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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二奶奶眉頭一鬆,託著大肚子,說:“你的弟弟你最知道,我哪兒管得了他。要他收心,比殺了他還難呢!只求他別把外頭的女人和雜種帶進門,我就謝天謝地,承他的情了!”

二奶奶與程美心簡直是兩個世界兩個國家的女人,二奶奶挽著髮髻裹著腳,還活在大清朝。因為商細蕊是個男的,程鳳台哪怕真與他發生點什麼故事,二奶奶也不會理論。既然拘不住程鳳台滿天下亂玩,同誰玩還不是一樣,玩夠了拔腳走人,乾乾淨淨。但如果換了個女戲子,二奶奶就要緊張死了,倘或不防,生下個一男半女,可要怎麼處置呢?程美心挑唆不成,說了一回家常話,悻悻而歸。

商細蕊的水雲樓在年底演了一場封箱大戲,其熱鬧有趣,新奇出彩,令整個北平城嚼了半個月。程鳳台對戲劇無所興趣,縱使和商細蕊交好,也沒想到要搞一張戲票去聽聽。範漣是必去的,回來以後興奮得好幾天沒睡著覺,跟程鳳台來回的比劃,說商細蕊反串得如何之妙,武生演得怎樣之好,工架是何等樣的地道。程鳳台聽了也白聽,抽著香菸在那兒發呆,範漣直罵對牛彈琴,俗不可耐。

緊接著正月裡是財政部的金部長來北平公幹,特意在商會會館裡擺了一堂戲。金部長親自下帖請了商細蕊來唱壓軸。商細蕊早給水雲樓放了假,戲子們回鄉團聚的,姘居在外的,剩下幾個小孩子和武生,能配壓軸戲的一個都不在,連拉胡琴的黎伯也告病了。只得將水粉彩墨包了兩包,與小來孤身前來。

那天自然是滿園富貴,熱鬧非凡,北平數得上號的商賈都到場了。生意要做到一定規模,經營的人也就上了歲數。全場裡只有暴發戶程鳳台和繼承祖業的範漣最年輕,年輕得不像是做生意的老爺,氣度也輕浮,只顧低聲聊著昨夜的電影如何,酒菜如何,像是逛廟會來的。

金部長最愛提攜後生,加上與程鳳台的父親、範漣的父親皆是舊交。程鳳台和範漣見了他,少不得尊稱他一聲伯父,顯得他們比別人更親密些。金部長瘸著腿與客人寒暄了這半日,早已腳麻腿痠撐不住了,拉著程鳳台與範漣的手,一拐一拐地拉到他左右兩邊挨著坐下,同他們說些生意和家務。這已是天大的面子了,商會會長都得不著的。程鳳台和範漣卻滿不當回事,還覺得煩人得很,程鳳台笑得很虛假,範漣笑得很敷衍,兩個吊兒郎當。

金部長知道範漣是南下避戰來的,抓著一個話頭,對範漣道:“范家堡還是親自回去守著為好。一則,夥計們見東家不在,難免要疏於家計,瞞報年產。二則,如今敵寇環伺,倘若子弟兵們不慎,將土地失於日寇,豈不愧對家國祖宗。”

當年日本人打進來了,正規軍一炮未放,夾著腚一溜煙的就跑遠了。今天這當官的居然還有臉要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自戍家園,給荷槍實彈的日本人填炮筒。範漣心裡冷冷一笑,想說我丟了范家堡不過是祖宗怪罪,挨姐姐一頓臭罵。你們丟了國土,才是不忠不孝,萬民唾棄,罪該萬死的呢!但是他對外素來敦厚,這些損話真話厲害話只與程鳳台私下交流,面上笑道:“金部長說的很對,不保家何以衛國。等家妹來年成了親,我就可放心回家去了。”

程鳳台在旁聽了,暗道撒謊撒謊,範金泠的婚事哪兒有影啊,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呢。或者金泠一生不嫁,他這輩子就不回家了?

金部長不知有沒有瞧出來範漣是在糊弄他,貌似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了一會兒戲,又轉臉向程鳳台閒閒說道:“我記得,世兄曾經最贊成‘實業救國’。世侄如今為何卻只做囤貨賣空的生意?以世侄的才幹,若能子承父志,辦個什麼樣的工廠不能夠?到時候一樣日進斗金,還省了與路上的綹子打交道,讓我們長輩放心。”

程鳳台的父親正是吃了辦實業的虧,工廠爛在手裡折不出去,弄得家破人亡不得好死。程鳳台記著了,絕不肯重蹈覆轍,而且現在時局動亂,說打仗就要打仗,原有的一些店鋪他還來不及變賣呢,這再添點兒,回頭要真打起來了,他守著廠子找誰哭去?拆不走賣不掉,一個炸彈炸稀爛。再說他家遭難的時候,並沒見過這一號長輩施以援手,現在又憑什麼出來拿輩分。

範漣也悄悄支著耳朵聽著金部長的話,這時候與程鳳台對了個眼神,眼裡盡是不屑和譏笑。兩人都想:金老五這貨,腿瘸心奸。他自己也有地有錢,怎麼不見他端槍去守著,或者辦點什麼實業,光知道把別人往前推。等別人振興了經濟,他就坐那兒籤個檔案數大洋。聽他的,二百五才聽他的!

程鳳台笑說:“侄兒是大手大腳慣了,表面風光,其實還欠著範二爺的鉅債呢。他傢伙計瞞報年產,他沒錢花了就向我逼債。等範二爺的妹子出了閣,他回了范家堡,沒人逼著我還錢了,我就去東交民巷開個銀行,專跟花旗打擂臺,揚我國威!”

範漣扭頭拼命地忍笑,什麼夥計瞞報年產,妹子要結婚,那都瞎扯淡打機鋒的,他順著話頭當真事兒說,把金部長當傻蛋,還揚我國威,範漣樂大發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金部長一回頭,驚訝道:“咦!漣哥兒為什麼事高興成這樣?”

程鳳台總不能說他是在笑我耍你呢,恰好商細蕊上了臺,便道:“範二爺是商老闆的票友,每次看到商老闆的戲,就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金部長恍然大悟的樣子,點頭笑笑。

現在人人都說商細蕊與寧九郎各有擅場,齊之比肩,甚至有點繼往開來的意思。金部長不太相信,疑心寧九郎退戲後,商細蕊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魚目混珠,並沒有傳言中的那樣好。今天有意考校商細蕊的本事,命他演一出他本行的《樊江關》。又因為寧九郎貫通旦生文武,是為全才,金部長不信商細蕊也同樣皆有造詣,又點了一出老生的《空城計》,戲單子傳下去,不見商細蕊來駁,他居然真的能唱老生。

商細蕊上了臺,一個極精神的亮相,先博得了滿堂彩。程鳳台畢竟是上海人,不懂行,連熱鬧也不懂得看,要是臺上文文雅雅地唱個青衣花旦,他興許還能聽聽。《樊江關》唱詞沒有幾句,就見眼花繚亂地一通棍棒武打,程鳳台是一點兒也沒看進去。但是那些平時架子極大的富老爺們都站了起來給他叫好,金部長也微笑點頭,很是讚許的樣子,想必是演得十分不錯。

商細蕊唱罷了薛金蓮,金部長愛不釋手地把他叫下臺來,眼神都變了,親手斟一杯酒給他吃,道:“我知道你們唱戲的人忌酒,但是這個不礙的,是葡萄汁釀的,不傷嗓子。”

商細蕊道過謝,緩緩飲盡一杯。擱下杯子的時候,目光晶晶含笑地掠過程鳳台和範漣。程鳳台瞥了瞥金部長,向他做了個苦臉,彷彿是說:你看,我在這兒陪個臭老爺們兒打官腔,無聊死啦!

金部長笑道:“商老闆的身手真漂亮,很下功夫。”

商細蕊道:“我啟蒙是學的武生,後來才改行的。”

“那我可打錯了算盤,待會兒的《空城計》,再難不住商老闆的。”

商細蕊不答話,很謙虛地笑著,一會兒退去後臺換裝,雖得了幾句誇獎,臉上卻一點得意也無。他自覺今天打得還行,唱的倒不好,都怨胡琴的弦兒忽高忽低,很不隨嗓子。上妝的時候,便問人說:“今兒拉琴的那位是?”

人笑道:“商老闆也覺得了?那是‘文場聖手’何少卿的大弟子,傲著吶!”說著,向桌上左傾右倒的酒壺酒杯一努嘴,“上場前還到這兒來喝了兩盅,和個小旦拉拉扯扯。人喝了酒,是詩興大發。他呢,是弦性大發,拿咱們當陪襯,來顯他的能耐!狗肚子裡盛不下四兩油……”

商細蕊點點頭,暗道原來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其他也沒有抱怨什麼,戴上髯口就準備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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