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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駐香港領事館的內部裝潢一如別館,連隨處可見的仿玫瑰木、表皮式的禮貌、機場椅子、窩心的總統照片都一樣。只是這次換成了福特總統。歡迎光臨豪華大間諜屋,吉勒姆心想。他們上班的區域稱為隔離室,有門直通馬路,由兩名陸戰隊員守衛。他們的通行證註明了假姓名,吉勒姆成了果頓。在領事館期間,他們除了打電話或自己人彼此對話之外,絕對禁止與領事館內任何人交談。“我們不僅可以一概否認,各位,”馬鐵婁在簡報時驕傲地告訴他們,“我們也全是隱形人。”這裡上演的戲碼正是如此,他說。美國總領事可以把手放在《聖經》上,對總督發誓,他們從未進過領事館,工作人員也不牽涉其中,馬鐵婁說。“從上到下,全都睜眼說瞎話。”說完,他將權力交給喬治,因為:“喬治,這戲從頭到尾都由你來導演。”

往下坡走五分鐘就是希爾頓飯店,馬鐵婁幫他們訂了房間。往上坡走,儘管累人,步行十分鐘就是麗姬·伍芝的公寓住宅區。他們已經在領事館待了五天,現在是晚上,不過他們渾然不知,因為情報行動室裡沒有窗戶,只有地圖與海圖,兩部電話由馬鐵婁的兩名啞巴管理,默非與默非的朋友。馬鐵婁與史邁利各佔一大張辦公桌。吉勒姆、默非與默非的朋友則與電話共享一張桌子,而法恩則鬱悶地坐在後牆一排空的戲院椅中間,活像出席試映會、感覺乏味的影評人,有時候剔剔牙齒,有時候打打哈欠,吉勒姆三番兩次勸他離開,他硬是不肯。庫洛接受過吩咐,別碰任何東西,儘量躲得無影無蹤。弗羅斯特死後,史邁利惟恐他出事,希望他離境,但老庫洛不從。

現在總算輪到啞巴登場了,是馬鐵婁所謂的“最後一次詳細簡報”。“啊,喬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說。蒼白的默非身穿白襯衫與藍長褲,站在凸起的講臺上,背後牆壁掛了一張圖表,自言自語念著筆記。其他人,包括史邁利與馬鐵婁,圍坐他腳邊聆聽,大半時間不發一語。默非有如在描述吸塵器,獨白起來更讓吉勒姆昏沉欲睡。海洋在圖表上佔了大半,只有在最頂端以及左邊各有蕾絲邊狀的中國南方海岸。香港後方是破碎的廣東沿岸,在固定圖表的板條之下微微露出。香港正南方,在圖表正中央畫出類似雲朵的輪廓,分成四區,分別標明A、B、C、D。默非以恭敬的語氣說,這些地方是捕魚區,中央以十字標出的是中點,長官。默非只對馬鐵婁發言,管他是不是喬治從頭到尾導演的戲。

“長官,根據上次德雷克離開中國大陸時,長官,綜合了目前為止針對情勢所作的評估,我們和海軍情報單位之間,長官——”

“默非、默非,”馬鐵婁以相當親切的口吻插嘴,“放輕鬆一點,行嗎,老弟?這裡又不是訓練學校,懂嗎?輕鬆一下嘛,老弟。”

“長官。第一。天氣。”默非說,他對長官的請求無動於衷,“四月和五月是換季的月份,長官,介於東北季風和西南氣流之間。每日氣象預報都很難準確,長官,不過這段航程預計不會遇上極端天氣。”他以教鞭指出汕頭往南至捕魚區的線,然後從捕魚區往西北畫過香港,往珠江直上廣州。

“霧呢?”馬鐵婁說。

“這種季節經常起霧,雲量大約有六到七奧克塔,長官。”

“奧克塔是什麼鬼東西啊,默非?”

“一奧克塔代表天空有八分之一被雲蓋住,長官。奧克塔已經取代以前使用的十分制單位。過去五十多年來,四月從來沒出現過颱風,而海軍情報單位也認為這時不可能形成颱風。風向由東向西,九到十海里,不過順風而行的船隊一定要考慮風停的時刻,有時也會出現逆風,長官。溼度在百分之八十左右,氣溫是攝氏十五到二十四度。海相平靜,偶有小浪。汕頭附近的海水多半往東北流過臺灣海峽,一天約三海里。不過再往西走——在這一邊,長官——”

“你在廢話什麼,默非。”馬鐵婁語氣尖銳,“搞什麼,我當然知道那邊是西方。”接著對史邁利咧嘴一笑,彷彿說“這些小毛頭啊”。

默非再度不為所動。“我們必須準備計算速度的因素,以及船隊在航程中任何一點的進度,長官。”

“當然,當然。”

“月亮,長官,”默非繼續說,“假設船隊離開汕頭的時間,是四月二十五日星期五晚上,距離滿月還有三天——”

“為什麼作這種假設,默非?”

“因為船隊確實在四月二十五日離開汕頭,長官。一小時前,我們接獲海軍情報的證實。他們在捕魚區C的東端觀測到一列帆船,順風慢慢向西航行,長官。帶頭的帆船已經確認無誤。”

此時出現了突兀的停頓。馬鐵婁臉色泛紅。

“你這小子很聰明,默非,”馬鐵婁以警告的語氣說,“不過你應該提早跟我報告才對。”

“是的,長官。再假設搭載納爾森·柯的帆船意圖在五月四日晚間進入香港水域,月亮會只剩四分之一,長官。如果我們依循先例——”

“依循先例沒錯,”史邁利語氣堅定,“逃脫路線應該跟德雷克在一九五一年的路線完全一致。”

這次又沒有人質疑他,吉勒姆注意到。為何不質疑?令人百思不解。

“——然後這艘帆船應該在明天兩洞洞洞抵達最南端的外島蒲苔島,與船隊在珠江會合,及時抵達廣州港,時間是在隔天的洞么三洞和么兩洞洞之間,五月五日,長官。”

默非以平板語調介紹時,吉勒姆偷偷望向史邁利,像往常那樣想著,他現在對史邁利的瞭解,不比在歐洲冷戰的黑暗期與他初見時多到哪裡。他三更半夜溜到哪裡?是去遐想安恩嗎?還是想著卡拉?他跟誰在一起,怎麼會到凌晨四點才回旅館?別跟我講喬治正在享受第二春,他心想。昨晚十一點,倫敦那邊傳來叫囂聲,因此吉勒姆來這裡接電話。倫敦說,威斯特貝下落不明。他們恐怕柯派人謀殺了他,或是更慘,遭到綁架凌遲,此次行動恐將被迫終止。吉勒姆認為比較可能的情況是,傑裡在回倫敦途中碰上兩三個空中小姐,躲了起來,然而倫敦表示事態緊急,他別無選擇,只好去叫醒史邁利,向他報告。他撥了電話到史邁利的房間,沒人接聽,因此穿上衣服,敲他房門,最後逼不得已只好撬開門鎖,因為這時輪到吉勒姆恐慌起來:他認為史邁利可能病倒了。

但是史邁利的房間空無一人,床鋪沒人睡。吉勒姆檢查史邁利的私人物品時,發現這位老牌外勤人竟大費周章在襯衫繡上假名條,暗暗稱奇。然而他只發現這麼多。所以他坐在史邁利的椅子上,打起盹來,一直到四點才醒過來,因為他聽見一小陣騷動聲,張開眼睛,看見史邁利彎腰望著他,距離約六英寸。進房間怎麼有辦法如此輕聲,只有老天爺知道。

“果頓?”他輕輕問,“有何貴幹?”——因為他們處於情報行動狀況,當然,日常生活中必須假設房間已遭竊聽。基於相同原因,吉勒姆並未開口,只是遞過裝有康妮傳來資訊的信封。史邁利看了再看,然後燒燬。他對這項訊息認真看待的態度,讓吉勒姆歎為觀止。即使是凌晨時分,他也堅持立刻前往領事館處理,因此吉勒姆幫他提了公文包,陪他前往。

“今晚收穫可好?”他隨口問。兩人正一步步往上坡走。

“我?噢,是有一點,謝謝,有一點。”史邁利回答,四兩撥千斤。吉勒姆或其他人問到他夜間散步時,只能套出這麼多風聲。如今,喬治在絲毫不說明訊息來源的情況下,提供實實在在的情報,不容任何人質疑。

“啊喬治,這東西,我們信得過吧?”馬鐵婁困惑之餘問道。這是頭一遭。

“什麼?對,對,的確信得過。”

“那就好。調查得很棒,喬治。佩服佩服。”馬鐵婁真心地說。說這句話前,他又沉默了一陣,表情疑惑。自此以後,他們是有情報必信,別無選擇。因為沒有人,甚至連馬鐵婁也包括在內,膽敢挑戰他的權威。

“捕魚捕了幾天,默非?”馬鐵婁問。

“船隊捕魚七天,可望滿載漁獲抵達廣州,長官。”

“聽到了嗎,喬治?”

“有,聽到了,我沒什麼好補充的,謝謝你。”

馬鐵婁問,船隊若要準時在明晚與納爾森的帆船會合,必須幾點離開捕魚區。

“據我估計,明天上午十一點。”史邁利看著筆記,頭也不抬。

“我同意。”默非說。

“這艘單飛的帆船啊,默非……”馬鐵婁說,一面又對史邁利投以畢恭畢敬的眼光。

“怎樣,長官?”默非說。

“能這麼簡單就脫隊嗎?進入香港水域時,用的是什麼藉口,默非?”

“這種情況很常見,長官。中國大陸的帆船隊實行集體捕撈作業,長官。結果是,晚上脫隊的單飛帆船不開燈進港,把魚賣給外島人賺現金。”

“分明是加夜班嘛!”馬鐵婁驚歎,對自己一語雙關的機智沾沾自喜。

史邁利已轉身面對另一面牆上的蒲苔島地圖,歪著頭以加強老花眼鏡的效果。

“這種帆船多大?”馬鐵婁問。

“二十八人,延繩釣船,長官,專釣鯊魚、金線魚和康吉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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