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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她這段時候聽了太多次了。媽媽,爸爸,奶奶,沈常西.....沒有一個人不問她這個問題。
真的決定訂這場婚?
爸爸這輩子第一次衝她發火,就是問了這個問題。
“我去找傅家退掉這門親。退不掉我就去找你趙叔叔,讓他給你去退。他還退不掉,我就去求趙老爺子出面。”沈時如面沉如水,神色不像是憤怒,卻比憤怒更可怕。
“爸爸!我都決定了要和傅家訂婚,您這是做什麼!”沈常樂急忙攔住沈時如,“您這肩膀上的傷都還沒好,腳也扭著了,您不在醫院好好待著,您瞎跑什麼啊!”
“我沈時如的女兒犯不著用一門婚事來做交換。你若是真心喜歡傅硯澤,一切好說,你......”沈時如氣得太陽穴發脹。
剛回來就聽到女兒和傅家訂婚的訊息,他才知道他去了一趟錦城,弄出這麼多風波。
“好了好了,您也彆氣了。”沈常樂又心酸又心疼,“聯姻怎麼了?我們身邊的人誰不是聯姻?您和媽媽不是聯姻?三叔和三嬸不是聯姻?舅舅們不是聯姻?再說,您一開始不也挑中了傅硯澤給我?現在倒是奇怪了,我真和他談婚論嫁,您居然還不樂意了。”
沈時如肩膀襲來一陣劇痛,臉色微微泛白,“時攀這事,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叔叔伯伯?你趙叔霍叔,隨便都能幫到你,再不濟也能拖到我回來,用得著你一個女孩在這衝鋒陷陣?”
“......那可以幫我們一輩子嗎?”沈常樂拿起一個橘子剝了起來,娓娓說著:
“咱們家是經商的,上下關係都要打通,等到您和媽媽累了,老了,很多事力不從心了,我和常西怎麼辦呢?沒有外援,我們拿什麼在集團站穩。朋友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輩子,人情這東西,是消耗品。只有姻親才是最牢固的繩子,我們沈家世世代代都是這麼做的,爸爸,您比我更懂這個道理。要麼我聯姻,要麼常西去。總歸我們姐弟是要選一個的,那不如選我。”
沈常樂把橘子遞過去,笑著:“您說呢?”
沈時如接過橘子,拿在手上,那神情形容不出。
這是他第一次瞭解到女兒的另一面,不是躲在他懷裡撒嬌的小女孩兒,不是為了想讀導演系而和他耍小脾氣的小公主,不是嬉皮笑臉跟他多討一個零的零花錢的寶貝。
或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自己的女兒。
般般已經是一個大人了啊。
沉默良久,沈時如緩緩開口:“常西以後繼承集團,這是他需要揹負的責任。我和你媽都沒想過要選你。”
沈常樂不說話,只是笑。
這是她欠常西的啊。
她要讓常西餘生能自由選擇所愛,這是她作為姐姐為他做的唯一的事。就算彌補不了他流浪在外十八年所受的苦,好歹能寬慰她自己,得一個釋懷。
所以不論事情導向怎樣的結果,路聽野都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她對不起他。
只能對不起他。
飄遠的思緒隨著引擎熄滅而沉靜下來,車已經到了工作室門口。
兩人下車後,霍甯婉挽上她的胳膊,“禮服買現成的也沒什麼,反正呢,你一定要戴那頂Cartier的鑽石珍珠皇冠!再把裴姨那串瑪麗王后的項鍊戴上,噢!還有那隻十克拉的粉鑽手鍊也要戴上。”
沈常樂淡淡的,並不想笑,卻只能擠出笑來:“那我不成鑽石展列櫃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
霍甯婉不高興地瞪她一眼:“對了,傅硯澤給你買鴿子蛋沒?不會吧.....你倆怎麼一個比一個敷衍.....”
“要不訂婚宴上我加一道紅燒鴿子蛋,你吃嗎?”
“喂!我認真的啊!”
“我也認真的啊。”
-
老城區的和惠古街是上京有名的文化街,這裡開著很多私人藝術館、收藏館、書屋、特色咖啡廳等,有著很濃郁的文藝氣息,很多遊客都慕名而來,人氣很旺。
風禾書屋是這條古街上最有名氣的一間文化屋,經營了二十多年,舉辦過大大小小無數藝術展,還和不少有名的藝術家合作,每年都會推出一系列文創產品,在市場上非常火爆。
當然,不止這間書屋出名,書屋背後的三位女老闆更讓人津津樂道,各個都是花容月貌,每一位的背景更是深到令人咋舌。
沈聽野的工作室宣佈首次個人畫展將在風禾書屋舉辦,這訊息透出來後更是坐實了背後老闆的神通廣大。
這次展覽收納了沈聽野近幾年來所有的作品,有不少是從來沒有對外公佈的作品,那些已經被買走的作品據說經過和買家的協商後,也會出現在這次展覽,包括那幅在蘇富比拍出八位數高價的國畫。
畫展首日的門票一搶而空,不過搶票這種事,霍大小姐才不會做,她早就打招呼,讓母親給她留了五張vip貴賓票。霍甯婉的母親姚瑤就是風禾書屋背後的老闆之一,另外兩位則是沈常樂的母親和趙千初的母親。
霍甯婉來了這麼多次和惠街,頭一次遇到這麼堵,人山人海,她被逼的按了好幾下喇叭。沈常樂讓她別急,一個畫展而已,去晚了又不是見不到。
“去晚了若是沈聽野走了,我就虧大了!”霍甯婉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車子繞進書屋後院的私人停車場。
聽野.....
沈常樂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了,明明知道這個“聽野”和那個人毫無關係,可一顆心還是泛出苦澀。
還記得第一次知道路聽野的名字時,她還笑著問過這名字怎麼跟那個很出名的沈聽野差不多啊。
霍甯婉停好車,拉著沈常樂進了書屋。書屋很大,一共有AB兩個區域上下三層,空氣裡浮動著一股雅緻的木香,像一張巨大的網,包裹著湧動的人潮。
沈常樂捏著工作人員分發的畫展介紹手冊,進來之前她隨便翻了兩頁,知道這場畫展的主題叫做“白日夢”。
這個名字來自沈聽野從未對外展出過的一組畫作,叫做《白日夢》,共六幅。
霍甯婉一進展廳就帶著沈常樂直奔這六幅畫的展區。
在正中央最顯眼的位置,六幅畫一字排開,懸在牆上,鮮明的色彩給觀者以極強的視覺震撼,地上擺放許多形態各異的巨型紙藝鳶尾花,讓這幾幅畫像是盛開在一座安靜的花園中。
每幅畫都不同,但畫的都是同一個女人,那畫上的女人很纖瘦,蓄著一頭綢緞似的長髮,如夢似幻的印象主義風格讓人無端沉淪其中。
沈常樂看著這些畫,心裡湧起異樣的情緒。命名為《白日夢》的畫居然是如此寫實的場景,和她想象中光怪陸離的畫面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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