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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雲樓一行人在華燈初上之時,浩浩蕩蕩前往同月坊“出公差”,除了周香芸這般老實的心中惴惴,其他人,哪怕女孩子們也都興致勃勃的。同月坊到底與等閒妓院有兩樣,進門不見喧譁,裝飾也毫無豔色。兩個姑娘穿著同一色白底鴉青荷花的旗裝,閒閒地向他們一行人瞭了一眼。大概是因為同月坊開張以來,還沒見過一夥兒那麼多人一齊來逛窯子的。龜公彬彬有禮地把他們迎進堂內,喚鴇母出來待客。此地的鴇母也與別個不同,四十多歲徐娘半老的年紀,手執一把團扇,裹著小腳,打扮和神情都很文雅,像是好人家的太太似的。見到杜七,先向他屈了屈膝蓋,微笑道:“有日子沒見七公子了,您可清減了不少!”接著又向商細蕊一福身,道:“商老闆,您是稀客。”

商細蕊偶爾會被杜七帶過來聽曲子吃飯,但是最近一次來,至少也在一年半之前了,含笑一點頭,落在別人眼裡,卻是個老相識的模樣。周香芸真是驚訝極了,他怎麼也不覺得班主是會去嫖妓的人。在他心裡,商細蕊扮上妝後如珠似玉,風流婉轉,自己就是個大美人,絕不會再有勾引到此等美人的美人了。楊寶梨倒是想得明白,心道班主再怎樣風華絕代,他也是個男人嘛,而且還很有錢。有錢的男人,都是必來此地的。

鴇母說說笑笑的,一邊將眾人往樓上引,一邊向杜七道:“您帶朋友來玩,也該先派人來打個招呼,萬一大堂間被人佔住了怎麼辦呢?虧待了你,我不怕,就怕虧待了商老闆。”

商細蕊衝她笑了笑。杜七道:“媽媽好偏心啊!反正我們來了,就隨你安置。”

鴇母笑道:“那我就只好化整為零,先把你送去玉桃屋裡——玉桃可唸叨你啦!”

杜七揚揚眉毛:“既如此,這就把她叫來。”

鴇母朝他一撲扇子:“姐兒脾氣越來越大,我這個做媽媽的輕易也喊不動她。要去你自己去吧。”

兩人打前頭走,把眾人帶入樓上一間大屋子。屋子裡富麗堂皇的,格局擺設和王府也不差什麼。周香芸楊寶梨之流還不夠格去大戶人家唱堂會,因此光是看見這間屋子,就覺得眼花繚亂地開了眼界。屋子中央一張鑲大理石桌子,能坐十好幾人,上方懸了一隻西式水晶吊燈大放異彩。杜七與商細蕊在首位坐了,其他戲子們縮手縮腳地挨個坐下,丫鬟們捧著托盤魚貫而入,給每人面前送上一條灑了花露水的冰毛巾,再奉上茶水點心。

商細蕊撈起毛巾就擦了把臉,道:“先上菜吧,餓死我了。”

杜七抿一口茶,道:“那就先上菜吧。”

鴇母點頭:“哎,先上菜。”

商細蕊逛窯子,鐵打的規矩就是先上菜後聽曲,把窯子當館子那麼用。選單也不用拿上來了,照例席那麼上,再與鴇母商定加一道八寶兔丁,一道萬福肉,一道燒鹿筋。

鴇母道:“後面甜食就不用吃兩道了吧?我們這裡新有的奶油冰淇淋,商老闆嗓子怕不怕吃冰?”

只要是好吃的東西,商細蕊吃刀子也不怕,略一想,道:“甜食照樣上兩道,再加一份奶油冰淇淋。有巧克力沒有?”

鴇母笑道:“有一點。義大利過來的,我們姑娘都愛吃。”

商細蕊指點道:“那太好了。讓師傅把巧克力熬化了,澆在冰淇淋上面。”話一說完,他就牢牢地住了嘴。這個吃法還是和程鳳台下洋館子的時候知道的。這麼一提起來,他就想到程鳳台了,心口一陣堵得慌,腦子頓時不在這裡了。鴇母口中一味應承著他,心想熬化的巧克力那麼燙,澆在冰淇淋上,冰淇淋不也得化成水了嗎?再看商細蕊支楞著脖子定定地發呆,也不便多問了,嗐!怎麼說怎麼做吧!想想自己在這行裡算是做到翹楚了,什麼為官作宰的當朝一品,來到她這裡,照樣得客客氣氣的叫一聲媽媽給她讓一杯酒。如果來的不是杜家七公子,換個一般兩般的客人,她根本不屑得出面應酬,叫個二等的老鴇兒哄他們玩玩也一樣。如此有身份有地位的風月總管,到了商細蕊面前,立刻就淪為酒店老闆娘的職能,只管點菜使!

商細蕊在那點完了菜,杜七緊接著點姑娘。菜還沒有到,姑娘就先來了。幾位典雅美麗暗香浮動的姐兒把剩餘席位坐滿了,談了一會兒話之後,又是給戲子們佈菜,又是給戲子們斟酒,鶯聲鸝語張羅得十分殷勤。小戲子們來這裡之前興奮得跟什麼似的,等姐兒們真到了眼前,就如同杜七所預料的那樣,一個一個話也說不出一句利索的。便是楊寶梨這樣的機靈人物,紅著雙頰也是結結巴巴,讓喝酒才喝酒,讓吃菜才吃菜,攆一下動一下。姐兒們連三個女戲子也照顧到了,牽著她們的手叫妹妹,與她們聊些胭脂水粉。三個小女旦比男戲子們放得開多了,一問一答,眼睛直往窯姐兒身上的衣裳首飾瞧,覺得她們可真漂亮呀!窯姐兒們也覺得這群恩客可愛極了,一色兒的清秀水靈,年紀又輕,臉皮又嫩,簡直不知道是誰在嫖誰了!

商細蕊不等姐兒們勸酒,先乾掉一杯紹興黃,然後一筷子夾了兩片五花肉,津津有味地一頓大嚼。老式妓院的姐兒們和東交民巷的洋派舞女不同,她們的趣味全是本土風格,都認得這是唱戲的商大老闆,是個當下頂頂稀罕頂頂風光的人物。姐兒們輪番與商細蕊搭茬敬酒,商細蕊一一敷衍過來,完了主要還是顧著自己吃。杜七和姐兒當眾打情罵俏,給戲子們做個榜樣見習見習,抽空覷了一眼商細蕊,覺得他就跟個刨食狗似的,真他媽有點丟人!低聲不滿道:“哎哎哎!你幹嘛來的?就知道吃啊?桌上只要沒有外人,你就成了飯桶!”

說得旁邊的姐兒抿嘴直笑。

商細蕊對他也不滿意,心想愛吃的怎麼也比好色的上檔次。杜七那麼大的學問,就這點還屬下流,道:“先吃飯!吃完了再說!”

杜七橫他一眼,夾了菜擱嘴裡細嚼慢嚥。

一時冷菜熱湯全程飯畢,商細蕊心滿意足地擦擦嘴,擦擦手,擦擦鼻尖上的汗,使一根牙籤剔著牙縫。他身邊是個美貌的姐兒,大概在坊內也很有資歷了,無人敢與她爭搶商細蕊身邊這塊寶地。剛才一頓飯上就見她橫一眼豎一眼地用眼風勾搭商細蕊,舀湯搛菜的,伺候了個密不透風。好容易等吃完了,商細蕊把注意力從吃食上挪開了,總該好好地聊一聊了吧?商細蕊一眼看住她,沉吟了一會兒,臉上有種猶豫和羞澀的態度。姐兒低頭微微一笑,扶了扶鬢邊的琉璃花,正是風情萬種。商細蕊見到這番誘惑,果然把頭湊了過去,姐兒心花怒放地也把頭湊過來,等他說一句悄悄話。

商細蕊低聲道:“你們媽媽不是說有奶油冰淇淋嗎?怎麼還沒上來?”

姐兒嘴角一僵,訕訕地不知說什麼好了,讓丫鬟去向廚房催。杜七也聽見了那一句話,心想這可真是個飯桶啊!叮囑小戲子們帶眼睛帶耳朵仔細學,自己就記著個吃!用力拍了商細蕊一記後背。商細蕊晃了晃肩膀抖開他的手,哼了他一聲。

杜七當是商細蕊近年來和男人廝混得厲害,對女人的興趣銳減;玉堂春杜十娘演得公認的逼真,也就不用再下功夫研習妓女的姿態。他哪裡知道商細蕊逛窯子的歷史比他還要悠久,大約可追溯到當年平陽。商細蕊褲襠裡毛還沒長齊的時候,商菊貞就帶他和他大哥去窯子裡逛過好幾次見世面。戲子這個行當,幹得不好是娛樂娛樂街面上的平頭老百姓,幹得好了娛樂娛樂上流社會的老爺太太。到時候出人頭地應酬交際起來,遲早是要和妓女之流打上交道的。商菊貞覺著,與其成角兒以後誤入歧途不可自拔,不如早早的有一份見識,以後也不至於太受誘惑。

商細蕊和他大哥兩個小男孩子當然做不成什麼事,但是不經事的小男孩落到經過很多事的成年女子手裡,遭遇的窘迫可不比小姑娘落到男人手裡來得少——平陽小地方的妓女,最高階的一等,都有點粗放下流。他大哥是從小就很有氣概的硬漢子,不管處在什麼情況,都八風不動的,一言不發,一笑不笑,只管吃茶。商細蕊面貌長得好看,性子又憨,幾個妓女撈到這塊鮮肉,喜歡得不得了,圍著擰他大腿掐他腰,一定要他嘴對嘴喂她們一口酒。帶著胭脂味的氣息噴在臉上,商細蕊被逼得躲閃不開,大吼一聲:幹嘛摸我!推開她們就跑了,一路上越想越窩囊,越想越恨得慌,抹著眼淚哭著回去的,把蔣夢萍他們給活活笑死了!這件事一直被當笑話說了好幾年。雖然他從小到大鬧過不少笑話,總被師兄姐拿來取笑,但是這件最討厭!此後商細蕊又被義父強行帶入妓院若干次,每次都伴著一頓奚落,嫌棄他不上臺面,小家子氣,不像個男人。幾次之後,還真帶出師了,隨便妓女們怎麼撩撥他,他學著大哥的樣子端個茶杯八風不動愛答不理。有時候遇到像樣一點的妓女,他還能夠和對方聊上兩句話。

吃過巧克力蓋澆的冰淇淋,是真正到了尋歡作樂的時候了。小戲子們與幾位姐兒也漸漸熟稔起來,照著杜七的規矩先唱兩支小曲,姐兒們彈彈琴,小戲子們合著唱唱曲,很是熱鬧。商細蕊跟著搖頭甩尾地哼哼了幾首曲子,回頭對杜七悄聲說:“可惜沒有拉弦的,不然正好頂上黎伯的缺。”

杜七“嘁”一聲:“你什麼事兒都想得出來。這裡的姐兒什麼價碼你知道嗎?一個人就值你八個文武場。”

商細蕊搖頭道:“其實也沒有特別好的,還敢那麼貴!”

杜七嘆一口長氣一拍他肩膀:“知道你眼界高!哥哥這就給你尋摸一個特別好的來!”說著撩袍子出門,去尋他的新歡玉桃。玉桃正與他賭氣,見他親自登門延請,便使出各種拿喬手段。杜七伺候著她換衣裳補妝,又給她修了修齊劉海;選簪子戴,硬說哪枝都不配衣裳的顏色,最後單腿跪在地上為她穿了繡鞋。這般鬧了一個多小時,杜七簡直筋疲力盡,玉桃這才不情不願地抱著一把鈿螺琵琶隨他去見客。等真的見到商細蕊他們,倒是一點架子也沒有的,很有禮節地微笑應答,一連彈了三支曲子,又唱了一支月上海棠,這在玉桃這個身價的妓女來說,是給了很了不得的面子了。

商細蕊歪著身子不住地點頭:“特別好。”

杜七如痴如醉的:“那還用說!”

商細蕊道:“不過鬆了一根線。”

“別胡說,你知道這把琵琶什麼來歷?”杜七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據說這是陳圓圓當年彈過的琵琶。她愛惜著呢。”

商細蕊扭頭看他:“就是王昭君當年彈過的琵琶,要松弦還不是照樣松?”

兩人爭辯了幾句,商細蕊不服氣地抬手打斷了玉桃,杜七攔都來不及攔著,只見他上前撥弄了一下琵琶上的一根弦,笑道:“姑娘,這根弦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玉桃被他這樣搶白,紅著臉笑道:“商老闆好耳力,這把琵琶可是有年頭了,彈著彈著就容易松弦,往軫子上打了松香也不管用。拿去修呢,又信不過工匠的手藝,怕給修得更壞了。”

商細蕊一邊定弦,心說明知道跑了音了,你還敢抱出來瞎得瑟,頭也不抬地道:“北平的天氣太乾燥了。”一邊手指沾了茶水往軫子上滴:“要是再松弦,往裡面倒一勺牙粉試試。”

玉桃應下,又把商細蕊比著周公瑾猛誇了一頓,道是:“古人說:‘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今兒個算是歪打正著,讓商郎給我調絃了,也是我這把琵琶的福氣。”接著陪他們吃喝說笑了好半晌,直到有姐兒提議打麻將,玉桃才抱著琵琶告辭了。期間杜七幾番欲言又止,等玉桃離座了,他給送回房裡,私下裡玉桃才道出心聲,滿不情願道:“不就是個唱戲的嘛!他還能懂琵琶了!手可真長!來指點我!我八歲就彈琵琶,十三歲出的師!”

杜七心想你八歲開始彈琵琶,他可五歲就開始唱戲了,那耳朵還比你長三年呢!笑道:“給你調個弦你還不樂意,商老闆可誇你了啊!”

玉桃眼睛一亮,到底還是稀罕商郎顧盼的,嘴上不在乎地問:“真的?誇我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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