來了。老人身材非常矮小,臉皮不笑時假牙也會暗笑。

“他欠你錢嗎?查理·馬歇爾欠你錢,摔了你飛機嗎?”他發不出R音。他說完再度爆笑,傑裡也加入。

“太棒了。很好。是這樣的,他很久沒來,信件你怎麼處理?幫他轉寄嗎?”

查理·馬歇爾,他才沒人寄信給他咧,老人說。

“啊,可是,夥計,如果明天有信寄到,你會怎麼轉寄?”

寄到金邊去,老人說,一面收下五元,從桌上找來一小張紙,讓傑裡抄下地址。

“我買本書送他好了,”傑裡四下看看,“他喜歡看什麼樣的書?”

“法文書。”老人連想也不想,帶著傑裡上樓,讓他參觀歐洲人文化的聖地。給英文讀者看的,是布魯塞爾印刷的色情刊物。給法文讀者看的,是一列又一列的破舊經典:伏爾泰、孟德斯鳩、雨果。傑裡買了一本《憨第德》,放進口袋。參觀這房間的人,顯然都大有來頭,因為老人取來一本房客簽名簿,而傑裡也簽了字。J.威斯特貝,新聞記者。評語欄是用來寫笑話的,所以他寫了“聲譽極為卓著的百貨商場”。接著他翻看前幾頁,問道:

“查理·馬歇爾也簽過嗎,好友?”

老人指出查理·馬歇爾兩度簽名之處,“地址,在這裡。”傑裡抄下。

“他的朋友呢?”

“朋友?”

“瑞卡度機長。”

老人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輕輕取走簽名簿。

他前往東方酒店的外籍記者俱樂部,裡面只有一群剛從柬埔寨歸來的日本人。他們向傑裡敘述了到昨天為止的情勢,傑裡也喝得有點醉意。正當他即將離去時,讓他一時驚恐的是,小矮人出現了,他來曼谷與本地分社開會。他身後跟著一個泰國男孩,讓他顯得特別敏捷輕快:“哇,威斯特貝!特務局今天情況怎樣?”這個笑話,他幾乎逢人必開,卻無法改善傑裡的心境。回到低階旅店後,他繼續喝威士忌,無奈鄰人費力的呼喊聲令他難以成眠。最後為求自保,他到外面去,到同一條街的酒吧裡找了一個女孩,柔弱纖細。不過當他又單獨躺著時,他的心思再度飛回麗姬。不管她喜不喜歡,她都是傑裡的床伴。她在個人清楚的範圍內,究竟與他們有多深的牽連?他納悶著。她找老刁來見傑裡時,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德雷克的手下幹掉弗羅斯特,她知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們也可能幹掉傑裡?他甚至不禁想到,他們下毒手時,她可能在場,這個念頭令他不寒而慄。無疑的是,弗羅斯特的屍體仍記憶猶新。是極為可怕的一抹記憶。

到了凌晨兩點,他判斷自己即將發高燒,因為他汗流不止,輾轉難眠。他一度聽見房間裡有人放輕腳步聲,於是立刻衝向角落,扯掉插在插座上的柚木檯燈,抓在手上。四點,他聽見令人驚異的亞洲喧囂聲而清醒過來,是如豬嚎叫的聲音、鐘聲、老人臨終的哀嚎、一千隻公雞的啼聲,在那道鋪有瓷磚的水泥走廊上回響。他拼命扭動破爛的水管,冷水細流而出,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洗完澡。五點,開啟收音機,音量大到極限,逼得他起床,哀怨的亞洲音樂幽幽宣佈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時他早已刮好鬍子,彷彿今天是他大喜之日。八點,他發電報給報社,報告計劃,希望圓場攔截到。十一點,他趕上飛往金邊的班機。登上柬埔寨航空卡樂帆客機時,地勤女服務員將可愛的臉蛋轉向他,以輕快悅耳的英語祝他“‘慮’途愉快”。

“謝謝。好。太棒了。”他說。他選擇機翼上方的座位,生還率最高。飛機緩緩起飛時,他看見一群泰國胖子在緊鄰跑道處修剪得無懈可擊的高爾夫球場上亂打小白球。

登機前,傑裡注意到旅客名單上有八個姓名,真正上機的旅客卻只有兩人,另一人是身穿黑衣的美國男孩,提著公文包。其餘都是貨物,以黃麻布袋與燈芯草箱堆在後艙。圍城班機,傑裡不由自主地想到。帶著貨物飛進去,帶著幸運的人飛出來。空姐送他一本舊的《今日法國》雜誌,一顆大麥色糖果。他閱讀著《今日法國》,希望溫習一下法文,接著想起《憨第德》,取出閱讀。他也買了康拉德的作品,因為在金邊他總是閱讀康拉德。康拉德筆下真正的河港所剩無幾,他正坐在其中之一,一想到這裡,他會心一笑。

降落之前飛機先高飛,然後環繞雲朵,以小螺旋狀盤旋而下,令人緊張,為的是躲開叢林射出的零星槍火。這裡沒有地面管制導航裝置,如傑裡所料。空姐並不清楚紅色高棉距離市區多近,但日本人說過,在所有前線是十五公里,若沒有道路,距離更短。日本人也說過,機場在射擊範圍之內,不過只有火箭炮,而且零星出現。沒有一〇五厘米榴彈炮,還沒有,不過凡事總有開頭,傑裡心想。飛機仍在雲端,傑裡對天祈禱,希望高度儀正確無誤。接著橄欖色泥土躍入眼簾,傑裡看見炸彈坑如雞蛋落地般撒了滿地,也看見車隊的車胎滾出的黃線。飛機如羽毛般輕輕降落在坑坑窪窪的跑道時,隨處可見的褐面板裸體兒童自得其樂地在滿是泥濘的炸彈坑裡玩耍。

太陽破雲而出,儘管飛機聲響隆隆,傑裡仍產生步入寧靜夏日的錯覺。傑裡到過很多地方,但在金邊,戰爭是在和平的氣氛中開打,與眾不同。他記得上一次來這裡時,是在轟炸停止之前。一群飛往東京的法國航空旅客好奇地在停機坪上漫遊,渾然不知降落在戰役之中。沒人告訴他們就地找掩蔽物,沒人跟在他們身邊。F4戰機與111戰機在機場上方呼嘯而過,周遭傳出射擊聲,美國空軍直升機放下託著死屍的網子,如同剛從紅海撈起海產,怵目驚心。波音707為了起飛,不得不爬過整個機場,以慢動作接受夾道攻擊。傑裡出神看著波音飛機懶懶爬出地面射擊範圍,而途中傑裡等著聽見悶轟聲,通知他飛機尾翼中彈。然而波音飛機勇往直前,彷彿無辜者免疫,溫柔地消失在未受侵擾的地平線。

這時諷刺的是,由於尾聲將近,他注意到重點擺在求生貨物上。在軍用機場另一端,各式各樣的大型包機,有銀白機身的美國運輸機、707、704引擎渦輪螺旋槳C130飛機,有的註明跨界航空,有的註明大鳥航空,有的毫無名稱,依序起飛降落,飛得笨拙而危險。這些飛機載著來自泰國與西貢的軍火以及白米,或者泰國的石油與軍火。傑裡快步走向機場大廳,途中看見兩架飛機降落,每次降落都讓傑裡屏息等待噴射引擎的後座力發威,在降落跑道地面鬆軟的一端又扭又抖地停下來,周圍是填滿泥土的彈藥箱疊成的堤壩。飛機尚未停妥,身穿防彈外套與鋼盔的行李搬運工就開始像一排未武裝士兵聚集過來,從機腹拖出寶貴的貨物袋。

儘管惡兆連連,仍無法摧毀他舊地重遊的喜悅。

“您打算待多久,先生?”入出境官員以法文詢問。

“一直待下去。”傑裡說,“你讓我待多久我就待多久。越久越好。”他本想當場打聽查理·馬歇爾,但機場警備森嚴,散佈了各色情報人員,由於他不知道對手是誰,最好別宣揚自己的志向。機場有各式各樣的老飛機漆上新標誌,他卻看不到印支包機的飛機。庫洛在他離開香港前叮嚀,印支包機的註冊商標顏色,據信與柯的賽馬顏色相同:灰色加上淺藍。

他召來計程車,坐上前座,委婉拒絕了司機的好心推薦:女孩、表演、夜總會、男孩。道路兩旁的鳳凰木構築成橙色隧道,在石板色的季節雨天空襯托下格外華麗。他在雜貨店停下,依照“浮動匯率”換錢。他喜歡“浮動匯率”一詞。兌換貨幣的商家以前是華人,傑裡記得。這一家卻是印度人。華人及早退出,印度人留下來吃殘骸上的剩肉。馬路兩旁是簡陋的房舍群。四處是難民,或坐或臥,有的在煮食,有的靜靜群聚打盹。有幾名幼童圍成圓圈坐著,輪流抽著一根香菸。

“本村人口一百萬。”司機以小學課堂的法文說。

一隊陸軍車隊朝他們開過來,亮著車頭燈,堅守馬路正中央。計程車司機乖乖靠邊開進泥巴里。車隊最後一輛是救護車,兩扇門都敞開,裡面堆有數具屍體,腳丫露在外面,腿有如豬腳,表面光滑,淤青處處。是生是死,幾乎無關緊要。他們透過一簇被火箭炮炸燬的高腳屋,之後開進地方性的法式廣場,有一間餐廳、一間雜貨店、一間熟肉店,還有拜爾奎寧紅酒以及可口可樂的廣告。有兒童蹲在路邊,看守著偷來的汽油,以一公升葡萄酒瓶裝著。這幅景象傑裡也記得。轟炸時會發生這種事。炸彈碰上汽油,後果是血流成河。這一次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沒有人學到教訓,一切都沒有改變,隔天清晨之前會有人收走殘骸。

“停車!”傑裡說。他一時興起,遞給司機那張他在曼谷書店抄下來的查理·馬歇爾地址。他原本想趁夜黑風高悄悄過去,但在陽光照射下,似乎已沒必要那樣做。

“去這裡?”司機轉身問,很驚訝地看著他。

“沒錯,夥計。”

“你知道這房子?”司機以法文問。

“我一個好友的。”傑裡以英文回答。

“你的?是你的好友?”

“記者。”傑裡說。這話能解釋任何不合常理的現象。

司機聳聳肩,將車子開上一條長長的大道,經過法國大教堂,轉進一道泥土路,路旁是一排排庭園別墅。越往市區邊緣,別墅就迅速變得邋遢。傑裡兩度問司機,究竟那地址有何特別之處,但司機已失去興趣,聳聳肩,不置可否。停車後,司機堅持要傑裡先付錢再下車,然後氣呼呼換擋高速衝去。這幢別墅與其他別墅沒兩樣。下半部由圍牆半掩,牆壁裡有道鑄鐵大門。他按下門鈴卻什麼也沒聽見。他用力推門,門卻一動也不動。他聽見窗戶用力關上的聲音,趕緊抬頭看,隱約看見紗窗內有棕色臉孔移開。隨後大門吱吱響,應聲開啟,他往上走了幾階,來到鋪了地磚的走廊,又有一道門。這一道門是以實心柚木打造,開了一個陰暗的小柵欄窗,可由內向外看,由外向內卻不行。他等著,然後重重敲擊門環,接著聽見迴音在屋內四處彈跳。這道門屬於雙扉門,連線處在中間。他將臉貼在門縫,看見一條狹長的地磚地板以及兩階,應該是樓梯最後的兩階。樓梯之下站了無腿毛的兩條棕色腿,裸露出兩條光禿禿的小腿,但向上只能看見膝蓋。

“哈囉!”他大叫,眼睛仍正對門縫。“日安!哈囉!”雙腿仍無動於衷。“我是查理·馬歇爾的朋友!女士,先生,我是查理·馬歇爾的一個英國朋友!可不可以請你轉告?”他以法文說。

他取出美元五元硬幣,塞進門縫,卻沒人上鉤,因此他收回,從筆記簿撕下一張紙,在最上面寫著“致馬歇爾機長”,自我介紹為“英國記者,有事相商,與彼此利益有關”,然後寫下旅館地址。他又將紙條塞進門縫,再看看那對棕色腿,然而腿已經消失。他只好一直走,遇到三輪摩托車,坐上去,一直坐到找到計程車為止:不用了,謝謝,不用了,謝謝,他並不想要女孩——只不過,和往常一樣的是,他的確想要。

旅館以前是“皇家”,如今改叫“高峰”。旗子在旗杆頂端飛揚,但雄偉的氣勢卻顯牽強。他簽名後進入,看見活人在庭院游泳池邊曬太陽,再度想起麗姬。對女孩子而言,這裡是訓練紮實的學校,如果麗姬幫瑞卡度夾帶過小包裹,她十之八九在這裡領過結業證書。最漂亮的歸最有錢的,最有錢的是金邊的扶輪社豬哥:走私黃金與橡膠的惡棍、警方首長、拳頭大的科西嘉島人。科西嘉島人喜歡在戰役方酣時與紅色高棉訂定乾淨利落的條約。有人留了一封信給他,信封口沒封,櫃檯服務生自己看過後再客氣地旁觀傑裡看信。裡面是鑲金邊的大使館邀請卡,邀他參加晚宴。邀請人的姓名他從未聽過。一頭霧水,他將邀請卡翻過去,背面以潦草字跡寫著“我認識您的監護人老友喬治”,“監護人”一詞點明瞭一切。晚宴與“你丟我撿信箱”18,他心想。這兩項正是沙拉特嚴加批判的外交部嚴重脫節之處。

“電話?”傑裡以法文詢問。

“壞了,先生。”

“電呢?”

“也沒有,先生,不過自來水倒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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