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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次告別晚會上的空前成功的演出之後,克里斯蒂娜·達阿埃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只在蘇黎世公爵夫人家演唱過一次。當晚,她演唱了她的得意之作。當時在座的某著名樂評人以這樣的語言來誇讚她:

“當她在演唱《哈姆雷特》的時候,彷彿是莎翁本人在親自指導她演唱劇中奧菲麗婭一角……當她戴著光彩奪目的皇冠站在臺上表演時,長眠地下的莫扎特真該走出他的墓穴,來聆聽她天籟般的歌聲。然而,也許根本無須勞他的大駕光臨,克里斯蒂娜在《魔笛》中出色表演,那嘹亮美妙的歌聲恐怕早已響徹雲霄,輕而易舉地與莫扎特在天堂相會了。就像當年她從斯科特洛夫村走出,以一個平凡普通的村姑的身份,卻輕鬆地就來到了加爾聶先生的富麗堂皇的巴黎歌劇院一樣。”

可是,克里斯蒂娜自從在公爵家演出之後,就再也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在這段時間裡,她實際上謝絕了所有邀請和演出。她在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辭掉了一場本來已經答應好的慈善義演。她的所作所為讓人很難理解,有些人覺得她好像已經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了,也有人認為她似乎是害怕再一次名聲大振。

她知道夏尼伯爵一直私下裡在裡查特經理面前替她求情,雖然她知道他這樣做是為了討他弟弟的歡心,不過她還是對伯爵心懷感激,親自寫信向他謝意,並且在信中婉拒了他的好意。她做出這樣令人不解的行為到底是為什麼呢?有些人覺得她太過傲慢,目中無人,也有人覺得她謙虛謹慎,淡泊名利。而真正的原因,或許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恐懼。克里斯蒂娜和喜愛她的觀眾一樣,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難以置信的變化感到異常震驚。有一封克里斯蒂娜的親筆信的內容恰恰與這個時期發生的事情有關係。她在信中寫道:“演唱時的克里斯蒂娜,根本不是真正的我!”

上帝啊,多麼可憐、純潔而溫柔的女孩啊!

夏尼子爵雖然一次次地為她奔波走動,可那都只是徒勞,她始終不肯露面。他曾寫信給她,想要見她一面,就在他焦急等待回信直到心灰意懶的時候,突然在一天清晨收到了來自克里斯蒂娜的一封簡訊,信中這樣說:

先生:

對於那個跳入海里為我拾回披肩的小男孩,我一直都難以忘懷,請原諒我無法壓抑此刻心中的激動而寫下了這句話。今天,為了完成一項神聖的任務,我要回到佩羅鎮去。因為明天是我父親的祭日,您一定還記得吧,他生前是那麼地喜歡您。他去世以後,被葬在山坡下的小教堂附近的那個墓園裡,那把小提琴也一起被葬在了那裡。還記得那個小山坡嗎?我們小時候經常一起在那裡盡情玩耍,也是在那個小山坡的路邊,我們彼此說了最後一句再見。

讀完這封簡訊,夏尼子爵立刻拿出火車時刻表,急急忙忙地換好衣服,寫了幾句簡短的留言讓僕人轉交給他的哥哥,之後便乘車趕到了蒙巴納斯車站,然而已經錯過了早班車。

整個白天,拉烏爾都是渾渾噩噩的,這樣一直到了傍晚,到他最終搭上火車,這才逐漸清醒過來。他將克里斯蒂娜給他的簡訊一遍又一遍仔細地讀著,努力吮吸著它所散發出來的陣陣芬芳,彷彿一下子回到了甜蜜美好的童年。這趟夜間旅行簡直就是一種煎熬,他自始至終腦海裡就只有克里斯蒂娜一個人,彷彿置身於狂熱的夢境之中。天矇矇亮的時候,火車駛進了拉尼翁站,他下了車之後,立即上了公共馬車趕往佩羅鎮。公共馬車上只有他一個乘客,車伕告訴他,有一名年輕女子昨天晚上曾搭車前往佩羅鎮,那女子看起來像巴黎人,就住在“夕陽客棧”裡。拉烏爾長長地舒了口氣,他想那名女子一定是他朝思暮想的克里斯蒂娜,她一個人來到佩羅鎮。他覺得終於有機會和克里斯蒂娜在不受任何打擾的情況下好好談談了。他是那麼愛她,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這個曾經周遊世界的大男孩,此刻卻純情得彷彿一個從未離開過母親懷抱的小男生。

隨著車輪的滾動,拉烏爾覺得自己與夢中情人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他開始回憶起關於這個愛唱愛跳的瑞典小姑娘的故事,包括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

從前,瑞典於普薩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裡生活著一戶農家。平日裡農夫都要下地種田,星期天的時候則到唱詩班去唱聖歌。農夫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女兒,在她上學之前,農夫便已經教會她識讀樂譜了。年邁的達阿埃或許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個偉大的音樂家。他曾被譽為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最傑出的鄉村小提琴手。許多人慕名而來,邀請他在婚禮和節慶賞表演。而達阿埃的夫人身體殘疾,小克里斯蒂娜六歲那年,她便在病痛中去世了。此後老達阿埃變賣了農場,為了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帶著他最愛的女兒和摯愛的音樂來到於普薩。但是,命運對他來說似乎是不公平的,在這裡等待他們的只有貧困。

面對生活的窘境,他在無奈之下又帶著女兒回到了鄉下,靠在集市上演奏那維亞民謠為生,只有女兒和他相依為命,還經常為他伴唱。有一天,父女倆在蘭比的集市上表演,瓦雷裡教授在演出結束後,將他們帶到了哥登堡。他覺得老達阿埃的小提琴拉得非常棒,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提琴手了,而他的女兒則是一個非常有藝術天分的可造之才。克里斯蒂娜由此得到了正規的音樂方面的教育和訓練。她每到一個地方,人們都會被她的美麗、優雅和完美的言行所征服,引起一番轟動。她在音樂方面的造詣更是突飛猛進。不久,瓦雷裡夫婦遷居法國,並將達阿埃父女倆也一同帶了去。雖然瓦雷裡夫婦對父女倆關懷備至,對克里斯蒂娜尤為喜愛。然而,年邁的父親因為思鄉心切而日漸衰老,還因此生了病。他在巴黎的時候幾乎足不出戶,終日用琴聲來傾訴自己的思鄉之情,那琴聲哀怨悠遠,讓人心中不免生出無限感傷。他常常將自己和年輕的女兒關在屋裡,只聽見哀怨的琴聲和低迴的歌聲不時地從屋裡傳出。瓦雷裡夫人有時會在門後聆聽屋裡傳出的音樂,每次都會忍不住落淚。她也非常想念斯堪的納維亞。

一年夏天,瓦雷裡全家和老達阿埃一起來到位於布列塔尼半島上一個鮮為人知的偏僻的小鎮佩羅,想要在這裡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在這裡,老達阿埃似乎又找回了生命的活力,他喜歡佩羅的海,說這裡的海和日夜思念的故鄉斯堪的納維亞的簡直一模一樣。他總是一個人站在海邊,對著大海演奏起感人至深的音樂,他覺得此刻大海也陷入沉寂,在仔細聆聽他的音樂。之後,他提出了一個非常古怪的想法,經過再三懇求,瓦雷裡夫人才勉強答應了他。

他於是又帶著女兒奔忙於當地的各種慶典、節日及舞會之中,就像從前在斯堪的納維亞一樣。他們將最美的音樂帶給了這個偏遠的小村莊,人們非常喜歡父女倆,對他們的音樂也是百聽不厭。父女倆夜裡也不住旅館,而是跟從前在瑞典時一樣,就在農家的穀倉草堆上將就過夜。

即便如此,他們對於自己的穿著還是很講究的,他們總是穿戴得體地出現在人們面前,他們從未收受過別人的錢物,也沒有進行過什麼募捐。人們都無法理解這位小提琴手的古怪行徑,他整天帶著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四處奔走,而小女孩美妙動聽的歌聲甚至能將人們帶入天堂,人們覺得那是天使的歌聲。就這樣,無論父女倆走到哪裡,身後總是會有一群的追隨者。有一天,一個小男孩拖著一個女管家模樣的婦人出現在城裡,他們也追隨父女倆走了很長一段路。小男孩似乎是被克里斯蒂娜柔美而純淨的歌聲深深地吸引了,他不願離開她,跟著他們來到了特雷斯托海灣。當時那裡空無一人,只有藍天,白雲,蔚藍的大海和金色的沙灘。一陣強風吹過,將克里斯蒂娜的披肩吹落到了海里。她本能地驚叫了起來,伸出雙臂想要抓住它,但披肩已經隨著海浪越飄越遠了。就在這個時候,克里斯蒂娜忽然聽見有人說:“小姐,彆著急,我幫你把披肩撿回來。”

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小男孩毫不猶豫地向海邊跑去,全然不顧身後穿黑衣女人的尖叫。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便“撲通”一聲扎進海里,為克里斯蒂娜找回了披肩。小男孩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不過黑衣女人顯然已經被嚇壞了,渾身一個勁兒地打顫。克里斯蒂娜看見那個小男孩,情不自禁地擁住了他,臉上洋溢著會心的微笑。這個小男孩就是拉烏爾·夏尼子爵。他當時正和姑媽一起住在拉尼翁。整個夏天,兩個小夥伴每天都在一起玩耍。在夏尼姑媽的一再懇求之下,再加上瓦雷裡教授的撮合,老達阿埃終於答應教拉烏爾拉小提琴。很快,拉烏爾喜歡上了這些曾經陪伴克里斯蒂娜度過快樂童年的歌曲。

子爵和小克里斯蒂娜非常合得來,他們都是富於幻想,喜歡沉靜,喜歡聽故事的小孩,特別是有關布列塔尼的古老傳說。那時他們好像小乞丐一樣,挨家挨戶地去乞討故事。“好心的先生、太太,請您給我們講個故事吧?”當然,善良的人們從沒拒絕過兩個孩子的請求。在布列塔尼,那些年邁的老太太們,恐怕沒有誰沒見過月光下在歐石南上跳舞的小精靈吧?

然而,在他們所共度的所有的快樂時光中,最令他們難忘的是黃昏。每當夕陽西下,慢慢沉入海底,寧靜的暮色漸漸籠罩大地的時候,兩個孩子便和老達阿埃一起在路邊悠閒地盤坐,老達阿埃給他們講關於北方的美麗神話,那聲音低沉而悠遠,生怕驚醒故事中的幽靈一樣。在他講的故事裡,有的如安徒生童話般溫馨,有的又如羅尼伯的詩歌般憂傷。每次他停下來的時候,孩子們便會立即問道:“之後怎麼樣了呢?”

記得有一個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

從前,一個國王划著小船在河上行走,那條河幽靜而深不可測,河面上波光粼粼,彷彿是深藏在挪威山脈中的一隻睜大的眼睛……

還有一個故事:

小羅特一天總是想東想西的,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想。她彷彿是夏天的鳥兒,喜歡停在金色的陽光下,她金色的捲髮閃閃發光,頭上戴著春天的花環,心靈和她湛藍的眼睛一樣純淨。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總是按照媽媽的要求小心翼翼地擺弄著她的布娃娃、裙子、紅鞋以及小提琴。然而,她最願意做的事兒還是伴隨著音樂天使的歌聲進入夢鄉。

老達阿埃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拉烏爾總會專注地看著金髮碧眼的小克里斯蒂娜,而克里斯蒂娜卻在想如果她也能像小羅特一樣在音樂天使的歌聲中入睡該多好啊。幾乎每一個故事中老達阿埃都會講到音樂天使,孩子們總讓他講講清楚。於是老達阿埃告訴孩子們,在所有大音樂家、藝術家的一生當中,最少有過一次音樂天使來訪的經歷。有時,這隻音樂天使會倚在小孩子的搖籃邊為他唱歌,就像在小羅特的故事裡一樣。因此,有些音樂天才在很小的時候,大約只有六歲就會拉提琴,並且比五十歲的人拉得都要好。有的時候,如果碰到不聽話的小孩,或者不勤奮的小孩,天使就很晚才來。假如我們不能擁有一顆純淨的心靈,那麼永遠也不會等到音樂天使的降臨。天使看不見我們,但他卻能夠使上帝挑選出來的孩子聽到自己的歌聲。天使總是在孩子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或許在他們悲傷、失意之時,耳邊便會突然響起天使天籟般的歌聲,那美妙而神聖的旋律縈繞在他們心間,永生難忘。那些被天使拜訪過的幸運兒一生都會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和燃燒的激情,他們可以感受到凡人所不能知曉的感動。這些人只要一碰樂器或者一開口,便會達到平常人無法企及的音樂境界,令凡夫俗子們自慚形穢。在那些對音樂天使一無所知的人眼裡,他們就是非凡的音樂天才。

小克里斯蒂娜很想知道自己的父親有沒有聽到過音樂天使的聲音,可是老達阿埃只是憂傷地搖搖頭,接著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嚴肅地對女兒說:“親愛的孩子,總有一天,你會聽到音樂天使的歌聲!等我到了天堂,一定會親自把他送到你的身邊。孩子,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的!”

天氣慢慢涼了下來,一陣冷風吹過,老達阿埃禁不住咳嗽了幾聲。

拉烏爾和克里斯蒂娜在這年的秋天分開了。

三年後,還是佩羅鎮,他們再次相見了。兩個孩子都已長成翩翩少年。對於這次的重逢,拉烏爾記憶深刻,恐怕終身難忘。瓦雷裡教授那時已經去世了,瓦雷裡夫人和老達阿埃、克里斯蒂娜留在了法國。父女倆人依然為人們唱歌、表演,將瓦雷裡夫人也帶入了美妙的音樂夢鄉,她生命中的全部力量似乎都來自音樂。

一次偶然的機會,拉烏爾回到了佩羅鎮,找到了當年小克里斯蒂娜住的房子。一進門,他就看見老達阿埃滿眼淚水地起身迎接他,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他是多麼想念他啊!而克里斯蒂娜實際上也是沒有一天不記掛著拉烏爾。兩人正說著,門開了,一個妙齡少女手走了進來,雙手託著熱氣騰騰的茶杯,她一眼就認出了拉烏爾,在放下托盤的那一刻,她迷人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拉烏爾主動走上前去在少女臉頰親吻了一下,而她也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她詢問了拉烏爾的近況,之後端著茶盤走出了房間,獨自一人坐在花園的長凳上,細細體味著自己的第一次心動。隨後拉烏爾在她的身旁坐下,當時的氣氛十分尷尬,倆人就在這種氛圍中一直聊到了深夜。三年的時光,物是人非,昔日純真的孩童,如今已變得面目全非,彼此都幾乎認不出那個在自己心目中舉足輕重的對方。他們談著一些與情感毫無關係的瑣事,像兩個外交官在談判一樣,出言謹慎,生怕洩露心底的秘密。在路邊告別的時候,拉烏爾再次禮貌地親吻了克里斯蒂娜的臉頰,然而他的雙手卻在不住地顫抖著,“克里斯蒂娜小姐,相信我,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此話一出,他立即感到有些出言不慎,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克里斯蒂娜根本不可能成為夏尼子爵的夫人。

克里斯蒂娜回去之後,對父親說:“拉烏爾似乎沒有以前那麼惹人喜歡了,不是嗎?我發現我開始討厭他了!”

從那以後,克里斯蒂娜嘗試著不再去想他,可事實上很難做到,於是,她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音樂當中。她的進步也很快,幾乎每個聽過她演唱的人都會覺得她將來一定會成為世界上一流的藝術家。不幸的是,就在這個時候,克里斯蒂娜的父親去世了。她在突然間失去了親人,同時好像也失去了她的美妙歌喉、音樂天賦與靈魂。她的音樂才能已經所剩無幾,不過她還是憑藉著一點點音樂才能考入了音樂學院。從此,她變得平庸而無精打采,只知道麻木地去上課,就連得獎也僅僅是為了取悅瓦雷裡夫人,那個與她相依為命的老婦人。拉烏爾在巴黎歌劇院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為她的美貌所傾倒,當年的情景又一次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但是讓他最感到訝異的卻是她的音樂不僅絲毫沒有進步,反而比往日還要退步了,她的天賦彷彿完全消泯了。他又一次來看她的演出,一直跟著她到了後臺,站在佈景後等她,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他曾多次尾隨其後一直到化妝室門口,然而她卻從未察覺到。她看起來目空一切,這讓拉烏爾感到很痛苦,因為在美麗的克里斯蒂娜面前,他總是那麼膽怯,根本不敢承認自己深愛著她。在告別晚會上,那次的演出對人們來說就好像是晴天劈靂,似乎天使用自己的天籟之音為人們開啟了天堂的大門,眾人無不迷醉其中,這也令拉烏爾感到痛苦,他覺得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他太疲憊了……

接著,他就聽到了屋裡那個男人的聲音:“你必須愛我!”等到他進屋去看時,卻發現撲了個空……

為什麼當她睜開雙眼,他對她說“我就是那個跳入海里為您撿回披肩的男孩”的時候,她為什麼會一笑置之呢?莫非她沒有認出他來?但是為何之後她又會寫信給他呢?

啊!路為什麼會這麼長……看不到邊際……已經過了三叉路口……如今湖塘裡空空如也,一片荒涼,岸邊的歐石楠上掛滿冰碴,蒼白而單調的天空,悲涼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車窗外風聲呼啦作響,拉烏爾覺得耳膜發痛。為什麼這輛車今天這麼吵呢?而且還這麼慢!他依然記得那些煙囪、圍牆、斜坡以及道路兩旁的那些樹……終於要過最後一個彎道了,過了這裡,就是下坡,再下面就是大海——佩羅的大海!

克里斯蒂娜住在這裡唯一的旅店——“夕陽客棧”裡,那是個很不錯的地方。這讓他想起從前在那兒總會聽到有人講一些非常奇妙的故事。上帝啊!他的心越跳越快,簡直快要蹦出來了!不知道她見到他時會是怎樣的神情呢?

在胡思亂想中,拉烏爾來到了旅店,前廳的牆壁因為年代久遠而呈現出烏黑色,他一眼就認出了特里卡大媽。她也認出了他,寒暄了幾句,開玩笑地問他是什麼風把他吹來的。拉烏爾一陣臉紅,說原本是到拉尼翁辦事,順便到這兒來看望大媽。特里卡大媽想留他吃午飯,可是他婉言拒絕了,說:“等會兒再說吧!”他好像在等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正在這時,門開了,他立即站了起來,沒錯,那真的是他朝思暮想的克里斯蒂娜!他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現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帶著熟悉而迷人的微笑,卻沒有絲毫的驚訝。她那清新紅潤的臉龐猶如暮色中一顆嬌嫩的草莓。年輕的女孩也許正為他風塵僕僕地趕來而感動不已,她的胸脯微微地起伏,他知道,裡面那顆心一定也興奮地咚咚直跳。透過她清澈如水、帶著北方湖泊夢幻般的藍色雙眸,他似乎能夠看到她那顆金子般純淨的心靈在閃閃發光。厚實的皮毛大衣下隱約顯露出她那纖細而迷人的曲線。他們就這樣默默地注視著對方,特里卡大媽會心一笑,悄悄離開了。終於,克里斯蒂娜首先打破了僵局:

“你來了。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之情。因為我一直都有預感,做完彌撒之後,我會在回到這家旅館時再次見到你。在教堂的時候有人告訴我說你已經來了。”

“噢?是誰說的?”

拉烏爾激動地握住了她纖細的手,她並沒有拒絕。

“就是我已逝的父親。”

兩人都沒有說什麼,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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