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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認不出商細蕊是誰,只看此二人的打扮賣相,多半是捧戲子的爺,帶著戲子來尋開心的,笑道:“恕我眼拙,猜您是位角兒。”

商細蕊道:“水雲樓聽說過嗎?”

老北京算被問著了:“嗨!饒是我在四川呆了十年,水雲樓商老闆還能沒聽說過?貴妃醉酒遊園驚夢,電匣子都聽爛了!”

商細蕊道:“什麼商老闆!打今兒以後只有周老闆!我!水雲樓周香芸!聽過我的昭君出塞嗎!”

老北京撓撓頭皮:“這倒是……沒聽過。”

商細蕊一拍桌:“沒聽下回來聽,先把那桌菜給我端來!”

老北京說不過這個嘴尖的戲子,耷拉腦袋讓瓜娃子端菜。商細蕊可不是鬧著玩的,他是真吃,不但自己吃,還招呼程鳳台吃。程鳳台哪能跟他吃折籮,點一支菸笑個不止,他現在的所作所為,配不上他現在的好扮相:“你怎麼這麼壞!小周子招你惹你了?到明天,都知道他在館子裡吃人剩菜了!”

商細蕊說:“吃折籮不丟人!”

程鳳台說:“不丟人,你該報自己的大名!”

商細蕊不響了,悶頭吃,吃完結賬,老北京看著風捲殘雲的,眉毛一挑:“呵!這一桌真不白給!”

程鳳台照原價給足了飯錢。老北京隨即眉開眼笑:“謝謝大爺!”並向商細蕊彎腰道:“周老闆,您往後常來!折籮有的是!”

商細蕊說:“不來了,你個跑堂的,嘴太賤了。”

走出菜館,夜色深沉,萬籟俱靜。商細蕊吃多了辣,嘴唇通紅好像重新抹了一層胭脂,精神也非常興奮,脫下斗篷由程鳳台拿著,自己在那甩胳膊甩腿的散熱氣,一頭走,一頭忽然說:“二爺,今天才發現,我過去可真傻!”

程鳳台笑了:“你現在也不聰明呀!”

商細蕊不與他鬥嘴:“為了帶兩分真實到戲裡,更為了讓人眼紅,我戴了那麼久的金銀寶石在頭上,又沉又招偷,傻不傻!戲是假的,戲裡的珠寶何必是真的!”

程鳳台贊同:“傻透了。”

商細蕊又道:“我錢也滿了,名也滿了,還挖空心思唱戲給世人聽。世人終歸更喜歡俗戲,那些夠上榜尖的,我的得意之作,他們就不大捧場了。”商細蕊說的世人,指的是他的戲迷們,他與杜七等文人混多了,藝術審美總是高過戲迷一截子,而公演賣票,可不能仗著這一截子胡來。千年梨園的飯碗,吃的正是一個俗字。道理說來都懂,難得聽見商細蕊抱怨,原來他身上也是沾了點文人氣的。他繼續說:“花錢鬧自殺,捧我的是他們,聽見風言風語,傳閒話疑心我、毀我的也是他們。偶爾出一點差池,他們還要打我,罵我,編排我。他們愛著商細蕊唱出來的楊貴妃杜麗娘,倒對商細蕊這個人又打又罵,打碎了石像哪來的影?傻不傻?我傻,他們更傻!”

程鳳台摸他的臉:“沒喝酒啊,怎麼說醉話?”商細蕊一回頭,一雙清亮的眸子。他把唱戲看得非同小可,堪稱世間第一尊貴業務,戲迷們則是衣食父母,伺候得盡心誠懇。這一晚卻做了反常的事,說了反常的話。可知近年發生的事,特別是戲迷們的輿論,真正寒了商細蕊的心。他是心事粗糙,但不是一塊鐵板,他知道疼知道氣,知道躊躇和反思,也會心灰意冷,皆是人之常情。程鳳台隱隱感覺到這份醒悟底下藏的兆頭,怕自己信了,故意說:“你這樣講,讓真正愛你捧你的人聽了傷心。”他拖慢腳步:“肯定還是愛你捧你的人更多一點。”

商細蕊笑出一張天真的臉:“二爺,唱戲真好。我一站在臺上,就把打我罵我的人都忘了。”

程鳳台心裡有無比的愛惜:“那你就一直唱下去,多高興啊。”

商細蕊仰天一哈氣:“二爺,宵夜辣得我肚子裡一團熱,我現在就想唱戲。”

程鳳台說:“那你就唱。”

商細蕊說:“我真唱了。”

程鳳台說:“唱吧,有我聽著呢。”

商細蕊原地一旋身,手上比出一朵蘭花,戲音和著那團熱氣緩緩逸散。那是怎樣的一種聲音啊!程鳳台心想,這是從天上傳下來的聲音,傳到人間來救苦救難的,聞之可以忘生,可以忘死,可以忘憂,激盪活人心志,告慰死者亡靈,叫做天籟。所以人間越是水深火熱,戲音越是綿延不絕,這是蒼天的垂相啊!世上凝練了多久的靈氣,輪迴了多少的機緣,才可承接這一聲清音!

程鳳台怎麼敢私藏呢。

夏夜本就難眠易醒,加上起臥方便,得聞此聲的人們竟有不少披衣趿鞋出來看的,看見凌晨的街頭,路燈朦朧的,一個戲妝長衫的男人立在那裡唱戲,另有一人痴痴地聽。他們也不怕二人是野鬼或者瘋人,因為全被戲音抓住了心神,懷疑自己是在夢裡,在夢裡的人也不是人,是一縷魂,遇見神仙鬼怪沒有稀奇的。要不是在夢裡,可沒法解釋此情此景呀!人間哪有這麼好聽的聲音呢!

商細蕊的戲引來了人,也引來了鬼。遠處巡邏的日本兵結隊跑來,吹響警笛,人們蜂擁而至,蜂擁而散,程鳳台拉著商細蕊也跑,他們被日本人捉住,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不願意和日本人打交道。等商細蕊從戲裡醒過悶來,就是他拉著程鳳台跑,一口氣跑回鑼鼓巷,二人停下來面面相覷,雙目交纏,在對方臉上看到一種剖開了皮肉的神氣,像受過大驚嚇或者大驚喜之後,一個人最本來的面目,沒有表情的表情,所有的表情。

程鳳台還來不及喘勻氣,就被商細蕊按在門板上親,親得門板嘎嘎作響。屋裡小來沒有睡,在給商細蕊等門,便問道:“蕊哥兒回來了?”

商細蕊叫道:“睡你的!別出來!”他不要小來開門打照面,翻身躍上牆頭,探出一半身子朝程鳳台伸出手,目光熱得燒人。程鳳台與他同心同念,很知道他們眼下這份形狀是隻屬於彼此的,不能被看見,不想被看見,要躲著滿世界的人。商細蕊力大無窮地將程鳳台拉拔上牆,程鳳台剛才跑得兩腿發軟,往下一跳,商細蕊將將接著他,沒接好,兩個人跌在地上滾了一圈。商細蕊摟著程鳳台就發了瘋,手下用勁勒得他要斷了氣,沒頭沒腦地吻他,說是吻,其實是用牙齒咬他的嘴唇,程鳳台總算還有兩分理智,說:“回屋去!別在這鬧!”

拉拉扯扯回到屋裡,商細蕊蹬起一腳踹上門,發出一陣巨響,接著摔到床上,床也發出一陣巨響。他們一句閒話沒有,在床上翻滾出好大的動靜,把帳子上懸的臉譜都扯掉了。一直到天亮,動靜消停下來,外間小來起床掃地洗漱,有鳥在鳴叫,程鳳台新栽的梅樹的影,被日光照出影子投在臥房窗上。商細蕊枕著程鳳台的胳膊,把臉譜覆在面上,透過那兩隻窟窿眼看梅影,他想起九郎曾經說院子裡的梅樹不用剪,長荒了才好,不然天天看著那舊影追憶前朝,反而傷心。商細蕊過去聽了毫無感觸,現在忽然明白過來,等程鳳台攜兒帶女這麼一走,他天天看著窗戶上的梅樹影子,到時候傷心不傷心呢?

程鳳台一翻身,抽出胳膊:“你睡會兒,二爺走了,還有好些事要忙呢。”說著就接連打哈欠,精神蔫蔫的,又倒了下去:“不行,還是得睡會兒,吃中飯喊我起來,我要去見小東洋。”他這副少爺身坯,比起商細蕊,真是不夠用的。

商細蕊說:“昨晚不是挺有勁的嗎?這會兒虛的,合著你就靠色心活著了。”

程鳳台說:“我對你,其實沒有多少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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