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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莫斯科,道路都被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儘管卡車輪胎要與防滑鏈協調一致,但時速還是很少會超過十五公里。他們四周風雪交加,彷彿是有意要阻止里奧到達目的地。擋風玻璃的雨刷卡在駕駛艙的頂端,但還是在費力地擦拭哪怕只有一小塊的窗玻璃。卡車在可視範圍不到十米的狀態下緩慢前行。在這樣的狀態下開始一段行程,在里奧看來,完全是鋌而走險。

里奧坐在瓦西里和司機的旁邊,弓著背在看鋪在大腿上的地圖。他們三個人的衣著打扮跟在戶外沒什麼兩樣——全都用外套、手套、帽子緊實地包裹住自己。駕駛艙鐵皮頂和鐵皮地板唯一的熱氣就來自嘎嗒嘎嗒作響的發動機。但駕駛艙至少保護了他們不受惡劣天氣的襲擊,而跟在他們後面的那九名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卻沒有享受到如此奢侈的待遇。ZiS-151型卡車有一個防水帆布罩,但裡面灌滿了冷空氣,甚至雪片也被捲了進去。由於最低溫度可降到零下三十度,ZiS-151卡車後車廂的所有隔間的地板上都安裝有一個燒木頭的爐子。這個圓胖型的奇異裝置只有靠近它才能感受得到暖氣,於是這群人不得不擠成一團,並不時地輪流交換位置。里奧自己也曾多次坐在那裡:每隔十分鐘,靠爐子最近的兩個人極不情願地離開暖氣爐,換到長椅末端最冷的位置,而其他人則依次往前推進。

里奧第一次在他的職業生涯當中感受到隊伍內部持有異議,原因既不是不舒適的環境,也不是缺乏睡眠。他的手下過去經常在艱苦的條件下工作。不對,一定另有隱情。也許是因為他們本來可以不需要執行這次任務,也許他們對基莫夫這條線索沒有信心。但他之前已經為他們加油打氣。可是就在今晚,他感覺到一絲敵意與反抗。除了瓦西里之外,這種情緒並不常見。他姑且不考慮這些想法,他是否受歡迎,現在是最不值得關注的事情。

如果他的想法證明是正確的,如果嫌疑人就在基莫夫,里奧認為,那麼無論他是一個人,還是在朋友的幫助之下,他都會在天亮時分就上路。里奧抱著一種僥倖心理,認為他們一定要及時趕到基莫夫村。他並沒有排程駐紮在最近的城鎮扎戈爾斯克的當地民兵,在他看來,這些民兵水平業餘、紀律渙散、訓練不足。對於這樣一次行動,即使是國家安全部在當地的分支機構也不足以信賴。已經成為通緝犯,布洛德斯基不可能自投羅網,他一定會頑抗到底。一定要將他活捉,他的招供將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而且,他的潛逃已經讓里奧個人陷入尷尬境地,他一心想要亡羊補牢,一心想要親自逮捕嫌犯。這不僅僅只是自豪感的問題,也不僅僅只是職業生涯成敗與否的問題。結果要嚴重得多。這樣一個受人關注的間諜案件一旦失敗,里奧可能就會面臨故意妨礙調查的指控。如果未能再次抓住嫌犯,可能會讓他受到進一步的牽連。他的忠誠將會受到質疑。

調查那些我們信任的人。

這條規則無一人能倖免,哪怕是執行規則的人。

如果布洛德斯基不在基莫夫,如果里奧判斷失誤,那麼瓦西里將會第一個上交保證書,詳細描述他的上司如何忽視基輔這條線索。一旦感覺到他處於劣勢地位,部門其他人就會像動物們團團圍住受傷的獵物一樣,肯定都會上前指責他是一名不合格的領導者,而瓦西里自然就會將自己看做是里奧理所當然的接班人。在國家安全部的等級結構中,在一夜之間關係就有可能發生逆轉。這兩個人的命運都與這名叛國者現在所在的位置緊密聯絡在一起。

里奧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副手,這是一個既長相英俊又讓人討厭的傢伙——彷彿在一顆腐爛的內心外面貼了一張漂亮的面具,一張英雄的臉龐卻長了一顆狗腿子的靈魂。在他那張吸引人的臉龐上有個幾乎看不見的瑕疵,在他的嘴角隱約會看到一絲嘲諷,如果你洞察秋毫,就會明白其姣好的面容下面隱藏著黑暗的思想。可能感覺到里奧現在正在打量他,瓦西里轉過頭來,朝他諱莫如深地淺淺一笑。他好像很高興。里奧馬上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

他檢查了一下地圖。基莫夫村的人口不足一千,簡直只是蘇聯這塊帆布上的一粒塵土。他警告司機不要期望看到任何路標。即使卡車以十五公里的時速在前進,但依然還是看不到村莊在哪裡,是不是哪裡出現問題了。然而,當里奧的手指在地圖路線上劃過的時候,他開始懷疑他們已經錯過轉彎路口。他們本來應該西轉,但卻一直在往北行進。根據周圍的地形來看,想要掉轉方向幾乎已不太可能,他便開始根據公里數來計算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他們往北走了太遠,司機將車開過頭了。

“掉頭!”

里奧注意到司機和瓦西里聽到這個要求時都沒表現出絲毫驚訝之情。司機還嘟囔道:

“但我們沒有看到出口啊。”

“我們已經錯過出口了。把卡車停下。”

司機逐漸放慢車速,為了防止車在冰上打滑,他一點一點踩著剎車。卡車慢慢地停了下來,里奧跳下車,開始指導司機在一個暴風雪的天氣條件下完成極難操作的原地掉頭,而且這輛ZiS-151卡車幾乎和路面一樣寬。就在掉頭掉到一半,卡車朝向路面正確方向的時候,司機似乎不再理會里奧的指示,倒退得太遠而且太快。里奧衝向前猛敲車門,但為時已晚。其中一個後輪胎滑出路面,在一塊雪堆上徒勞地打轉。里奧的怒氣逐漸轉為對司機的懷疑,他所表現出來的不稱職似乎不太可能。瓦西里已經控制了這輛卡車和這個司機。里奧開啟車門,在風中咆哮道:

“下車!”

司機走出車門。到目前為止,後車廂的軍官們也都跳下車來了解情況。他們盯著里奧,流露出不贊成的神情。他們是在對計劃被耽誤而感到煩躁,還是對任務本身或里奧的領導能力感到不耐煩?他無從辨別。他命令其中一個人扶住車輪,其他所有成員,包括瓦西里在內,將卡車推出雪堆。輪胎一直在旋轉,噴得這些人的制服上面都是汙濁的雪泥。最後,雪鏈終於爬上路面,卡車也開始蹣跚前行。里奧將這名失寵的司機打發到後面坐著。此類錯誤足以寫一份書面報告和判處勞改徒刑。瓦西里一定會擔保這位司機免遭處罰,如果里奧失敗,這個擔保就會被證明屬實。里奧在想,還有多少成員認為他會失敗,而不會成功。一陣孤獨感湧上心頭,就在這種被孤立的情緒下,他決定自己開車。他來開車,他來把握方向,他來將他們帶到那裡。他不相信任何人。瓦西里上車後坐在他旁邊,明智地沒有說一句話。里奧發動了卡車。

這時他們才走上正確的方向,向西開往基莫夫,暴風雪也已經過去了。一輪微弱的冬日太陽開始升起。里奧已經筋疲力盡。頂著暴風雪駕車讓他耗盡體力,胳膊和肩膀變得僵硬,眼瞼開始下垂。他們一路經過農村的核心地帶——田野和森林。車子拐進一個寧靜山谷時,他看到了這座村莊:一排排木製農舍,有的坐落在路邊,有的與路面有一段距離,但一律都是四方地基和高高的三角屋頂,這個景象在百年內未發生任何變化。這就是古老的俄羅斯:社群圍繞水井和古老的神話建立起來,在這些社群中,牛群的健康拜園子裡的一種精靈所賜,父母們經常告訴自己的孩子,如果他們不聽話,這些精靈會將他們帶走,然後將他們變成樹皮。父母們在孩提時代也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的,但他們一直未能擺脫這些故事的影響,他們會花好幾個月的時間縫製衣服,只是用來供奉那些森林精靈,他們認為這些森林精靈在樹木之間搖擺,它們要是選定某個人,會將其瘙癢致死。里奧在城市裡長大,這些農村迷信在他看來毫無意義。他們國家的意識形態革命怎麼沒有革掉這些原始民俗,他對此感到有些迷惑。

他將卡車停在第一家農舍前面。他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個玻璃瓶,瓶裡裝滿形狀不規則的白色結晶體——這是純甲基苯丙胺,也是納粹非常喜歡的一種麻醉藥。當他的國家軍隊趕走侵略者,他還在東部前線作戰期間,就一直有人向他推薦這種藥。他們當時俘獲了不少戰俘,同時也學會了他們的一些習慣。在有些行動中,里奧根本沒時間休息。這次行動應該就是這樣。現在國家安全部的醫生給他開了一些藥,自戰爭結束以來,只要任務需要通宵熬夜,他就會反覆服用該藥。藥物的作用還真不可低估,但大約在二十四小時之後,代價就是完全崩潰:徹底的筋疲力盡,這種疲勞只有靠服用更多藥物或者睡上十二小時才可消除。藥物的副作用這時就開始出現,體重下降,臉部輪廓更加緊繃。他的記憶力開始衰退,想不起來具體細節和名稱,之前的案件與拘捕情況在他的記憶當中混成一團,他現在不得不養成記筆記的習慣。由於對他們來說,妄想症應該是一項基本品質,是應該加以培訓和培養的品德,因此他變得愈發妄想多疑到底是否是服藥的結果,現在也無從判斷了。如果是因為純甲基苯丙胺的作用,這倒是很有利。

他倒了少量藥片在掌心,然後又加了一點點,努力想要記起正確的劑量到底是多少。不管怎麼說,過量好過不足。確定劑量之後,他就著隨身帶的扁平小酒瓶,把藥吞了下去。伏特加讓他的喉嚨感到絲絲灼痛,未能掩藏住化學藥物的辛辣味道,這令他有些作嘔。他等到這種感覺平復之後,開始仔細打量周圍環境。周圍一切都被剛下的雪所覆蓋。里奧很高興,因為出了基莫夫村,幾乎沒有藏身之地。在方圓幾公里的範圍內,透過足跡,很容易就能找到一個人。

他不清楚哪片農田是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家的。一輛軍車停在路邊足以讓所有人驚訝,里奧跳下車,拔出手槍,朝最近的房子走去。儘管甲基苯丙胺尚未發揮作用,但在大腦不可避免地被麻醉之前,他現在已經開始感到比較清醒和敏銳。他在靠近走廊的時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

就在他剛要敲門之前,一位面板像皮革一樣的老婦人出現了。她穿著一件藍色圖案的裙子,露出白色的袖子,頭上裹著一個繡花披肩。她絲毫也沒在意里奧,無論是他的手槍、制服還是軍車,她都沒放在眼裡。她毫無畏懼之色,眉宇間的不屑神情顯露無遺。

“我在找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這是他家嗎?他在哪裡?”

她將頭扭向一邊,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里奧說的是外語。在兩天之內,這已經是第二次有老婦人對他公然表示藐視,一副要跟他幹架的架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這些婦人觸碰不得,他的權威對她們而言毫無意義。幸好這時婦人的兒子——一名體格健壯的男子衝出房子,僵局才被打破,這名男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請原諒她,她上了年紀。我能幫你什麼忙?”

同樣,又是兒子為母親找藉口。

“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他在哪裡?他家在哪兒?”

意識到里奧不是來逮捕他們,他和家人又可以安然度過一天時,這名男子放下心來。他欣然地向里奧指出自己朋友的家。

里奧返回卡車。他將人員集合起來,然後分成三個小組。他們從不同方向包抄這個房子,一前一後,第三個小組靠近幷包圍穀倉。每個人都佩帶由國家安全部專門配發的9毫米斯捷奇金接入點自動手槍,另外,每個小組都有一個人拿一把AK47。他們已經做好陣地戰的準備,如果需要的話。

“我們要活捉叛國者。我們需要他的招供。只要有任何遲疑,都不允許開槍。”

里奧一再重申這個命令,並對由瓦西里帶隊的那個小組著重強調。殺死安納托里·布洛德斯基足以構成可處罰的罪行,與嫌犯的性命相比,他們的安危是次要的。瓦西里拿起他們這個小組的AK47,答道: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這樣。”

為了防止瓦西里破壞這次行動,里奧將最不重要的區域分派給他們:

“你們這個小組去搜查穀倉。”

瓦西里正要動身,里奧抓住他的胳膊:

“我們要活捉他。”

隊伍在朝房子行進的中途朝不同方向兵分三路。鄰居們都從自家窗戶朝外偷偷窺探,然後又縮回到屋裡。里奧在距離大門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讓其他兩支隊伍各就各位。瓦西里的隊伍將穀倉團團圍住,而第三支隊伍也到達房子後門,所有人都在聽候里奧發號施令。屋外一片死氣沉沉。一縷炊煙從煙囪裡嫋嫋升起,小小的窗戶前面晾著襤褸的衣衫,根本看不見屋子裡的動靜。除了扣動AK47的咔嗒聲之外,周圍悄無聲息。突然,一個小姑娘從一個長方形的小房子裡走出來,這是主屋後面的一個茅房。小姑娘在哼著歌,歌聲沿著雪地迎面飄來。距離里奧最近的三名軍官縱身躍向一側,將槍瞄準她。小姑娘嚇呆在原地。里奧揮了揮手:

“別開槍!”

他屏住呼吸,希望不要聽到機槍掃射的射擊聲。誰都沒有動。然後這個小姑娘沒命地朝房子奔去,一邊跑,一邊尖聲叫著媽媽。

里奧第一次感覺到苯丙胺在發揮作用——他的疲憊感已經消失。他迅速向前移動,手下緊隨其後,就像一個套索緊緊勒住頸脖一樣,他們將房子團團圍住。小姑娘推開前門,衝進屋裡。里奧和她只有幾秒鐘之隔,他用肩膀撞開前門,舉起槍,闖入屋內。他發現這是一個溫暖的小廚房,屋內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早餐味道。屋裡有兩個小姑娘,大一點的可能十歲左右,小一點的約莫四歲,倆人都站在一個小火爐旁邊。她們的母親,一個長相肥碩強健的女性,她看上去似乎能把子彈吞了,然後再吐出來回射他們,她就站在兩個孩子面前,每隻手分別護住她們的胸膛。一名四十多歲的男子從後屋走了進來。里奧轉身問道:

“米克哈伊爾·季諾維夫?”

“是。”

“我是里奧·斯特帕諾維奇·德米多夫,國家安全部官員。安納托里·布洛德斯基是名間諜。他現在正在被通緝,告訴我他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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