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掀了掀眼皮子,朝王皇后看去,“今日凤仪宫的事情,朕听说了,皇后……”
说了半句,萧绥又顿住,嘴边一句“人蠢少生事”在喉咙间滚了滚,终是没有说出口。
王皇后身躯僵直,主动出声:“陛下是怪罪臣妾当着众妃的面训斥了元昭仪吗?”
萧绥平静地看着她,王皇后心底的不忿促使她接着开口,“陛下宠幸元昭仪,臣妾从来都是不敢置喙半句的,可陛下未免太偏心了。”
“元昭仪藐视中宫,难道不该罚吗?臣妾只是罚了元昭仪三个月的禁闭,陛下就马不停蹄来凤仪宫质问臣妾了,臣妾这个皇后,可还有半点威严与体面?”
说到这里时,王皇后露出苦涩的笑意,眼中的自嘲掩饰不住。
萧绥淡淡道:“元昭仪只是不愿减冰,与皇后意见相左,说了几句实话罢了,并无藐视中宫之意。这些年来,元昭仪风雨无阻地到凤仪宫请安,可有一日懈怠?”
“皇后,是你对元昭仪存着偏见。”
萧绥一语中的,戳穿王皇后的心思。
她如何能对元氏没有偏见呢?
初晋封之时,陛下就拂了她的面子,让元氏一个宫女高居美人之位。
六年来元氏盛宠不衰,每次看着那张脸,她就嫉妒得狂。
即便对方谨小慎微,温良恭俭,她还是恨不得宫中从来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可她是皇后,她不能怨,不能恨,不能妒,可她也是一个爱慕着自己夫君的普通人啊,她看着自己的夫君对另外一个女子百般呵护,用了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真心,她都嫉妒得心脏酸。
王皇后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的不堪,她语气生硬地道:“臣妾对后宫嫔妃一视同仁,对元昭仪没有偏见。”
萧绥气笑:“皇后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后妃一视同仁,为何元昭仪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皇后就要罚其禁闭抄书,而请安迟到的嫔妃与无故缺席的淑妃、唐美人,皇后却连问都不问一下。”
“今日拒绝皇后减冰的难道只有元昭仪一人?”
王皇后被问得哑口无言。
萧绥嗓音冷漠,“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过错在哪,真是让朕太失望了,从即日起,让江妃帮着你协理六宫吧。”
王皇后大惊,陛下这是要分她的权?
心中的惶然害怕盖过理智,王皇后急声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还望陛下给臣妾留些体面……臣妾、臣妾这就下令解了元昭仪的禁足!”
王皇后跪在地上,抓着帝王玄金色的龙袍,殷切告罪,看起来害怕极了。
比起后宫嫔妃看她的笑话,王皇后更怕被撤了管理后宫的职权。
萧绥冷笑:“当真是愚不可及。”
王皇后脸色煞白,反应过来帝王好像并不是因为她下令禁足元氏的事情怒,于是轻声道:“臣妾愚钝,请陛下明示,臣妾一定改过。”
萧绥被王皇后气得有些头昏,见王皇后是真的不明白,他没了耐心,直言道:“朕让江妃协助皇后管理六宫,实在是因为朕不想再看见后宫鸡飞狗跳了,朕如此说,皇后可能听明白?”
王皇后瘫软在地,双目无神,恍惚不已。
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陛下削她的权警告她,没想到原因是这样的。
王皇后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
无能。
难堪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